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燕(既魏賢)又從豹韜營抽出傷病戰卒及老卒、少年子六百人,留守看護馬匹和女眷,同時將驍騎營六百餘人暫時充入豹韜營中頂缺。白合麾下有近五百鹹國子弟,與司空南熟稔,令他二人與蘇洪合兵一處,也有一千多人。


    方千、陸肇二將麾下還有小兩千人馬,一路上不曾投入戰鬥,陸肇麾下多是誌國子弟,幾次請戰被百裏燕給迴了,方千是徐國人,一心想著退出行伍,今日一戰幹係重大,留他們在後方讓人放心不下。陸肇早有投誠之意,苦於沒有機會,關鍵還是方千。


    “方將軍,此戰幹係重大,不知將軍可願與我軍攜手奮戰。”


    方千很是坦然,正色說道:


    “方某雖不才,但投名狀這等事還是知道的,就請魏將軍吩咐吧。”


    “方將軍深明大義,我魏某深感敬佩。那好,還請方將軍、陸將軍兩部人馬,今日衝殺之時緊隨本將豹韜營之後,一起發起衝鋒。”


    “諾,謹遵將軍將領!”


    中原列國訓戰各有特色,誌國善於“守攻戰”,既利用射程極大的朝天弩,以盾甲長槍為掩護,用箭雨將敵軍殺死。因采取守勢而消滅敵軍,因此名曰“守攻戰”。


    朝天弩弩箭采用長徑比更大的三棱錐刺箭頭,采取仰天拋射產生的貫穿力量極大,厚木盾難以抵擋,非銅盾、鐵盾不可,因此很難以盾牌防禦。


    徐國南方有大片草場,人口中等,馬步戰協同作戰位列各國之首,但人口終究偏少,戰術戰法較為保守。


    孫國是傳統大陸軍強國,強調武卒,盾牌配備率高達五成,強弓極多,但終究敗於了誌國朝天弩陣之下。


    晉國在和孫國一樣,早期都是大陸軍戰術思想,收服宋國獲得上等戰馬馬場之後,陸軍繼承了強大陸軍的傳統,騎兵學習了宋國馬戰,戰力評估極高。最大的硬傷是軍隊戰鬥經驗不足,將帥戰略保守。縱然當年江東一戰,鍛煉了大量中高層將領,其依然缺乏打大縱深戰役的經驗。


    長孫國是一坨爛屎,得益於一年三季的水稻,其人口位列中原之首,除了水軍之外,陸軍號稱百萬常備之師,兩百萬人戴甲,其實一無是處,傳言黑巾軍十萬人馬就吊打其三十萬大軍,殺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可見長孫國陸軍的戰力何等堪憂。


    收編陸肇、方千兩部人馬深層意義重大,除了能團結人心,解決兵員問題之外,取長補短有助於了解各國戰法,提升先鋒營的戰力。


    尤其是徐國,民風彪悍精於騎術,黑巾軍收編的徐國兵將,多半將他們與馬匹分離,調離徐國本土,就是擔心徐國兵將背後造反。其實如果能加以利用,黑巾軍在徐國的作戰將更加順利。


    鹹軍修整近一個時辰,飽食之後每人隻帶了兩天口糧,所有私人物品一概拋棄,輕裝簡從趕赴七十裏外。


    宋何一連三日不見鹹軍蹤跡,心裏想著鹹軍定是已經逃走,多半不可能在有什麽作為,否則也不能倉惶扔下四五萬驢馬逃的無影無蹤。


    於是直到日上三竿才催動人馬,趕著馬群繼續西進,待到午時二刻左右,前方斥候倉惶而迴,馬上還背著另一人,已經累死過去不省人事。此人正是神通天王派出的信使,人已經昏死,連潑水兩盆水,都沒弄醒,用手一摸額頭,滾燙的不行:


    “這是中暑了!”宋何道:“快,翻翻此人身上可有令簡信劄!”


    護兵上下翻找數遍,隻發現一枚令簡。


    令簡的正麵寫著“令”字,背後通常為空白,用於書寫簡易的命令。交令之後隻需將竹簡背後的明令刮去,便可重複利用,可謂非常方便。


    令簡通常隻有一枚,兩個信使所報相同內容可左右驗證,有出入者以令簡或密函信劄為準。百裏燕所抓信使沒有搜出令簡,倘若有,恐怕宋何還得再中一計。


    令簡背後寫的清楚異常,隻有六個字,盡屠鹹軍馬匹!


    信使不省人事,不清楚邵平發生了什麽,神通天王突然要屠馬,宋何百思不得其解:


    “怪了,天王為何要突然屠馬,難不成鹹軍此去是攻打邵平?不能吧。有天王坐鎮,豈能丟了邵平。”


    宋何此時百思不得其解,身邊諸將議論紛紛,反對殺馬者比比皆是。一將此時說道:


    “宋將軍,馬匹萬萬殺不得呀!”


    “就是,殺了馬,萬一其他天王遷怒於將軍,該如何是好。”


    “但天王明令在此,不殺馬,便是有違軍令。”


    “邵平情勢不明,信使不省人事,誰知道究竟出了何事,貿然殺馬,萬一築下大錯,又當如何。”


    眾將意見相左,宋何猶疑不定。


    眾將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馬匹並非神通天王一人所有,要是全殺了,宋何此來帶了三萬五六千匹戰馬,永興河畔還有一萬多匹,不過五萬。


    而鹹軍葉信所部至少還有五萬多匹戰馬,永興河畔還有三萬多匹,被屠的馬匹無一例外都是鹹軍劫掠黑巾軍馬匹所得,一前一後黑巾軍損失最大。倘若將馬匹全部牽迴,鹹軍此次西進多半無功而返。


    思來想去猶豫不決,不讚成殺馬的占了多數,宋何一時難下決心,決定將眾將召集起來從長計議。


    戰情此時瞬息萬變,機會稍縱即逝,宋何所部有人馬一萬六七千,十分鍾內殺四五萬匹馬是綽綽有餘,現在一盞茶功夫過去,遲遲不見動手,百裏燕先鋒營此刻已經殺到十五裏地外,黑巾軍斥候發現情況,倉惶逃迴將消息報知宋何,此時兩軍僅剩不到七八裏路。


    “什麽啊,你可看的清楚!”宋何錯愕問道。


    “稟將軍,屬下看的千真萬確,確係鹹軍主力人馬,分從左中右三路分進,向西而來,少說有兩三萬人!”


    宋何此時再想起神通天王殺馬之令,恍然大悟之間恨得咬牙切齒:


    “快,殺馬,殺馬!”


    殺馬令傳到各營,鹹軍已經抵達五裏地外,滾滾塵土鋪天蓋地,用肉眼都能清楚看到黑壓壓一片數以萬計騎兵正撲殺而來。


    “宋將軍,鹹軍已到,殺馬已是來不及了,趕緊應戰吧!”一將說道。


    宋何道:


    “傳令各軍,給我殺!”


    “諾!”


    五裏地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還不夠宋何展開本部人馬,更不用說屠殺數萬匹馬。鹹軍分從左中右三路而來,意在將黑巾軍合圍消滅,此時再撲殺馬匹,無異於自尋死路。


    宋何試圖利用尚有四五裏地的緩衝地段,將人馬迅速向西拉去,脫離與鹹軍接觸。鹹軍此番又是長途奔襲到此,馬匹體力已快見底,戰場之上斷不是所有戰卒都有機會就地換馬,隻要能將鹹軍主力引向西麵,待鹹軍追擊馬力耗盡,再做反撲勝算更大。


    鹹軍的戰術,宋何是親眼見過的,先以一部強衝,而後左右分割,消滅其中一部,再消滅另一部,作戰速度極,快難以反應。唯有將人馬聚起來拉走,再以逸待勞發動反擊,才能不被穿插分割。


    卻不料鹹軍此番左中右三路夾擊,根本不打算穿插分割,宋何錯誤將人馬集中一起向西拉動,反被鹹軍所趁。


    百裏燕親率中路軍八千人,半路上提前喂食了食鹽,喝過了水,行軍速度不快,馬匹耐力保持極好,發現黑巾軍試圖脫逃的第一刻,正麵撲向宋何所部,將其死死纏住,不令其西逃。


    接敵一瞬,又將人馬線性展開,擺出偃月陣,猶如虎口般死死鉗住。葉信率南翼繞過宋何左翼,顧中、肖渠率部繞過北翼,兩部人馬左右兜底,將宋何西去逃路切斷,前後將宋何所部包圍其中,宛如巨大的口袋,將黑巾軍近乎全部裝了進去。


    鹹軍人多,加上方千、陸肇所部參戰,能戰者仍有兩萬四五千人,比宋何多出七八千。宋何試圖脫離交戰未果,反陷入重圍之中,卻也亂了陣腳。


    雙方都沒有弓弩手,宋何所部一萬六七千人取守勢,就地結成方圓陣,鹹軍將其團團圍住,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肉搏硬剛。


    交戰之初,兩軍殺得膠著,異常難分難解,黑巾叛軍以逸待勞,體力要比鹹軍強過兩頭,鹹軍仗著人多戰法嫻熟,卻也沒討得便宜,殺到後來隻能是踩著自己的人屍體往裏挺。


    百裏燕見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兩軍騎兵居然如步兵一般就地對峙寸步難進,騎兵的機動性全無,全靠廝殺攻防,照此下去,鹹軍傷亡也不會少,左思右想之下憑空生來一計。


    “豹韜營橫刀的弟兄聽著,都隨本將下馬,砍殺敵軍馬腿,快!”


    一聲令下,數百橫刀手下馬聚眾。


    雙方騎兵僵持不下,原地幾乎一動不動難分勝負。豹韜營裝備有一半橫刀,橫刀手輕皮甲內都有鎖子甲,上半身幾乎刀槍不入,突入中陣中專砍馬腿。


    橫刀之利,速度之快,轉眼功夫便是上千馬匹砍斷了馬腿,騎兵失去了馬匹,轉眼變成了步兵,徐謹所部緊隨在後,發現黑巾步軍便是縱馬衝殺。


    百裏燕一路砍馬腿,徐謹率部在後一路衝殺,失馬敵兵試圖聚眾阻攔,不了百裏燕所部數百人內有鎖子甲,一劍砍下雖說是砍穿了輕皮甲,卻被鎖子甲所阻,刀槍不入,比之橫刀,一刀砍去劍甲齊斷,直接削掉頭顱,毫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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