白合見百裏燕(既魏賢)站如泰山紋絲不動,壯著膽子挺直腰杆向外看去一眼,迴過頭說道:


    “將軍神勇,末將佩服。”


    “嗬嗬,這有何神勇可言,石塊根本落不到城牆頂上。”


    “將軍怎知道?”白合不解問。


    “當然是算的。”


    “算的?將軍當真神機妙算。”


    白合隻以為百裏燕神機妙算,卻哪裏知道他嘴裏的妙算,與百裏燕說的算法混為一談。


    此時叛軍發現一擊未能擊中城牆,而是越過了城牆落到了城內,遂將石炮車向後拖了幾步,繼續校正發射距離。


    與此同時,百裏燕命人將草泥袋放下,鋪在城牆表麵以稀釋石丸對城牆的破壞,於是當叛軍再次發射時,擊中城牆的石塊威力被稻草編織裝有濕泥的草袋所吸收。


    用草料編製袋裝填濕潤泥土用於城防,最早由宋朝所發明,用以防禦火炮出現後,火炮石丸、鐵丸對城牆的攻擊。


    早期火炮的彈丸的初速比之投石機發射的石丸初速極高,對城牆的破壞力,比之同等質量投石機發射的石塊破壞力更大,因此草泥袋早期用來防禦重量較為一般的彈丸


    百裏燕此前曾經試驗過,厚度達到三寸的草泥袋對三十斤以下,投石機發射的石塊有較好的防禦性,對於彈丸隻有十多斤的石塊,幾乎無法對草泥袋保護下的城牆造成傷害。


    當彈丸大於三十斤,達到三十斤以上,彈丸能傾徹穿透草泥袋,擊傷城牆。當大於三十五斤時,草泥袋效果將至四成以下,達到四十斤以上時,將徹底喪失防禦力。


    當然,如果增加厚度,草泥袋重量極具增加,自上而下的繩索和編織袋和泥的重量,將很難承受如此吃重的份量,幾次攻擊之下便會迅速瓦解,反而得不償失。


    於是擊中草泥袋的石塊,隻在草泥袋上留下一個大坑,隨後便落到了地麵下。


    看到這一幕,氣的雷霆牙根直癢:


    “秦財東,你也沒想到吧!”


    秦翰臉色尷尬,他哪裏知道百裏燕會祭出這一招:


    “秦某孤陋寡聞,誤了天王戰機,實屬有罪。”


    “此庶子當年尹秧城下殺的晉軍狼狽不堪,如今看來絕非浪得虛名。真要是鹹王早幾年用他,以他這年紀與手段,二十年內,鹹國必強。”


    “天王所言極是,秦某當年確實有意延攬於他,隻是陰差陽錯與之失之交臂,若是現在能為我等所用,鹹國恐怕早已是我軍囊中之物。”


    “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來人!”


    一聲令道,左右護兵上前一步道:


    “屬下在!”


    “傳令,令石炮車攻打女牆。”


    “諾!”


    女牆也就是城池頂部的垛口,雷霆就發現,女牆是沒有草泥袋掩護的,同樣的,城牆上的兵士完全暴露於外,飛石從天而降,無處可躲。


    於是叛軍再次調整石炮車距離,盡可能將石塊投擲到女牆和過道上,同時推出超過五十台車弩、床弩,每台車弩一次可射五支弩箭,床弩可射三支,一次齊射就是兩百多支,殺得百裏燕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王八蛋,蘇洪!”


    “末將在!”


    “去,令人多弄毛竹,再弄些木板,快去!”


    “諾!”


    蘇洪剛走,百裏燕又道:


    “陸肇!”


    “末將在。”


    “令床弩還擊。”


    “將軍,叛軍床弩遠在我軍床弩之外,故而射不到。”


    “射不到?”百裏燕一驚。


    廣信城牆超過三丈,從城牆上往下麵放箭,哪有比地麵往城牆上放箭距離更近的道理。


    百裏燕忙問:


    “為何射不到?”


    “賊兵所用乃是誌國床弩,鹹國床弩射遠比之少了足足六七十步。”


    “他娘的,還有這等事情,這不是坑人嗎!”百裏燕啐罵道。


    這時赫然發現叛軍的床弩、車弩推的比石炮車還後,確實遠在常見床弩的射程之外。


    片刻過去,叛軍以床弩、石炮車輪番轟擊南門,攻擊片刻不停,陸續倒下數十人,無不是被石塊砸中或是亂箭射穿了軀幹,有甚者直接被巨弩箭射穿了軀幹,釘在地上痛苦而亡。


    時至午時,叛軍仍無停止跡象,也無攻城打算,並使用了火球彈丸放火,同時對東門、西門也如法炮製,但力度卻遠不及南門。觀察許久,見叛軍沒有登城的打算,百裏燕暫將人馬秘密撤下城頭,隻留少數人馬繼續留守。


    此時司空南已經征來大量麻袋,正在取土裝填。


    “司空南,已裝多了多少麻袋!”


    “裝了四百餘袋,將軍這是要作何用?”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城牆最大的弊端是沒加蓋子,人始終暴露於外,雖然有藏兵洞,但過道上是沒有的,叛軍躲在射程之外用,隻用石頭、巨弩輪番轟擊,鹹軍既無還手之力,還躲無可躲,長此以往,敵軍即便不攻城,這種隔空攻擊帶來的精神壓力對士氣的打擊巨大。


    百裏燕調來城中巧匠,在南門城牆下,親自指揮搭建野戰防禦工事。用兩層裝有泥土的麻袋堆砌起高度兩米的掩體,而後用毛竹、木板架設頂部,支撐立柱木梁,而後加蓋兩層土袋,設立一個進出通道,方便人員進出。


    此種防禦工事仿照近現代熱兵器野戰工事修建,用以防禦頭頂落下的石塊極為有效,工事內部可用木盾加固,防止巨弩箭刺入掩體內部,造成群死群傷,即便遭遇三十斤的石塊猛力一砸,也不在話下。


    掩體一次可同時容納五到六人躲避,修建極為方便,隻需要沙土、麻袋和木材。


    “司空南,即刻調豹韜營、輜工營將士操練修造此等工事,待叛軍攻擊停止,立即上城修建工事。”


    “末將遵命。不過,此法未免令人恥笑我等當縮頭烏龜,傳揚出去,怕是對將軍名節不利呀。”


    “縮頭烏龜?!縮頭烏龜能比命重要?”百裏燕嗤之以鼻:“你看看烏龜活了多少年,人能多少年。今天這才多久,就死傷七八十人,照此下去,一天要死傷多少戰卒。去,照此辦理,不得有誤。”


    “諾!”


    時至黃昏,叛軍非但沒有停止跡象,還變本加厲在南門外增加了十台石炮車,重點攻擊南門。


    天黑後,廣信公府中庭議事堂,王九、胡陌等人正向薑氏父子匯報戰情。


    “胡陌將軍,西門今日傷亡如何。”薑閔問道。


    “啟稟主公,陣亡十一人,傷四十六。”


    “王九,東門呢。”


    “陣亡九人,傷了六十一人。”


    薑閔看向羅鬆亭問道:


    “鬆亭,魏賢哪裏可有什麽消息。”


    “據說傷亡了兩百多人。”


    “現在看來,秦翰果然在城牆上暗中做了手腳。”薑閔沉聲說道。


    “恐怕是的。”


    “今日魏賢傷亡如此之大,他會否懷疑是孤故意刁難與他。”


    薑閔不無擔心百裏燕起疑,羅鬆亭也沒有否認擔憂,他說:


    “恐怕他早已想到,但卻不會知道根源出在城牆之上。其手中沒有真憑實據,斷然不會前來與主公對峙。即便知道了,以魏賢秉性,此刻定是氣急,也不會前來與主公理論。”


    秦翰反叛之後,羅鬆亭料到南城牆可能有問題,但也僅僅隻是猜測,今日叛軍猛攻南門而非西門,無疑佐證了此前判斷。


    當天夜裏,叛軍徹夜轟擊,絲毫不給喘息之機,第二天一早,南門一片狼藉。


    一夜轟擊,外側女牆殘破不堪,過道上傷痕累累,一個晝夜扔進城內的石塊不下千枚,巨弩箭簇七八千支,砸在長達數裏的城牆上,每一裏的平均密度都要達到一百五至一百六塊石塊,一千支以上的巨弩箭。


    天色剛亮,司空南、蘇洪、白合、陸肇、吳登齊聚城南大營,百裏燕表情凝重臉色鐵青:


    “諸位,昨日叛軍雖未登城,卻未必就是好事。賊兵雖不至於強攻廣信,但也不可疏於防範。今日,各營繼續輪流抽調老卒操練新卒,不得懈怠。


    此外,廣信公府所募新卒兩萬餘人將編入輜工營,暫由城府司馬府節製。先鋒營各軍各營但凡出現傷亡,可從輜工營抽調訓戰新卒衝入,無需再從城內新征。諸位可聽明白!”


    “謹遵魏將軍軍令!”


    這天開始,叛軍對廣信展開長達半月,不分晝夜的輪番轟擊。


    而與此同時,盧皋率龍武營趕著馬匹,帶著七大箱珍珠,於八日後抵達陔陵。


    “末將參見大王!”


    盧皋單膝行了一禮,鹹王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隻是沉吟了一句:


    “盧皋將軍,魏將軍可讓你帶什麽話給寡人了嗎?”


    “啟稟大王,魏將軍令末將帶了七隻木箱,及一封密函轉交大王,並說箱中物品關乎我國運,必須大王親自打開。”


    “嘶……”薑亥蹙著眉頭立身而起,走向盧皋湊近問道:“魏將軍當真如此所言?”


    “末將不敢欺君,這是魏將軍的密函,說是請大王先看箱中之物品,再看密信。”


    “那箱子呢?”


    “由禁軍押送,就在殿外。”


    “快,命人送來。”


    “諾!”


    少頃,十數名禁軍抬著七隻大木箱抬進入殿中。木箱外封著銅皮,待眾人退出,鹹王令盧皋用刀逐一割斷銅皮。


    “請大王勘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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