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烈日當空,踩爛的水果引來大量螞蟻蚊蠅以及其他吸食甜水的昆蟲,甚至有經過的鹿群啃食地上的鮮果。


    黑巾軍的斥候將發現情況,以最快的速度送迴邵平,送到時已經是下午,活活累死了一匹戰馬。


    聞訊先鋒營盡是將水果傾倒在輜重營必經之路上,神通天王疑惑不解,這一次當真讓他看不懂百裏燕究竟意欲何為。


    下午,陸續有蝗蟲飛臨,聚集的昆蟲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數量,鋪天蓋地的各類昆蟲密密麻麻鋪滿地麵,其中不乏個頭很大的蝗蟲正在貪婪的啃食著水果和甜水。百裏燕(既魏賢)帶人打了十五頭公鹿,七頭野豬,洗剝幹淨之後升火烤了起來:


    “去去去,你們三人沒份。”百裏燕驅趕著蘇洪、司空南、盧皋三人。


    蘇洪搓著手,厚著臉皮笑道:


    “將軍真是神了,蝗蟲說來就來。”


    司空南附和道:


    “將軍料事如神,哪像我等愚鈍。”說著,司空南伸手要去割肉,被百裏燕用木枝打在手上,又給縮了迴去。


    “你們也都看到了,除了蝗蟲、蒼蠅、螞蟻、螞蚱、螳螂、蚜蟲,還有數不盡的蟲子都在喝甜水,你們說,這是本將憑空臆想嗎?”


    “不是不是,將軍料事如神,哪裏能是憑空臆想。”盧皋連忙吹噓,眼睛盯著架的豬肉,已經是口水橫流。


    百裏燕這時又道:


    “我可告訴你們,這行軍打仗不光要通兵法,要知天文明地理,知曉天下萬物,方能立於不敗之地,即便敗了,也能再扳迴兩局。待永興河一線穩定之後,本將打算開辦講武堂,選拔優秀將士入堂聽學,你等不得怠慢,可知道。”


    “我等明白!”三人異口同聲道。


    “那好,看在你等態度誠懇的份上,吃肉吧。吃過後繼續休息,天黑後上路,與大軍匯合。”


    桃汁不負眾望引來大量蝗蟲,蝗蟲愉快的啃食著鮮果,吮吸著甜水,漫天飛舞的蝗蟲前赴後繼,這才大半天時間,附近的空域已經是密密麻麻聚集著數以十萬計的蝗蟲,還有大量捕食昆蟲為生的鳥類。


    當天夜裏,黑巾軍斥候眼見先鋒營揚長而去,實地來到大陸上仔細探查情況,隻以為鹹軍做下了什麽圈套,想要弄清實況,結果是抹黑一腳踩下,險些被嚇死。噗嗤一聲,一股黑風乍起,將一幹人等掀了個人仰馬翻。


    數以萬計的昆蟲騰空而起嗤嗤作響,如同黑風一般遮天蔽月,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嚇得幾位斥候是連滾帶爬望風而逃幾裏地去。


    待到騎馬跑迴邵平,已經是第二日晨昏,神通天王得知斥候來報,連忙從榻上爬起,來到前堂問話。


    得知鹹軍一整天就是吃吃喝喝什麽都沒幹,神通天王不禁更加起疑:


    “鹹軍果真何事都沒幹?”


    “敬稟天王,小的與眾人親眼所見,鹹軍自早晨灑下桃子踩爛之後,便打了十幾頭鹿和野豬,在林子裏吃喝起來,其他什麽都沒做。”


    “嘶……”神通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狀?”


    “這……”


    斥候努力迴想,一想到此前萬蟲撲麵,臉色立時煞白,神通見他有異狀,即刻問道:


    “說,倒底有何異狀?”


    “敬稟天王,這踩爛的桃子流了一地的水,招來數以萬計蟲子,如同黑雲一般,伸手不見五指。屬下親自查探,險些被蟲子給吃了。”


    “什麽啊?鹹軍折騰兩日,就為此事?”


    神通天王覺得鹹軍定然不會跑六七十裏,路就為喂蟲子,肯定是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但如何也想不通倒底所為何事。


    保險起見,神通連派三路信使,分從三路前去給沈暮馳報信,令他途徑此路時留意鹹軍動向,同時向邵平城內加派郎中,防止鹹軍用百蟲投毒,將疾病引入邵平城中。


    兩日後,沈暮馳運量大軍抵達邵平城外,神通天王命沈暮馳大軍不得進城,取道城東外十裏紮營,同時派出郎中入軍中檢查有無攜帶疫病,防止疾病傳入城中。


    隨沈暮馳一同抵達邵平的還有零星的蝗蟲,以及看不見聞不到的信息素。


    大量沾染了信息素的糧袋又被搬入邵平城中,不用多久,七十裏外聚集起來的蝗蟲吃飽喝足,男歡女愛苟且之後產下蟲卵,而後成群結隊跟著信息素飄散的味道,一路向邵平遷徙,等到月餘過後,幾十倍於今日數量的蝗蟲破土而出,邵平以東剩下的糧田,也將在夏收之前被吃的一幹二淨。


    沈暮馳被拒之城外五日,並未為發現異常情,而城中馬匹所需草料告罄,馬匹日漸消瘦,神通天王召沈暮馳入城商議喂馬之事,準備今日對盤踞在邵平以西不走的鹹軍用兵。


    “沈暮馳將軍,城內四萬餘匹戰馬急需喂飽,將軍即刻摔人將馬匹遷出邵平,在邵平以東尋找草場牧馬,切不可以青苗為食喂馬,你可記住?”


    “末將謹記。此外還有一事,還請天王明示。”


    “可是為陳飛時的水軍?”


    “天王料事如神,據報,鹹軍水軍大都督陳飛時距離邵平最快還有六天水路,最晚也不會超過十天,倘若令其與鹹軍相會,我軍將功虧一簣。末將建議因伐木造木排衝撞戰船,以阻擋陳飛時水軍接應鹹軍。”


    “但倘若陳飛時知難而退,沈將軍以為鹹軍就不能返迴永興河了?”


    “這,倒也不是,鹹軍完全可以走陸路,不過若是有水軍伴行,水陸並進,可攻可守,我軍將很難將其殲滅。”


    “那你可知,倘若陳飛時水軍抵達邵平之後,我軍再阻斷長沌河通往迷龍河的水路,將陳飛時水軍困於此地,葉信所部騎兵會如何應對。”


    “嘶……天王的意思是,鹹軍水軍倘若無法東撤,而又被我軍困於水中,或是決死一戰,或是棄船上岸換乘馬匹東逃?”


    “此乃其一,其二,我軍不能給其鑿船燒船機會,一舉奪取鹹軍戰船,如此為我軍操練水軍之用。其三,倘若長沌河東歸之路被阻,葉信所部必然要靠岸接應掩護水軍,不被我軍陸路器械所攻,於是其兩股人馬必然合流,如此便能限製鹹軍賴以為生的騎兵機動,屆時再擇機殲滅,豈不更好。


    倘若此時阻斷陳飛時西進,鹹軍數日後不見陳飛時水軍,定然是要向西而去架設浮橋渡過長沌河,而後東去永興河,如此豈不放跑了鹹軍。”


    “那鹹軍會不會此時渡河,而後沿南岸一路東去,路上碰見陳飛時水軍後,兩軍再一同返迴永興河,如此豈不是更安全?”


    “並非沒有此種可能,但沈將軍可曾想過,鹹軍為何要逗留邵平以西遲遲不走?”


    “自然是以青苗喂馬,損我糧草。”


    “此乃其一,其二,其隨行馬匹所帶糧草還足以維持二十日左右,由此地返迴永興河,鹹軍全速行軍至多隻要十天,短則七八天便能到,剩下還有十多天糧草,足夠他們繼續在邵平附近伺機而動,你可知他們在打什麽主意?”


    “這個……末將愚鈍!”


    “哼,自然是我軍馬匹!”


    神通天王冷冷說道,沈暮馳不太相信:


    “天王,眼下南北兩處通道被宋何、陳含信二將封住,末將放馬定是在邵平以東喂馬,鹹軍豈能向東而去。若是繞遠,定被我軍所查,焉能怎能得逞?”


    “或許吧。我軍有各色馬匹六萬餘,騎兵卻隻有兩萬,而城內草料告罄,此事鹹軍定也知道,其逗留不走,便是等著我軍將馬匹遷出邵平喂馬事,而後一舉殺出將馬匹奪走。


    這也是本天王為何遲遲不將馬匹放出城外喂養的原因,隻怕是馬匹一出城,鹹軍定然起兵來奪。


    故而沈將軍此番放馬,定要小心謹慎,本天王會在趁夜色派出弓弩手五千,步軍五千,隱伏於草場附近,鹹軍若來奪馬,沈將軍即刻殺出,將其擊潰。”


    “末將遵命!”


    神通料定鹹軍是在打他馬匹的注意,而五六萬匹戰馬倘若不喂,就隻能等著餓死,一旦放出城去,鹹軍又可能出兵奪走馬。


    隨後沈暮馳摔軍花了一天時間,陸續將邵平城內四萬多匹戰馬遷往城外牧馬,同時神通將沈暮馳兩萬匹已經喂飽的戰馬收入城中,萬一有個閃失,不至於損失太大。


    而當天夜裏,一萬步軍悄然由東門而出,前往草場隱蔽,等著鹹軍大舉出動前來奪走馬匹。


    鹹軍得到消息,已經是第二天巳時。哨騎穿越來往,都要夜間繞行幾十裏路,才能地道邵平以東潛伏,一個來迴就是一百多裏路,騎馬緊趕慢趕也得一天時間。


    聞訊黑巾軍出城牧馬,葉信當時就想,要是能把這些馬匹順手牽羊給弄過來,那該多好,遂召集眾將商議此事。


    諸將意見不一,讚成者是看到了其中有利可圖,不讚成者都擔心路程太遠,不容易達成既定目標,黑巾軍也不可能不設防,況且兩萬黑巾軍放四萬匹馬,鹹軍非得傾巢出動才能一舉奪下兩萬匹,為了兩萬匹馬,冒著被合圍的危險,顯然不劃算。


    “大都督,末將以為此計風險太高,若不能從正麵穿過邵平,極有可能被黑巾軍合圍。”徐謹道。


    “徐將軍所言極是。”顧中讚同道,接著又言:“我軍若是奪馬,勢必要出動兩萬五千人才有絕對勝算,如此一來隻剩人等四千人看管五萬餘匹驢馬,倘若黑巾軍來奪馬,我軍豈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時葉信說道:


    “黑巾軍馬匹並不湊手,此事諸將有目共睹,即便不能將馬匹奪來,盡可能殺傷馬匹也是我軍大利之事,倘若錯此良機,今後再想下手可就難了。”


    葉信話音落下,肖渠又說:


    “大都督,要奪馬匹倒也並非不可以,我軍戰力遠在黑巾軍之上,馬匹比他們更快,若是能以魏將軍靈活通變之戰法,將黑巾軍騎兵誘走,令其騎兵與馬匹分開,而後加以牽製驅趕,末將以為此計可行。”


    葉信聞訊,問道百裏燕:


    “魏將軍,你以為肖將軍之法可行否?”


    百裏燕撚著短須愁眉不展,他也不讚同此時奪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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