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燕(既魏賢)讓司空南取來鎖子甲一件、橫刀一柄、鋼槍一杆送給盧皋當見麵禮。盧皋是鹹王禁軍中低將官,裝備的都是細鱗甲,鐵質兵器,乍見橫刀的鋒銳,鋼槍的堅韌,這位鹹王身邊裝備最精良的禁軍將領不免震驚。


    “真是寶劍啊!”


    盧皋將橫刀誤認為劍,百裏燕忙是糾正說道:


    “盧將軍,此乃刀也,並非劍。”


    “刀?為何與劍一般。”


    盧皋定睛細看,除刀尖是一道反角五十五度的斜刃之外,並沒察覺任何異樣。


    “盧將軍,劍乃雙刃,刀為單刃,更適合劈砍,為便於刺殺,遂在刀尖開斜角。”


    劍通常是雙刃,刀都是單刃,較寬的刀背能承受揮砍時產生的巨大衝擊力,而劍卻不行,青銅劍之所以短而脊寬,正是因為太長不利於揮砍,而青銅脆,用力之下極容易折斷,因此隻能加寬刀身,以增加強度。


    第二天一早,百裏燕隻身騎馬前往安泰侯姬通官邸,安泰侯進城後一直住在鹹王薑亥還是儲君時的宮外太子府,現在已經徹底摘掉了牌匾,更名為梁國公使府。


    公使府邸百步之內已禁街,一切閑雜人等都不得入擅自接近,百裏燕出示腰牌通過盤問,騎馬徑直來到府外。府外由梁國護兵把手,依然戒備森嚴。


    “你是何人!”


    為首的梁軍護將喝道,百裏燕下馬略施一禮,將牙牌遞給了過去:


    “勞煩將軍通稟安泰侯,本將軍新任策應使魏賢,奉命前來述職。”


    “就你!”


    隻覺眼前青年甚為年輕,梁國將領上下迅速打量一番,不以為然嘲諷道:


    “汝在鹹軍出任何職,不會是鹹軍沒人,派個什長來充數吧。”護將出言不遜,眾人隨之一陣哄笑。


    百裏燕麵無表情,從懷中掏出一塊係著紅繩的金鋌懸在手中道:


    “此乃侯夫人所賜梁國金鋌,給本將速去通報,否則遲誤了軍機,本將軍沒興趣要你們的腦袋,安泰侯可就不一定了,快去!”


    百裏燕厲聲厲色,梁國護將大驚失色。


    金鋌是身份的象征,鹹國將領掏出梁國金鋌,僅憑這一點就能敲開梁國公使府的大門。護將也是見過市麵,心知來人不好惹,收斂起傲慢,連賠不是,轉身進府通報。


    少時片刻,姬通身著一席靛色直裾袍昂首闊步親自出門來迎:


    “一年不見,魏郎中別來無恙啊。”


    “都托侯爺的福,不曾想,時隔一年多又見麵了。”


    “嗬哈哈……魏郎中裏麵請吧。”


    “多謝侯爺。”


    前腳剛走,方才護將與眾兵士麵麵相覷:


    “這人誰呀,侯爺竟也親自出迎。”


    “就是啊,此人年紀還沒我大,竟有這等來頭,想來定是鹹國的侯門貴胄。”


    ……


    梁國公使府經過重修,比之一年多前煥然一新,撤走了沒用多餘的家什,到處都可見文臣武將穿梭來往,儼然一個世外小朝廷。


    來到後院內宅,姬通再次提起兒子姬康的病情:


    “魏郎中妙手迴春藥到病除,康兒如今已經痊愈,不曾留下任何疤痕,就連梁國的禦醫都說魏郎中乃天下醫聖,本侯感激之至呀。”


    “侯爺過獎了,醫者父母心,解除病痛醫治傷患乃醫者本分,實在不值一提。隻可惜這世道不平,在下也不得不拿起屠刀沙場血戰,真是與醫道背道而馳,說來慚愧,慚愧啊……”


    “魏將軍此言差矣。”安泰侯見解相左,遂即說道:“大丈夫誌在天下,當馳騁疆場戎馬塞外,豈能拘泥於屋瓦之下偏安一隅。治病是為小民,縱橫馳騁是救天下萬民之大治,魏將軍以為本侯此話可有道理。”


    百裏燕點點頭道說:


    “侯爺言之有理,治天下病,非猛藥不可救之,兵戈之利也許不失為一劑良藥。在下此來奉王命出任梁軍策應使,還請侯爺吩咐。”


    “魏將軍天縱奇才,想必廣叔子老先生已與將軍說過,魏將軍此番便留在本侯身旁出謀劃策如何。”


    “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有件事還望侯爺相助。”


    安泰侯不置可否的揚著笑意,多半是知道百裏燕是替鹹王來做說客:


    “魏郎中啊,本侯實不瞞你,梁軍此來意在衛戍陔陵,將黑巾軍主力拖在鹹國,使之不能西進思水江威脅孫國腹地,此事廣叔子老先生應該說過吧。”


    “老先生確有交代,不過在下既為鹹王效力,便不得不擱下麵子,向侯爺請兵。”


    安泰侯立身而起負手在後,背著百裏燕,口氣鄭重的說道:


    “此事不容商談,本侯不能拿梁國兵士的鮮血,為鹹國打疆土,魏將軍必不再說了。”


    “侯爺,倘若在下隻借侯爺手中的五萬匹戰馬,侯爺可否賣在下這個麵子。”


    “戰馬!你要戰馬作甚?”


    “鹹軍自六月開戰以來,戰馬損失極大,在下打算說服趙帥堅壁清野,因此急需要籌措戰馬。”


    “堅壁清野?何為堅壁清野。”


    “就是將鹹西、丘南兩郡變為白地。”百裏燕道。


    時下對堅壁清野尚無廣泛認知的概念,采取堅壁清野的戰略更適合據險而守的鹹軍。


    黑巾軍將所有人力投入戰爭運動,其後勤勢必要依靠巨量人力維持,一百萬多萬的軍隊在縱橫四五千裏,乃至更廣的版圖內,需要五百萬民夫為其轉運糧草補給,這還是保守估計。


    要維持如此龐大的軍隊和人力開銷,有需要兩倍以上的人力投入生活生產,而糧草不計算此前掠奪和儲備的存量,六百萬人全部脫產投入戰爭,以當下的生產力,至少需要三千萬的勞動人口才養得起如此龐大的軍隊和後勤。


    黑巾軍轄地人口在一千兩百萬至一千五百萬之間,經過半年的肆虐摧殘,生產遭受空前破壞,黑巾軍今年未能全數打下鹹國都郡和北海郡,拿走北海最富庶的土地,其內政戰略遭受極大挫折,黑巾軍明年必將整內政轉入防禦,迅速恢複生產,否則偌大的龐然大物將難以為繼。


    百裏燕的堅壁清野不是堅守鹹軍既有的防線,也非清空防線以西的戰爭生產潛力,而是要清空黑巾軍地盤內的戰爭潛力。


    利用北海大平原以及河道縱橫,鹹軍善於水戰特點,以戰船補給船為依仗,發動騎兵奔襲,卷走黑巾軍地盤內的人口、牲畜,破壞農業、工商業生產力,燒毀一切可生產的生產資料,搶走所有糧食,最大程度削弱黑巾軍戰爭潛力。


    同時迫使黑巾軍不斷要從後方遷入人口,填補其補給線路,恢複轄地農業生產。


    如此此消彼長,鹹國明麵上是吃了虧,得到的是更多豐沛的人口和戰爭潛力,而黑巾軍在鹹國隻會越打越疲。甚至還可以沿江而上,進入孫國、徐國、長孫國被占領土,劫掠黑巾軍大後方的人口和生產資料。


    黑巾軍乍起,最大的失策是沒有嘩變一支強大的水師,這就導致其兩到三年內不可能組織起一支龐大的水師阻止鹹軍側後的襲擾作戰。


    “侯爺此來十萬大軍中有三萬騎兵,兩萬備用戰馬兼用與馱力,若能借給鹹軍,鹹軍便有各等馬匹九萬。”


    “五萬戰馬並非小數,力戰之下損失極大,我梁國又能的什麽好處。”


    國與國之間隻有利益沒有朋友,即便是同文同種,上邦之國的梁國,對各諸侯國同樣沒有什麽憐憫。


    泰安後張口便是梁國的利益,根本不打算吃一點虧,若非百裏燕對他有救子之恩,換做是其他人,早被安泰侯趕出門外。


    “侯爺莫急,在下還有第二件事,第二件事絕少不了梁國的好處。”


    “哦,魏將軍不妨說來,若是中聽,本侯可以考慮。”


    “在下要向梁國購買一百五十萬石糧草。”


    “一百五十萬石!”泰安後吃驚道:“魏將軍不是信口開河吧。鹹國現在就是掏空的太倉的府庫,也拿不出銀錢買一百五十萬石糧,魏將軍又何以為資,向我梁國買糧。”


    百裏燕鎮定自若,心中胸有成竹:


    “梁國眼下煤石稀缺,在下願以梁國一座煤礦作為交換,購買這一百五十萬石糧草,不知安泰侯願否成交。”


    安泰侯此時突然怪笑道:


    “魏將軍,本侯沒有聽錯吧,用我梁國的一座煤礦,換取我梁國一百五十萬石糧草和五萬匹戰馬,天下豈有這等不知廉恥的買賣。本侯敬重你是一代名醫,但也不能這般狂妄吧。”


    安泰侯臉色都轉直下,百裏燕臉色一正,理直氣壯道:


    “若是藏於地下不曾發現的煤礦,安泰侯以為如何。”


    姬通頓覺更加莫名奇妙,厲色追問道:


    “魏將軍怎知梁國境內何處有煤礦。”


    “在下確實知道一座梁國境內一座尚未被人發現的煤礦,不知安泰侯可願與在下打這個賭。”


    “好,本侯給你這個麵子,賭資為何。”


    “便賭在下這把寶刀。”話音落下,百裏燕將佩刀置於案上,抽出一半露出閃閃寒光。


    “果真是寶刀!”安泰侯麵露驚容,已被橫刀的寒光所深深吸引。


    下刻百裏燕說:


    “此刀削鐵如泥吹毛斷發,時下任何一柄鐵劍皆可輕易劈斷。安泰侯隻要在兩月之內派出礦師前往在下所說之地尋找,若是一無所獲,在下這把寶刀便送與安泰侯。


    若是找到煤礦,安泰侯當讓予在下一百五十萬石糧草,借給我國五萬匹戰馬,安泰侯可願打此一賭。”


    “好,魏將軍若是輸了,這寶刀便歸本侯。說吧,煤礦在我梁國何地。”


    “關嶺郡鬆桃城的安梁村方圓百裏之內便有煤礦,安泰侯可令礦石前去尋找。”


    “哦,鬆桃城。魏將軍不曾去過梁國吧,你怎知曉鬆桃城的安梁村地下有煤石?”


    “在下鬥膽問侯爺,鬆桃城安梁村可是盛產黑泥膏。”


    “本侯孤陋寡聞,不知黑泥膏為何物?”


    “黑泥膏乃一味藥材,產黑泥膏處,有八成可能產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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