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巾軍對付外民有著一套極為行之有效的應對策略,這在此前西進途中已經初見端倪。


    黑巾軍主體來自孫國,因此孫國人在黑巾軍地位較高,其次是奴隸,奴隸的數量也非常可觀,這兩夥二人一個是解放者,一個是被解放者,存在感恩戴德投桃報李的特殊人性關係。


    因此奴隸往往可以留守後方而不用去充當炮灰,如白合便是奴隸,對黑巾軍有著天然的好感。


    對於嘩變孫國軍隊,黑巾軍應對措施是將中層軍官以升遷的名義調入其他軍隊,令兵不認將將不知兵,難以短時內形成信賴關係,而後調入外國腹地充當後方安保部隊,如此便不存在投靠外國軍隊的可能,尤其是誌國和鹹國有生死之仇,誌國人哪裏可能投靠鹹國人。


    至於嘩變的外來諸侯將領,黑巾軍以摻沙子拋石子的辦法,抽其勁旅毀其組織度,把大量外籍兵員編入其麾下,讓孫國的將領擔任副職,同時命聖使進一步宣傳黑巾軍的那一套邪教思想,以腐蝕控製整個軍隊。


    要想嘩變陸肇、方千二人,以鹹軍的名義自然不行,索性司空南以龍淵天王為名進入城中,而龍淵名義上從徐國而來,迎合了他二人好感。


    同時正打算以太守王泉延誤軍機反叛為名挑起事端,如此便能製造混亂,再有豹韜營與白合的兩千五百人馬為依仗,讓黑巾軍自相殘殺還是有可能的。


    “白合兄弟,此事若能事成,我定向魏將軍保舉於你。”


    “官兒是好,可如何令他二人相信王泉謀反呢,萬一找聖使問天意又如何是好。”


    “隻要能見到他二人,我便取信他們。至於聖使,你讓人在營中準備一口油鍋,要十足放滿油的油鍋,給煮熱了,到時候看他如何下油鍋撈錢。”


    司空南倒要看看,聖使到時如何請神問天意。


    二人說定,白合便與司空南騎馬趕往城東陸肇防區,此事申時已過,陸肇正在等著換防,見白合前來,陸肇不冷不熱客套了一句:


    “白合將軍今日可好。”


    “一切尚可。”


    說話之際,陸肇目光落向司空南問道:


    “不知這位將軍何人呐。”


    “這位乃龍淵天王麾下千夫長司空南,也是邵平人,乃在下故交。今日路過進城催糧,順道入城相聚。”


    “哦,原是龍淵天王麾下,稀客稀客。”


    陸肇略施一禮不冷不熱,司空南拱了拱手道:


    “陸將軍客氣,本將路過邵平故而迴來探望一二。”


    “哦,那是司空將軍家主城東,前來路過本將防區?”


    “嗬嗬,哪裏,司空本是奉命催糧,卻不想王太守推三阻四延誤了軍機。”司空南答非所問,隱隱透著不瞞。


    陸肇倒也沒起疑,而是在想,龍淵本就是客軍,客軍向主家接濟糧草,哪有這麽容易的道理。


    “司空將軍,邵平糧草吃緊,借糧之事王太守也屬不易,要說怠慢軍機,此話言過了吧。”


    陸肇反應果被白合說中,此人確實不易糊弄。思索片刻,司空南不動聲色,先是抬頭看了看天,而後歎了口氣:


    “看來天師說的果然不虛呀。”


    陸肇也抬頭看眼天,卻不解其意:


    “司空將軍這時何意呀?”


    “天師曾作法,料定北上作戰諸事不順,原本是不打算入邵平籌糧,怎奈糧草告罄,不得不在邵平籌糧。”


    “哦,還有此事!”陸肇深信不疑,又問道:“那天師可說戰事如何?”


    “天師暗中曾言,我軍定能旗開得勝,而後各路客軍便能得返故裏,殺敵效命衣錦還鄉。”司空南刻意迎合陸肇心思,見其目中閃過一絲期許,又加碼說道:“本將原在徐國征戰,徐國敗後,便隨龍淵天王北上攻打雷城攻打晉軍,晉軍若敗,鹹國殘局可定,而後便是會是東進望親江,據江而守抽兵南下合吞誌國,屆時陸將軍何愁不能為天王南下征討誌國出力。”


    司空南言辭繪聲繪色,陸肇不禁有些心動:


    “倘若如此,陸某甘願為先鋒,殺迴誌國推翻暴政,還萬民一個太平盛世,天下一統又有何不可。”


    “陸將軍所言極是,天下一統君父必勝。”司空南附和道,下刻話鋒一轉說:“不過,有些人卻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司空將軍這是何意呀?”


    “哦,也沒什麽,不說也罷。”


    司空南欲言又止,陸肇追問道:


    “還請將軍明言,究竟何事?”


    “唉……”司空南故作難色:“在下昨夜被拒與城南門外,暗中隱約見水塘之中有冰雪,當時便知籌糧之事定不會順。”


    陸肇聞訊一驚:


    “天氣如此炎熱,水中怎會有冰雪?”


    “是啊,本將也覺得奇怪,但想起天師之言,再聯想王太守所作所為,不免令人心寒呐。”


    “哦,莫非冰雪之兆實為不詳?”


    陸肇猜測道,司空南點了點頭,湊近上前低聲說道:


    “天師曾作法問天意,說是倘若此種天氣見到冰雪,定是有奸佞作祟。本將昨夜便是在城外見到了冰雪,倘若城中再見冰雪,定是有人要做令眾人寒心之舉。


    果不其然,在下前往白合將軍營中時便是發現了水中漂有冰雪,如此一來,在下更是對天師問天之事深信不疑,這邵平城中定有奸佞逆天而行,若是稍有不慎,便是可能招來天譴。


    陸將軍,你可還記得去年永興河畔大雪之傳言,鹹軍便是逆天而行招致暴雪,隻可惜鹹軍有妖人作祟報應不爽,未能得償所願。而如今邵平複見冰雪,定是不祥之兆啊!”


    司空南信口開河危言聳聽,陸肇倒是有幾分相信之色,看去白合問道:


    “白合將軍,此話當真?”


    白合哪裏知道司空南這一出戲,本想搖頭說不知,見司空南連連暗示,他也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有,有此事,當時本將也不信,但是卻有冰雪痕跡,但此時怕是已經化去。”


    白合小心說道,司空南接過話茬:


    “陸肇將軍,要不也在你轄地之內找上一找,興許也能發現異兆!”


    “天氣如此酷熱,當真能被發現?”陸肇半信半疑。


    “皇天不負有心人,隻要找,興許能有所發現。”


    司空南肯定道,陸肇摸著下巴思釀片刻說道:


    “那好,本將立即令人四下搜索便是。”


    “不可!此乃絕密之事,倘若宣揚出去,被險惡之徒所知,在下的人頭豈不搬家。”


    陸肇皺眉說道:


    “你是說,太守王泉!”


    司空南也沒點頭,隻是模棱兩可說道:


    “王太守是聖焱天王欽點太守,我乃龍淵天王部將,怎能胡亂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既然天師有言,定是天意暗授機宜,至於如何處置,乃諸天王之事,我等屬下倘若胡亂揣測上意,被別有用心之人聽去,反而扣上一個搬弄是非的罪名,陸將軍以為可是如此。”


    “嗯,此言有理。不瞞司空將軍,王泉確實做的過分。縱然誌國與鹹國有仇,卻也不曾把鹹國人往死裏整。王泉出任太守之後,便是遷來大量孫國百姓,將邵平鹹國青壯衝入軍中送死,而這等惡人卻還要我等誌國、徐國人去做,想來著實可惡。”


    “哦,當真是喪盡天良。你我都為君父效力,他王泉竟然內外有別,以此等卑劣手段殘害自己治下百姓,著實卑鄙。既如此,我當稟明天王問罪於他。但若無實證,聖焱天王那裏恐怕不還交代呀。”


    “所言有理,那你我分頭行事,看看有無冰雪之兆。”


    “那好!”


    三人說定此事,便是分頭行事。白合心中打鼓,跟著司空南問道:


    “司空兄,此前你還說天下無仙術,如此酷熱天氣,若非仙術,哪來的大雪。”


    司空南不以為然道:


    “走,去馬廄,愚兄我今日便給你化腐朽為神奇,也做一迴天師。”


    “這能行嗎!”白合心中打鼓,哪裏能信司空南有什麽仙術。


    但天師所言黑巾軍深信不疑,尤其是天王身邊的天師,中高層將領無人敢於反駁。陸肇等人本就迷信神仙傳說,聞信龍淵天王隨軍天師詢問天意所得結果,即便懷疑,也是要去驗證一番,以安慰心中對神明的敬畏之心。


    二人一路找到一處馬廄,見到喂馬的水槽,司空南掏出百裏燕給的葫蘆。葫蘆上的貼著的紙條已經被他銷毀,打開蓋子聞了一下,確定是白硝無疑,便是當著白合的麵,將硝酸鉀倒入水中,用木棍攪了一下。


    白合看著不解問:


    “司空兄,你這是作甚?”


    “你將手伸進水槽去,看看是不是涼的。”


    白合半信半疑,猶豫之際便見水麵上已經浮出一層薄薄的透明之物,小心將手探入水中一摸,立時吃了一驚:


    “冷的,這還真結冰了!”


    “怎樣,愚兄的仙術可是高明!”


    “當真是仙術?”


    白合信以為真,司空南卻是罵道:


    “蠢貨,哪有什麽仙術,此乃我家將軍所受絕密之物,唯有此物方能化冰。快去將陸肇喊來,萬一化了,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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