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燕一行一百四十餘人經由廣信南下,沿途所經之處商隊絡繹不絕,僅僅廣信屬地之內前後發現的商隊就多大三十餘支。


    規模小的五十餘人,規模大的有近三百人,皆有武裝護兵保衛商隊安全。但數量甚少,有的隻有幾人,多的也不過二三十人。對於霍行這等動則幾百人的成群馬賊山匪,區區二三十人的護衛規模,也難以招架霍行的掠奪。


    再想到市槽轉運使麾下隻有區區兩百名馬步兵,遭遇霍行等人最多也是個魚死網破,沒有多大勝算。如何提高兩百人戰力,已是百裏燕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人馬進入鼎煬以北已是黃昏,百裏燕決定就地修整,以便明日節省馬的耐力穿過鼎煬城屬地,如若一路狂奔,萬一與馬賊撞個正巧,馬沒有耐力是不行的。


    入夜,宋傑放出十名禦客充當斥候偵查周圍地形,若有小道,也得留意,以防馬賊鑽了空子繞過大路。


    “魏郎中,你說何時能撞上馬賊。”方德嚼著肉幹問道。


    “廣信官道過鼎煬直通陔陵,騎馬以正常行軍速度計,也得六七天。若是奔襲,也得三天。驛馬日馳四百裏飛報最快兩日,若是商隊,車馬輜重極多,少說也得十天才能抵達廣信。馬賊若是跑商路,倒也是難說在何處。


    但司空南一路過來,並未發現商旅中有馬賊熟人,以此判斷,馬賊定然還在南邊。”


    經過鼎煬城再往南將進入“都郡”是以陔陵為核心的郡縣屬地,與鼎煬城南麵接壤的是合城,穿過合城再走幾天經過肇城、墨池兩地,過了兩地就是陔陵,馬賊不可能再往南,或去鹹國其他地方,太遠了反而不受節製,因此隻可能在北海廣信這條上路上走貨。


    第二天,人馬繼續南下,穿過鼎煬進入合城屬地時間尚早,合城又有難得大片未開墾荒地,長滿豐美野草。日頭雖然毒辣,卻也擋不住戰馬饑渴,人尚能撐得住,但馬匹昨日便沒喂飽,一路疾行早就餓了,百裏燕決定就地喂馬,同時撒出斥候偵查南麵情況。


    過鼎煬城一路依然未見馬賊蹤跡,如此繼續往南,撞上馬賊的概率將會大增,人困馬乏之下突然遭遇,難保再厲害的戰術也有失手的時候,借此喂馬修整,更利於作戰。


    喂馬半個時辰,有禦客斥候前來報信,南方五裏處發現一支四百餘人商隊,正緩緩向北而來。


    根據此前經驗,三百多人的商隊就屬於大型商隊,光輜車便要一百七八十輛,驢、馬等四五百餘匹。這支四百多人的商隊卻隻有車馬五十餘輛,驢馬有三百餘匹,配置嚴重異常。


    “宋兄,這股商隊很有可能便是牛貴、吳山等人,你我按計分頭行動,我與司空南前去攔道,你與湯釗、方德等兄弟迂迴側後。”


    “可要認真切了,莫要傷及無辜。”


    宋傑、湯釗、方德等人按計將人馬一分為三,方德率領四十餘人跟隨百裏燕、司空南前去攔道,宋傑、湯釗各帶五十人,宋傑西側包抄,湯釗從東側避開馬賊,迂迴繞至馬賊身後。


    隻要百裏燕動手,湯釗、宋傑先後從西側、後側先以流星蒺藜索發動攻擊,而後再以兵刃掩殺馬賊。


    眾人上馬分頭行動,百裏燕率領司空南、方德等不到五十人緩行南下,距離馬賊一裏時刹住腳步,四十餘人一字擺開攔在管道中央。


    正率馬賊商隊緩行的牛貴、吳山等人,北眺見有一支人馬一字散開擋住去路,牛貴不禁冷冷一笑:


    “吳山,光天化日之下竟還有人敢搶咱的貨。”


    “方才有斥候來報,西側也發現一股四五十人騎兵,配有官軍皮甲,沒準是郡兵。近些年兵匪一家,難保這些郡兵不會搶劫商旅。”吳山擔心道。


    牛貴不屑說:


    “郡兵還敢搶了咱們,也不看看他們什麽德行。去,叫兄弟們準備準備,先人過去喊話,若是敢搶咱們,咱也不能當孬種。”


    牛貴盤算著倘若郡兵敢敲詐勒索甚至搶劫他們,他就把這夥兒郡兵騎兵幹掉,順道收了郡兵的戰馬甲攜補充自己。


    少時片刻,吳山派出兩人前去陣前問話,司空南騎馬立於百裏燕身側,隨著視野漸漸拉近,司空南幾乎可以肯定,來人就是馬賊中的兩個馬仔。


    “魏先生,來人許是是吳山、牛貴的手下。”


    “司空兄確定?”


    “此二人都是三年前進的洞,交道打了不下百次,定是認得。”


    “那好,待他二人來到跟前,你仔細辨認。若無差池,令人吹響牛角,做好迎戰準備。”


    “諾!”


    百裏燕相信司空南不會認錯,為以防萬一還是看仔細些為好,以免殺錯了人。


    那二人騎馬而來,也未穿戴鎧甲,但各持一幹青銅槍迅即而來,待到三十步外,他二人勒住馬韁,其中頭束紅巾者大喊一聲道:


    “前方何人,為何阻攔我等去路。”


    百裏燕催馬上前說道:


    “廣信城市槽轉運使奉命護商,最近馬賊橫行,傳言有賊喬扮商旅企圖蒙混過關,爾等速速下馬接受盤查,否則當以賊寇論處。”


    一言既出,那二人各自看了一眼,紅巾者隨即行了一禮,笑顏說道: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原是轉運使大人。”


    不等話音落下,聞訊一聲號響。牛角吹響的號角聲渾厚綿長,即便是隔著兩三裏地,依然聽的清清楚楚。


    不等他二人迴過神來,百裏燕身後嗖嗖射出兩支利箭,一左一右射中二人大腿,二人一聲慘叫先後翻到下馬,此時方才惶恐發現已被識破。


    遠在一裏地外的牛貴、吳山二人聞聽不明號聲便覺情況不對,隱隱又見前方派出兩人先後跌落下馬,此時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被人劫了道,而且還是官軍劫道。


    “吳山,這夥官軍反了,果真是想劫咱的道。你帶一百人前出宰了他們,我率其餘人等西出迂迴將另一夥兒人馬幹掉。”


    “那好,可要小心了。”


    二人摩拳擦掌,一聲令下所有馬賊抽出藏匿兵器,正要將馬上將物資卸下,換乘上馬,卻不見前方官軍有任何動作,相反此時身後馬蹄轟鳴,牛貴定睛看去兩百步外。


    零星郡兵騎兵如散兵遊勇一般迅即而來,心裏不禁樂了,隻當是官軍無能,擺出這等陣勢欲圖劫殺他們,反而更加不以為然,繼續不徐不疾組織馬賊上馬備戰。


    湯釗此時將五十人兩兩為一組,每一組手持一根長達三丈的流星蒺藜索,每根繩索串有鐵蒺藜二十個,同時懸掛二十根拇指粗兩尺長的麻繩,麻繩下端垂有乒乓球的大小銅球,一人各執繩索一端,借馬匹的衝擊力,一路衝向馬賊。


    馬賊此時以縱隊橫在官道之上,猶如盤蛇,湯釗以二十五組流星蒺藜索橫衝而來,不少馬賊是剛剛騎上戰馬掉頭向後,不等擺開陣勢催動戰馬,一根長繩子拴著鐵蒺藜銅球一掃而過。


    騎在馬上的頓時給掀翻在地,站在地上的不免銅球砸中身上或者頭部,運氣好的躲過了第一波,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二十五組流星蒺藜索共計五個波次輪番衝殺。


    一旦繩索感覺吃緊即刻脫手,也不戀戰,衝破馬賊零散隊列狂奔向北與百裏燕、方德等人陸續匯合。


    二十五組五個波次將馬賊死死壓製在流星蒺藜索之內,轉眼間剛剛翻上戰馬的兩百餘人人仰馬翻栽倒過半,連死帶傷一百多人,還不算受傷的步卒。愣是牛貴、吳山這等殺人如麻,極善騎戰的馬賊也是大吃了一驚,哪裏見過這等戰術。


    “牛貴,官軍忒毒了,竟用此等下作手段。”


    “他娘的,他們人少,給我殺。”


    牛貴怒不可遏,糾集人馬重整隊形再戰。不等站穩腳跟,西側宋傑所率領五十人急速殺到不足百步之處,根本不等馬賊調整隊列,宋傑五十人一個九十度轉彎向北徐徐接近馬賊隊伍,但根本不打算與馬賊接觸,而是人手拋出一個大包裹,包裹沒有紮口,一到天上頓時散落一片“白麵”。


    牛貴、吳山等人起兵去追,頓時身後哀嚎迭起,再迴頭一看,所有人等如同火燒痛苦不堪,就連牛貴、吳山自己,隱隱感到眼睛燒灼的厲害,渾身但凡沾染了白麵都如同火燒一般,下意識方才迴過神來,定是這白麵之中有詐,令他們措手不及。


    待到牛貴、吳山等人醒悟,隻聞北麵馬蹄隆隆,牛貴強忍著灼痛,隱隱看見前方官軍正在殺來,距離已經不足百步。


    “他娘的。”牛貴狠一咬牙:“有卵子的給我殺了這幫龜孫,殺!”


    軍心已散,任憑牛貴如何發狠,此時能夠響應他的隻有區區四五十人,其他等人或傷或死,或是被白麵襲擊喪失戰力,麵對洶湧而來的剿匪軍,戰敗幾乎已成定局。


    百裏燕率方德四十餘人以十組流星蒺藜索開路,湯釗等人緊隨在後,宋傑等人緊隨湯釗,一百四十餘人以三個波次衝入馬賊陣中。牛貴、吳山等人再被流星蒺藜索放倒,敗局此時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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