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一開,彥平令禁軍出門接應百裏燕。西門外此時戰鬥並不激烈,百裏燕(既魏賢)摔人衝殺之下,倒也很快將數百民軍雜兵給殺了個大散,倒是不斷有叛軍從著火的東街不斷前來增援,剛剛潰散的民軍又被叛軍驅趕迴來投入戰鬥,反複糾纏許久。


    蔣傑帶人由水門而出,在混戰中尋覓到百裏燕身影:


    “將軍,彥將軍的人馬正在水門接應,將軍快撤!”


    “太好了,你率少年子先撤。”


    “諾!”


    繼續廝殺一陣,百裏燕、吳登一眾人等且戰且退,最後退入水門時,隻剩下不到四百五十餘人。


    見到護將彥平,百裏燕忙問道:


    “彥平將軍,太子府情況如何。”


    “叛軍包圍之後尚未攻打,不過梁風重傷,是死是活還很難說。”


    “怎麽,晉將梁風怎麽受的傷。”


    “是被強弩放暗箭所傷。”


    梁風手下有兩千人馬,叛軍下午包圍太子府後便開始禁街,不準任何人員進出,梁風當時並不知道前來禁街的是叛軍,隻以為是王太後亡故,郡兵采取的戒嚴措施。


    梁風是晉國將軍,晉國又是鹹國的上邦,當時西寰和太子已經入宮守靈,府中沒人做主,梁風自恃是晉國將軍,他哪裏能看得慣鹹軍在他地盤上拉屎放屁,當即帶人上前驅趕鹹軍,結果卻是換來一支冷箭,直接插進了胸口。


    而且這個冷箭當時還不是從前來包圍太子府叛軍當中放出來的,晉國禁軍當即也就沒有懷疑上是郡兵叛亂。


    百裏燕聽到這裏,隻覺好險:


    “如此說來梁風尚未死!”


    “未死,不過箭還插在胸口,甚是兇險,本想去請宮醫,但叛軍封鎖太子府後,便出不去。”


    “看來這是公孫嶽設下的圈套。”


    “魏將軍何以見得?”


    “彥將軍你想,倘若太子府晉國禁軍群龍無首,叛軍郡兵殺進府中,打著洗刷國恥趕走晉國人的旗幟,彥將軍在不知他公孫嶽反叛情況之下,可會倒戈去殺晉國禁軍?”


    “這個……還真難說。”


    梁風一死,晉國禁軍雖不至於立即瓦解,但群龍無首之下無法統一軍令,倉促迎戰很容易被人數數倍於自己的叛軍給擊潰,到時候公孫嶽打著誅滅晉人的旗幟要彥平響應,怕是彥平下不了手,戍守太子府的鹹國禁軍也要動手,這才是公孫嶽最險惡的地方。


    來到梁風住處,晉國禁軍把手的密不透風,梁風已經脫去鎧甲躺在竹榻上奄奄一息,胸口一片血紅,插著一支木杆,人已經昏迷,用手一摸,額頭滾燙,傷口應該已經感染。


    百裏燕看了眼傷口,是一支臂弩的弩箭,剛好插進左側胸膛,位於食道與心髒之間,插入至少有四公分,確實十分危險。


    臂弩是一中介於手弩與強弩之間的弩,能單手上弦,但要比手弩費勁的多,強弩更近似蹶張,弩頭之前有個腳環,需踩住腳環才能上弦。


    梁風穿的是晉國禁軍的精鐵所製的細鱗紮甲,防禦力很好,但弩畢竟是大威力殺傷性武器,能破甲,近距離冷不丁的來一箭,射穿細鱗紮甲是必然的。


    “彥將軍,此箭必須立即拔掉,否則性命難保。”


    百裏燕當機立斷要拔箭,彥平仍有顧慮,他說:


    “魏將軍曾是郎中,醫術自當比彥某高明,但這弩箭刺入太深,稍有不慎便會傷及髒腑,魏將軍可要三思。”


    “不礙,從傷口位置來看,若是傷及了髒腑,否則早就沒命了,讓我來吧。”


    百裏燕要給梁風拔箭,晉國禁軍自然不會同意,萬一弄死了怎辦。此時梁風麾下一都統當即阻止道


    “魏將軍,梁將軍傷勢如此沉重,貿然拔箭萬一有個閃失,你讓我等如何向殿下交代。”


    “既如此,本將倒也省心,那就等著給梁將軍準備後事吧,魏某愛莫能助。”


    “你!”晉將惱火,卻無的放矢。


    眼前的魏賢,晉軍可都是如雷貫耳,當年江東一戰可就是他,坑的晉國體無完膚。


    百裏燕轉身要走,晉將拿不定注意,又擔心梁風一命嗚唿,隻好硬著頭皮問:


    “魏將軍有幾成把握!”


    “七成,魏某有七成把握保住梁將軍性命,但是繼續這麽拖下去,天亮之後,魏某縱然有迴天之術,也無能為力。”


    梁風中的這一箭沒射在冠狀動脈上,胸口可見的出血量並不大,而是射在了心髒與食道之間,該處的血管組織情況條件較好,隻要調整箭頭,刃口避開組織器官,還不至於傷及食道和心髒肌膜。


    但要是等到明天,炎症感染進一步加重化膿,最後侵入血液引發敗血症和血液汙染,就是現代醫學也很難搶救。


    “拖得越久,生還的希望越低。而且叛軍在外虎視眈眈,你等自己看著辦吧。”


    百裏燕徑自找了張座塌坐下,從桌上倒了兩碗水狼吞虎咽起來,晉將麵麵相覷許久,最終一咬牙,決定拔箭。


    “那就請魏將軍拔吧。”


    “那好,速去準備熱水和火盆,要快。”


    少時片刻,火盆送入屋中,百裏燕將匕首洗淨,用火燒紅殺菌,遂即來到梁風身前用手試了試力度。


    弩箭插的很緊,從箭尾弦槽的狀態判斷,箭頭的兩側刃口呈一百二十度的大角度橫在食道和心髒之間,必須在拔的過程中將箭頭刃口的角度旋轉為豎向朝上,否則極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蔣傑,把你的止血藥要給我,準備好繃帶。”


    “遵命。”


    先鋒營的將士每人都配有一個小葫蘆和兩卷繃帶,裝在右側的皮袋中,葫蘆中裝有百裏燕自己配的止血消炎藥粉,十分見效,少年子也不例外,和先鋒營的配置基本一致。


    深吸一息,沉住氣,百裏燕右手反握著匕首,頂在傷口,一手抓住箭尾輕輕向上提,邊提邊旋轉,同時右手的匕首不時將傷口撬開,將胸腔中的淤血引出。


    拔箭最可怕的是箭頭掉在體內,因此拔得過程要異常小心,不能太快,太快有可能導致箭頭脫落,脫落的箭頭浸泡在淤血當中到處遊走,最終非但取不出來,還要害了性命。


    尤其是中國古代有一種駭人聽聞的鉤頭箭,其箭頭尾部像魚鉤一樣,帶有兩個倒刺,箭頭一旦刺入人體,拔是拔不出來的,必須將傷口創麵擴大一倍,繞開倒刺,才能將箭頭取出,強行拔箭的後果是將整個體內肌肉組織連根破壞,是和晉國碎星箭一樣,極為不人道的武器。


    梁風這一箭拔的較為順利,箭頭拔出的一刻,積淤在胸腔的黑血噴湧而出,血量隨後逐漸減少,也驗證了沒有傷及動脈的判斷。


    “蔣傑,給他壓上!”


    “諾!”


    蔣傑把繃帶疊成巴掌大一塊,撒上止血粉,黑血放盡後即刻壓住傷口。百裏燕用熱水衝了一碗藥粉,給梁風服下,隨即又換了一塊繃帶,再次往傷口處灑上止血粉壓住了傷口,最後用繃帶圍著胸口打了一圈固定,雖然還有血在滲出,但多半已經沒有危險。


    “梁風將軍已無大礙,按時換藥再配以湯藥,可保性命無憂。”


    “有勞魏將軍了。”晉將謝道。


    “兩軍協力作戰,理應出手相援。不知諸位看過安泰侯密函有何打算。”


    給梁風拔箭之際,彥平已將安泰侯密函交給了晉將閱覽,梁風現在仍舊昏迷,能做主的是其麾下的兩個都統。


    梁風的性格百裏燕也是有所了解,目中無人根本不把鹹軍放在眼裏,否則也不能讓安泰侯密函一封給梁風,就是擔心梁風不配合。現在梁風昏迷,陔陵情勢危急,晉將倒也識趣,也省了百裏燕多費口舌。


    “既然是黑巾叛軍作亂,我等有護主之責。隻是梁將軍昏迷,太子府中又有女眷,我等要是離去,怕是亂軍乘虛而入事後無法向殿下交代。”晉將說道。


    “太子尚未納側妃,府中女眷不宜隨行,至於梁風將軍,可令人抬出太子府,隨大軍一起行動。”


    百裏燕話音剛落,彥平接過話,吞吞吐吐說道:


    “這……府中尚有太子心愛女子數人,這要是全留下,日後要是太子追究起來,我等恐怕不好交代,還請魏將軍三思。”


    “嘶……還有這事。”


    百裏燕轉眼想到太子薑蟄今年十五,寵幸女人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不過才這麽小,就寵上了幾個女人,這未免就太多了吧。他隨口問道:


    “有幾人?”


    “九人!”


    彥平倒是老實,百裏燕也是嚇一跳,這才十五歲啊!


    這時晉將又補了一句:


    “此外還有公主殿下心腹,理應一並帶走,還請魏將軍明鑒。”


    “好吧,把人都聚起來,其餘人等一概留下,準備從西門撤離前往梁國公使府。”


    “諾!”


    西寰的心腹多半都是女子,是從晉國帶來的貼身丫鬟。太子寵幸的婢女,百裏燕私下也問了彥平,其中兩個是歧國來的美女,兩個是西寰的貼身丫鬟,其餘五個是鹹國女子,年齡都在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無一例外都是一等一的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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