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磨磨蹭蹭走到黃昏,秦翰突然停車,斷後的死士旋即攔住百裏燕(既魏賢)、薑乾等人去路,秦翰則換上了一匹高頭大馬,不徐不疾的迎麵而來:


    “嗬嗬,多謝魏將軍、薑少主相送至此,秦某後會有期了!”


    “惡賊,今日不曾殺你,算你命大,來日若是再遇,本公子必取汝向上人頭!”


    薑乾怒斥秦翰,秦翰一臉不以為然: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薑少主此話未免說的太早了吧。秦某告辭了!”


    “等等!”百裏燕沉聲說道。


    秦翰心裏多少有些懼意,沒敢停下,繼續掉頭走了兩步方才迴頭:


    “魏將軍不會出爾反爾吧。”


    “本將一言九鼎,豈能食言。不過有一事,秦財東想必知道吧。”


    “何事?”


    “駐紮雷城的晉軍數月來按兵不動,秦財東恐怕逃不掉幹係吧。”百裏燕試探道。


    “看來,魏將軍也猜到了。”


    “這麽說,果然是你在與晉軍暗中勾結。”


    “晉軍要取廣信,秦某不過做個順水人情,要怪就怪姒光太蠢。”


    駐紮雷城的十五萬晉軍,從邵平之戰起,一直按兵不動,眼睜睜的看著黑巾叛軍,在眼皮子底下抽調穀柏、池田一線的守軍。


    這件事百裏燕始終存疑,直到方才,僅僅懷疑秦翰在這件事中到起了什麽作用,畢竟他離雷城太近,要想做什麽十分便利。


    現在秦翰親口承認設下了圈套,引誘姒光中計,無疑坐實了雷城十五萬晉軍在邵平之戰時,非但沒有攻打穀柏、池田的打算,還把目光盯上了廣信。


    要想姒光放著兵力空虛的穀柏、池田不打,並非沒有可能,因為穀柏、池田人口稀少,晉軍的糧草都要從本土運輸,隻有占了人口重鎮,驅使民力耕種,才能源源不斷的提供糧草,減輕晉軍自己的財政和後勤負擔。


    而且姒光這支十五萬人的晉軍進駐雷城的目的,之初就不是奔著叛軍而來,更不是為了鹹國出頭,是為了爭搶鹹國淪喪的地盤,一旦他們占下了,要想再吐出了,那可就難了。


    黑巾叛軍正是摸準了晉軍這個心思,同時由秦翰和黑巾叛軍的細,作放出廣信空虛,叛軍攻打廣信的消息,引誘姒光將焦點轉向廣信。


    如此隻要廣信名義上有可能失守,晉軍就坐視廣信失守,而後再打廣信,這就比攻打穀柏、池田更加合算,唯有如此,才能吸引晉軍按兵不動。


    “魏將軍,天下間並非所有人皆如你這般雄才大略,晉軍之中,平庸泛泛之輩多如牛毛,你等就靠這等聯軍與我軍對壘,未免太自不量力吧。”


    “哼哼,晉軍無能才好,否則鹹軍幹什麽吃。你滾吧,越遠越好。”


    “哼,狂妄。駕!”


    一抽馬鞭,秦翰調轉馬頭疾馳而去,一行數百死士緊隨其後,在黃昏中漸漸失去蹤跡。


    路邊的馬車靜靜的停在官道上,薑乾救妹心切,最先衝到車馬跟前挑開了車簾,薑蓉肖春玉二人被五花大綁堵住了嘴,坐在馬車的最裏麵,驚恐看著車簾外。


    見是薑乾,薑蓉掙紮著往外衝。薑乾眼疾手快伸手拔了塞嘴布,薑蓉破口大罵道:


    “快,給我追,本郡主要宰了那下三濫的東西。”


    “蓉妹,秦賊已經跑了。”


    “什麽啊,跑了,兄長,你怎能讓他跑了!”薑蓉責怪道。


    “他綁了你二人,你讓大為兄如何下得了手。”


    這時百裏燕騎馬而來,赤紅著雙目看向薑蓉與肖春燕,薑乾正在給她二人鬆綁:


    “郡主受驚了。”


    “你,魏賢!”


    薑蓉唬著臉,目光複雜的看著百裏燕,同樣的,百裏燕也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四目相對之下,百裏燕又仿佛是看到了那個奇怪的女人。


    肖春燕哭成了淚人,花顏盡失楚楚可憐,心裏卻是擔心自己與薑蓉的醜事,帶來的負麵影響,始終未敢正視一眼。


    百裏燕神色平平,沒有絲毫鄙夷之意:


    “魏某來遲,讓肖姑娘受委屈了。”


    “多謝魏將軍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


    肖春燕哭哭啼啼,除了感謝之詞,其他什麽也沒說,這會兒薑蓉正擔心自己與肖春燕的醜事敗露,沒敢接話,但眼睛還是不停來迴在百裏燕於薑乾之間穿梭,試圖解讀出某些隱晦的內容。


    待她二人鬆綁,天色已黑,百裏燕熬不住倦意,欲先行返迴廣信,於是說道:


    “少主,魏某尚有王命在身,不敢耽擱,這便先行趕迴廣信處置公務,還請少主見諒。”


    “那好,路上且小心。”


    薑乾話音落下,百裏燕轉身催馬離去,見百裏燕走遠,薑蓉臉色一正,正經問道:


    “兄長,父親可是將小妹許給了魏賢那廝!”


    薑乾點了點頭,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正是,去年十二月定下的此事。當時鹹王突然重用趙遜,百裏燕一躍成了鹹王跟前的紅人,羅先生擔心趙遜反戈一擊,故而出此下策。以小妹終生大事鎖住魏賢,竟而牽製趙遜。


    為兄原本是極力反對此事,現在看來,還是羅先生有先見之明。魏賢此時已然是鹹王的左膀右臂,鹹國少他不可。


    築永興城有他,煉精鋼置百工有他,打邵平掠戰馬有他,陔陵平叛也有他。這才一年功夫,魏賢已名震鹹國,鹹王非他不可,蓉妹你說,倘若放他而去,將來鹹王若要用他對父親不利,父親如何處置。”


    “那你等又瞞我作甚!”薑蓉埋怨道。


    “父親遠在永興河,這不是怕小妹你不同意這門婚事,發生不測嗎。”


    “我不同意!?”


    薑蓉吃驚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禁心想,我不同意?我何時說不同意了。我真**的太同意了。魏賢這家夥可是個男人啊,我能不同意?又是誰在背後瞎說咱壞話!


    薑蓉頓時心裏樂開了花,當然這種沒羞沒臊的話是不能喧之於口的,此時她目光一斜,瞟了眼肖春玉,肖春玉心情複雜,隻怕醜事傳揚了出去,百裏燕一氣之下不要了她。


    這時薑乾看了眼肖春玉,心裏生奇,頗有責怪一味問道:


    “蓉妹,你怎三根半夜去聽肖姑娘的琴曲。”


    “呃……”薑蓉先是一驚,轉眼又鬆了口氣,掩飾去驚疑之色說道:“啊……,小妹向肖姑娘學琴,聽說新譜了一手新曲,故而連夜求教去了。”


    邊說,薑蓉胳膊肘頂了頂肖春玉,小動不做不斷,肖春玉連忙應聲說道:


    “啊,是是,郡主是來學琴的。”


    薑乾心中生疑:


    “學琴?那為何不見小妹彈過,還要三根半夜學琴。”


    “誒,兄長哪裏知道琴藝的奧妙,這三根半夜彈琴好啊,夜深人靜琴聲悠揚,如此方知琴音之美妙。”


    “是嘛?……”


    薑乾不知如何反駁,但總覺得哪裏似乎不對勁,卻又想不通兩個女人三更半夜的能做什麽。


    返迴廣信的百裏燕,先迴了城府司馬府,隨後簽署了四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通告廣信全城,即日起廣信防務、政務,由城府司馬府全權處置。第二,征募兵丁、工匠及郎中,全城戒嚴。


    第三,除精於射術弓弩營,郡兵整建製拆分,補充廣信軍和先鋒營,同時組建戍兵,暫停郡兵編製。


    如此廣信城半數兵權從北海郡一夜間收歸陔陵,這也是鹹王所希望看到的結果,否則郡兵還隻是郡兵,廣信軍仍舊歸薑閔管轄,日後鹹王定然是要責問百裏燕辦事不力。


    第四道命令傳閱先鋒營、廣信軍諸將,即刻起,派人出城伐木砍毛竹,挖砂土運石方,儲備守城一應守城用具,並著重要求先鋒營,全麵接管秦翰在廣信的一切店鋪、生意,及其財產。


    緊急簽完四道命令,晝夜未休的百裏燕在後堂和衣而睡三兩個時辰,醒時天色已經微亮,聽到隱隱傳來陣陣呱噪之聲,百裏燕旋即喊來護兵問道:


    “外麵何時,如此喧嘩。”


    “迴將軍,昨夜從各村各縣湧入大量百姓,現在剛剛入城,居無定所,故而吵鬧異常。”


    “哦,是我給忘,昨日中午傳令各縣、各村百姓入城避戰,掐算起來,第一波是該到了。對了,斥候有傳迴消息嗎?”


    “啟稟魏將軍,半個時辰前剛有兩路斥候來報,尚未發現叛軍蹤跡。”


    “去,傳令盧皋、蘇洪、白合、陸肇速來府衙議事。”


    “諾!”


    城府司馬府從根子上已經爛掉,既有的官僚體係顯然不堪再用,情況要比預計的更糟,要在一到兩天之內,重組廣信的軍政機構,顯然不太現實。


    盧皋四人尚未趕到,陳韻風先一步來了府衙,昨夜郡兵的一萬人,有六千多人編入廣信軍,其餘三千多人是弓弩營,弓弩營編入先鋒營,他來是為廣信軍擴軍一事。


    “魏將軍,傷勢可好些?”


    “已無大礙,不知韻風兄此來所為何事?”


    “昨夜有六千多人編入廣信軍,公府的意思是想知道魏將軍允編多少人馬。”


    “薑公在永興河畔有兵兩萬三四千人,另有傷兵數千,現在算上廣信的公府守軍,員額可是不下四萬人,少主不會還想擴軍吧。”


    “這不是大戰在即,兵卒多多益善嗎。”


    “魏某帶來的先鋒營不過才三千多人,算上郡兵的三千弓弩手,才六千人,陳先生不覺得廣信軍的兵馬實在太多了嗎。此外,既然大戰在即,魏某希望公府能深明大義,韻風兄,魏某的意思你可明白。”


    “嗬嗬……你果然精詐,好吧,陳兄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魏將軍隻要允我公府再曾一萬兵員,軍械甲胄之事,少主定然傾囊相助絕不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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