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在坐各位似乎沒有哪位將軍獨戰過十二萬叛軍,既然如此,本將可就要繼續說話了,誰若覺得能比本將軍有更好的計策,可當麵提出,但是有一點,請諸位都要記住。


    你們都是軍人,不是為了吃飯填飽肚子的雜兵流寇,你們忠於的是大王,是鹹國,更是供你們吃喝拉撒的老百姓。有些人,不要吃著百姓繳納的糧草,拿著大王的恩賞,做著鹹國的將官,暗地裏卻是幹的雞鳴狗盜忤逆叛上的不赦之罪。


    本將今天打開天窗說亮話,前司馬城府許曇,暗通黑巾叛匪事實確鑿,屍體諸位都看見了,你們之中還有多少同流合汙者,諸位自己心裏清楚。


    尤其是最近半年新晉的將官,許多都是生麵孔,魏某在廣信好歹呆過一年半載,軍政之事還是有所耳聞的,你們些人中幾斤幾兩,魏某還是能掂量出來的。


    在此,魏某奉勸諸位一句,無論你等曾今做過何事,與何人謀劃過何事,今日起,隻要各司其職戮力殺敵,前罪本將可以不追究。但倘若再被本將發現,爾等繼續與叛賊暗通款曲私下勾結,按鹹國律,當誅三族。


    不過,本將念及蒼天有好生之德,一人反叛,禍連全家無罪之人未免過於殘忍,因此本將今日把話就放這裏,隻要本將在廣信做主一日,凡叛亂者隻誅本人,不行連坐法。


    但是,倘若有人有恃無恐,自以為是魏某軟弱可欺,那就大錯特錯了,本將絕不會讓他死的舒服,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現在,言歸正傳。”


    百裏燕(既魏賢)怒目橫掃一眼,諸將臉色難看神色複雜,此時此刻在場眾人間想什麽的都有,但誰的心裏都清楚,新來的這位先是平白無故殺了一百人,然後接著把許曇也給幹掉,現在放狠話,絕非虛言恫嚇。就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準何事就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氣氛一片死寂,反對之聲在百裏燕彈壓之下銷聲匿跡,沉寂片刻,百裏燕繼續遠未結束的內容說道:


    “諸位,既然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魏某我就直說吧,諸位之中有多少人收受了秦翰的好處,與其同流合汙,暗中勾結反叛篡權,本將心裏清楚著,你等麾下又有多少人馬,被秦翰拉了過去,摻入了多少叛軍人馬,本將心裏也很清楚。


    看看吧,看看相國公孫嶽,堂堂一個相國,與叛軍勾結密謀殺害大王,竟在一夜之間嘩變了全城七成的郡兵。再看看你們,魏某敢說,在座的各位,少說有五成都拿了秦翰的好處與實惠,什麽金銀珠寶,什麽女人宅子,還有絲綢錦帛,秦翰送什麽你們拿什麽,來者不拒。


    諸位呀,兵者危任也,大王將此任交予你等,是信任你等,不是因為你等有什麽三頭六臂。你們的麵前是敵人,背後是大王,是你們的衣食父母鹹國百姓。


    你們就忍心去拿叛軍的好處,再掉過頭來戕害自家的父老相親?這不是人,是禽獸,是畜生懂嗎,隻有禽獸畜生,才會不知好歹的如同狗一樣亂咬人。


    你們在座的諸位,都沒去過邵平,本將軍不妨告訴你們邵平現在是什麽樣。黑巾叛軍為了籠絡想你等這樣的將官,無不是打著神的名義,劫掠民財奸**子,還美其名曰獻給天神的聖女,是前世做了孽的妖婦,奸淫她們是為了蒼天好生之德,蹂躪她們是為了減輕她們的罪孽。


    這些混賬王八蛋,何嚐不是嘴上仁義道德,背後男盜女娼,搜刮著民脂民膏百姓的血汗,踐踏著女子的貞潔,在座的各位都是人,試想你們若都是百姓,能看著亂兵劫掠你們的家財,蹂躪自家的姑娘妻女嗎,摸著你們的良心,你們自己說!


    有人說本將改步軍為弓弩,是本末倒置視同兒戲,那好,本將今天不妨把話說開。本將讓你等編為弓弩手,是為了再拉你們一把。


    弓弩手好啊,不配刀劍不用槍戟,近身傷不到自己人,我想也不會有人瞎了狗眼用箭射自己人吧。


    你們也不想想,你們當中有多少人的良心已經黑了,被狗給吃了,本將能讓你們帶著兵馬,手持利刃去平叛嗎,當然不能。但情勢緊急,廣信軍守在城頭,抽不出人,而你等又手握重兵,本將軍還不得不用你等。這是沒辦法,隻能出此下策,懂嗎。


    本將還是那句話,不計前嫌前罪不糾,誰若再壞異心,那就休怪本將鐵麵無情。公孫嶽以四萬兵馬在陔陵反叛,本將軍僅以五千借來的兵馬將其平滅,諸位可以自己掂量掂量裏麵的份量,需要多少人馬,才能全部殲滅廣信軍與本將先鋒營的人馬。”


    現在,還有誰人反對!”


    一席話擲地有聲震耳發聵,堂下鴉雀無聲,諸人無不是脊背發涼冷汗直冒,麵色鐵青心頭驚顫。


    誰也沒想到,百裏燕的打開天窗說亮話,竟是如此直白,一時間連準備反叛的將官都不知如何應對。


    許曇被殺,餘莊被抓,秦翰聯絡不上,現在的諸將是群龍無首,百裏燕軟硬兩手,既穩定了軍心,同時給所有人頭戴緊箍咒。


    沉寂片刻,一都統上前一步小心問道:


    “魏將軍,我等若棄用兵刃改用弓弩,萬一被叛軍殺至近身,該如何是好。”


    “此話問得好,本將屆時會調先鋒營與廣信軍步軍進入你等軍中督戰,你等隻管放箭。誰若懷有異心向自己人放箭,督戰隊就地正法,現在可都清楚。”


    “清楚,清楚……”眾人異口同聲,終於明白百裏燕的險惡用心。


    讓步兵看著弓弩手,就貼身懟在身後,近在咫尺之下,弓弩縱然能殺傷督戰隊,但卻隻有一陣之威力,箭簇發射之後,根本等不到重新上弦,督戰隊反手一殺,弓弩手將毫無招架之力。而且先鋒營裝備了鎖子甲,站在弓弩手背後,有任何異動,都將招致先鋒營雷霆打擊。


    見諸將硬著頭皮表態,百裏燕緩了緩口氣,收斂才壓力繼續說道:


    “既如此,諸位速速迴營,將兵刃堆於城南大營中央,除在場諸將,仕長、百夫長外,其餘戰卒概不準配用,膽敢違令者,軍棍伺候。都散了吧。”


    “諾……”


    眾將異口同聲,隨後便各自散去,離開城府司馬府。百裏燕此時深吸一口,癱坐在案前,腿上的傷口隱隱又有些崩裂,額頭微燙。


    “終於……終於把他們給鎮住了,要是再晚一兩個鍾頭,局麵恐怕就難以收拾了。”


    攥了攥拳,百裏燕躺在座上小憩了片刻,他實在太累了。


    辰時,陸肇沒能從軍倉弄到弓弩,不過這夥倒是雞賊的很。


    他是誌軍出身,誌軍以朝天弩聞名於世,當其他叛軍爭搶裝備時候,他命人去扛箭簇,能扛多少扛多少。這弓弩要是沒有箭,跟槍沒子彈是一個道理,自然也就成了擺設。而且槍膛沒子彈,還能上刺刀,這弓弩沒箭簇,那就歇菜了。


    倒是盧皋從廣信公府借到了七千張弓,弩是沒有,弓有不少,一多半都是輕弓和硬弓,強弓不是太多。


    與此同時,秦翰仍不死心,得知許扞被殺、餘莊被擒,入城的是魏賢和薑乾,那時已快是卯時七八刻,秦翰又派出密探前去聯絡郡兵將官,結果被百裏燕都圈在了府衙,有能沒聯絡上。


    “秦爺,魏賢已經掌控郡兵,許曇已死,那些個答應一起起事的將官要是三心二意,咱們可就危險了!”高衡飛快說道,額頭大汗淋漓。


    “那些個將官都收受了我等大量好處,難道就不怕東窗事發魏賢拿他們問罪?”


    “秦爺,恕在下直言,我等從一開始可就低估了魏賢,遠的不說,就這兩三年來,魏賢所到之處,哪一樁哪一件不是被其攪的天翻地覆。


    如今黑巾軍受阻於永興河,也是此子所謀,若無他,鹹國早已被攻下,何來今日這些煩惱。我看其突然將郡兵將官悉數召集起來,定是用了什麽雷霆手段。”


    “你是說,這麽多人都反水?有此可能嗎?”


    七八個收受了好處的將領能同時間反水,秦翰自己都不信。


    “秦爺,還是小心為妙啊。各軍各營的將官離開府衙返迴城南大營之後,魏賢的先鋒營已經進入城南大營,封閉了營門,不準任何人出入,我們的人進不去,也出不來,哪怕魏賢隻是穩住他們,情勢對咱們依然極為不利。廣信軍裝備有鎖子甲和精鐵劍,魏賢手中還有三千多人馬,倉促之下貿然起事,萬一不能一舉奪下廣信,咱麽都要葬生於此。”


    “嘶……說的極是,廣信軍現在情況如何?”


    “薑乾命宋平代許扞鎮守四門,並從各門抽調五百人馬前往公府,尚在集結途中,要動手還得有些時候。我等應速速將軍倉的人馬全部調來城東,趁著四門兵力空虛,先一步控製東門。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便於堅守待援。”


    “好,即刻將人馬來到城東,是該與他薑家父子做個了斷了。”


    目中閃過一絲兇狠,秦翰遂即來到藏身居所的密牢。


    薑蓉、肖春玉、唐桃三人被拘押於此,還不知道廣信城中依然變天,薑蓉還做夢想著許扞馬上就來救她,這個時候,牢房的大門突然從外推開,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子赫然站在門外,冰冷的目光著實讓薑蓉、肖春玉二人大吃了一驚。


    “秦,秦財東!”薑蓉脫口而出。


    秦翰不懷好意的笑著:


    “嗬嗬,郡主別來無恙啊。”


    “你,是你!”薑蓉再傻,哪裏能想不到是秦翰所為:“秦財東,我爹待你不薄,你卻為何反我爹!”


    “嗬哈哈……不錯,薑閔待我秦某是不薄,但夠嗎。廣信每年賦稅以百萬計,我秦某得到的不過蠅頭小利,郡主覺得平公嗎。”


    “不公平!”薑蓉為之吃驚:“爹爹每年分你好處不下十萬,這還不算每年折下的兵器甲胄和養兵的流水錢,你還無恥的還嫌少,你的良心給狗吃了呀。”薑蓉嗤之以鼻。


    “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下豈有嫌錢少的道理。郡主,你是活久了忘記性了吧。”


    “你,你無恥!”


    薑蓉氣的夠嗆,萬沒想到平日裏為人謙和恭順的秦翰,每年十多萬的生意流水竟然還嫌少,居然狼子野心覬覦廣信的財富和權利,想想都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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