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郭二人護兵手持兵刃都是青銅短劍,百裏燕鐵劍出鞘,當兵吃糧的都該知道,絕非等閑之輩。


    能配鐵劍的多半是劍術高手,別看張、郭二人護兵三十人,鐵劍比青銅劍整整長了一尺,長一尺有長一尺的優勢,近身肉搏根本沒有優勢。不死人也就罷了,真要動起手來,三十個護兵少說死傷四五人,才能將百裏燕擊殺。


    “還等什麽,給我殺了他!”


    張並喝道,護兵各自看了眼,明知敵不過,也隻能硬著頭皮殺過去。


    金鐵交錯一刹那,百裏燕劍起門戶格擋在外,前後四人一齊殺來,他順勢墩身低伏一個翻滾,手中鐵劍飛舞如流,眨眼瞬間幾聲慘叫,殺來四人小腿各中一劍,下刻便癱軟倒痛不欲生。


    眾人見狀冷汗直冒,即便天氣酷熱也禁不住脊梁骨發寒。


    這才眨眼工夫居然放倒四個人,甚至都沒看清,就見人一蹲,劍在手裏肆意亂飛,四人小腿中劍。


    “廢物、飯桶,上呀!”


    郭蓬嗬斥著,護兵中六人上前一步,這次輕易不敢靠近,圍著百裏燕兜圈,手中的青銅劍不時揮舞著。


    百裏燕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利劍突向前一挺,順勢箭步殺出,不等對方格擋,一劍已經刺中那人右臂,青銅劍本就短鐵劍一尺,不等左右護兵刺來,百裏燕抽劍越後一步,反手向背後殺去。


    背後那人正從背後殺來,冷不丁百裏燕轉身一劍殺來,那人短劍雖已刺出,距離百裏燕卻仍差半尺,就是這半尺,百裏燕一劍刺穿了他肩胛骨,再踹一腳踢飛那人,下刻一個狗吃屎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其他四人順勢殺來,百裏燕故技重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墩身低伏一個翻滾,利劍飛舞如虹,連續幾聲慘叫。


    眾護兵見勢如此淩厲,各自連退三步不敢接戰,臉色已是蒼白如雪膽顫心驚。空氣仿佛凝固一般,驕橫不可一世的郭、張二人凝固著表情,瞠目結舌看去慘敗劍下的十人。


    這前後才片刻功夫,便有十人敗在劍下,對方尚且未下殺手,倘若大開殺戒,三十個人還不夠殺得。


    郭蓬忍不禁一個冷顫,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


    “快,撤,快撤!”


    郭蓬慌不擇路腳下一軟栽下馬車,在護兵護衛之下,拖著受傷的十人倉惶逃走,甚至顧不上看清對手長相,三十多人稀稀拉拉一路丟盔棄甲,如同喪家之犬。


    用布拭去劍身血跡,還入鞘中,百裏燕上前救下少女與車夫:


    “姑娘,沒事吧。”


    唐桃怔了怔,目中的恐懼悄然退去: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啊,小姐,小姐。”


    唐桃想起肖春玉尚在車內,她挑開車簾鑽入花車,肖春玉蜷縮在車裏驚魂未定,冰雪凝霜的鵝蛋臉惹人心憐。


    “小姐,惡賊已被公子趕走,這次多虧了這位公子相救。”


    “公子,誰家公子?”


    肖春玉定下驚魂坐正身子,怎麽也想不起廣信城中哪家公子如此了得。她挑開車簾看去車外,指了指正在與車夫說話的百裏燕:


    “小桃,就是他嗎。”


    小桃點頭如搗蒜:


    “嗯嗯,這位公子可厲害了,三十多個惡漢,十人敗於這位公子劍下。”小桃難掩激動誇張的手舞足蹈。


    肖春玉又仔細看了眼車外的百裏燕,若有所思想了片刻,挑開了車簾走下馬車: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肖春玉行了一禮。


    百裏燕正與車夫說話,迴神看去肖春玉,心頭猛是一跳,眼神仿佛灌鉛一般,難以自拔。肖春玉被百裏燕看的麵頰滾燙,略略埋著頭,側過了身去,生怕被百裏燕看走了一樣。


    小桃看出端倪,上前一步擋在二人中間,昂著頭與百裏燕說話: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感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貴姓,家住何處。”


    百裏燕愣愣迴神,淡淡一笑:


    “在下姓魏,初來此地暫無居所,兩位姑娘日後出行定要多帶隨從仆役,方才惡徒定不會善罷甘休,請多保重。”


    百裏燕抱拳一禮,轉身要走。肖春玉喚道:


    “公子稍等。”


    “姑娘還有何指教?”


    肖春玉頓了頓,從懷裏掏出一塊木貼遞給小桃,小桃又遞給了百裏燕。


    “請公子收好,得空請到桂樂坊聽曲。”


    百裏燕此時方才留意,女子原是桂樂坊名伎肖春玉:


    “原是肖姑娘,失敬了。”


    “得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


    肖春玉雙腮發燙紅如熟柿,仿佛輕輕一戳都能滴下蜜汁來。


    百裏燕收下木貼,不再逗留,轉身返迴小巷,翻身上馬緩緩走在出城路上。


    肖春玉繼續坐著馬車,一路向南,來到另一處僻靜小巷,一輛灰色馬車早已等候在此,肖春玉與小桃一起上了另一輛。花車原路由車府趕迴,約莫半盞茶時間,另一車夫悄然出現,隔著車簾小聲問道:


    “肖姑娘,今日可比平日晚了許多。”


    肖春玉說道:


    “方才遭遇了惡賊強搶我與小桃,幸的恩人相救,否則此時我與小桃皆已身陷囹圄。”


    雖然事已過去,肖春玉記依然憶猶新。在車夫驅趕下,馬車又轉向東南,走了約莫一刻,最後停在僻靜小院“惜香閣”外。


    肖春玉、小桃二女走下馬車,四下張望確定無人,躡手躡腳的推開木門,隨後又小心翼翼插上門栓,像極了偷竊的小賊,深怕被人看見一般。


    惜香閣空無一人,裏外隻有兩進小院,二進院坐落一棟兩層小樓,進了屋裏,小桃獨自守在一樓。肖春玉脫去了紗羅披肩,露出光滑如脂細膩絲滑的雙肩來到二樓。


    “蓉蓉。”肖春玉小聲喚著。


    “玉兒今日來的可是晚了。”


    說話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女扮男裝的薑蓉。


    肖春玉歎了口氣說道:


    “來時路上遇到幾個惡賊,我與小桃險些被他們劫去。幸得一魏姓公子拔劍相助,否則今日我與小桃的清白就此毀於一旦。”


    “惡賊!”薑蓉口氣一沉:“可知誰人膽敢在我廣信城的地盤上撒野。”


    “說是內侍府與鼎煬侯府的人。”肖春玉委屈道,眼眶打著淚水。


    “什麽,內侍府與鼎煬侯!”薑蓉轉念想到,有此欺男霸女惡習的也隻有鼎煬城郭、張二人,她咬牙切齒說:“狗賊,早晚閹了二賊!”


    “好在有驚無險,平安脫身。既然是鼎煬侯和內侍府,此事還是就此作罷,以免節外生枝。”


    “好,就依玉兒。待明日我加派護兵,暗中替你把手。郭、張這兩惡賊再敢動手,絕不輕饒了他們。”


    張並、郭蓬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在鼎煬城飛揚跋扈好色是盡人皆知。這次欺負到廣信城頭上,若非無的放矢,便是有意尋釁,若是不還以顏色,開了這個頭,二賊下次還不得得寸進尺。


    想來這裏心中更加氣惱,肖春玉撫了撫桌上的琴,頓時發出幾聲清幽長遠的弦音:


    “蓉蓉,我替你撫琴一曲消消鬱氣如何。”


    “好啊,我的美人兒。”


    薑蓉勾起肖春玉下巴,右手不安分的伸向肖春玉胸口兩座玉峰,眼神卻是迷離而令人陶醉的。


    少時一曲悠揚琴曲散去,從二樓隱隱傳出嬌嗔嗲氣尋歡作樂之聲,卻也不大,不意還以為是女子嬉鬧之聲。守在樓下的小桃頓時浮想聯翩,轉眼又想到百裏燕那張怎麽也忘不了的臉。


    在肖春玉暗中私會同為女子的薑蓉之際,郭、張二人被殺的大敗,拖著殘兵敗將在東市與徐公公及另外二十個護兵匯合。


    “呦,二位公子,這是怎麽啦,怎麽還給弄傷了這麽多人。”徐公公問道,急的有些上火。


    張並扯下濕透的衣袍扔在地上,脫得隻剩下兩片褂子:


    “他娘的,哪兒來的王八蛋,這麽厲害。”


    郭蓬一旁說道:


    “此事出在廣信公的地頭上,找他評理去。”


    “郭兄說的對,薑閔這個老東西治政無方,縱容豪強暴民謀害我等,去找他評理。傷了我等十人,不給個說法,咱們就去陔陵告禦狀。”


    言罷,郭、張一行人等抬著傷患直奔廣信公府。


    魏賢械鬥一事很快傳到廣信公薑閔府中,聽說百裏燕以一抵三十,一人便傷了十人,頓時讓他也大吃了一驚。


    “魏賢這個混賬,也隻有些匹夫之勇,毫無眼頭見識,盡壞了主公大事。”


    王九啐了一口,大罵魏賢攪亂了計劃。薑閔卻擺了擺手,臉上倒也看不出怒意,隻是與陳韻風說道:


    “陳先生,此事你看如何處置。”


    “看來趙遜所言絕非虛言,魏賢此人智勇雙全,三十人圍攻而麵不改色,殺伐之際尚能粗中有細遊刃有餘,倘若痛下殺手,這十人定然是性命不保。


    隻是來的甚是突然,若是定魏賢的罪,便是涼了自家人的心,要是不給郭、張還有陳公公一個交代,這件事也說不去。


    這個陳公公此來定是為稅賦而來,這件事上若被其抓住把柄,往後對主公極為不利。以在下之見,郭、張二人調戲劫色肖春玉是真,此事仍需秦財東背後出手,先讓桂樂坊去太守府告一狀。主公則以械鬥之事由太守管轄為名,將郭、張二人打發去太守府。


    如此即可彰顯主公忠君之意,又可以正視聽,令他二人無話可說。”


    “嗯,此計甚合我意。隻是……”薑閔欲言又止。


    “主公還有何吩咐。”陳韻風道。


    薑閔將更早前秘呈消息遞給陳韻風細看,王九也湊過頭來仔細閱看,不禁失聲大笑:


    “嗬哈哈,這庶子是瘋了吧!”


    陳韻風疑竇頓起道:


    “主公,這……北海終年酷暑從不曾下雪,魏賢這次托大了吧。”


    薑閔撚了撚長髯眉間疑色愈濃:


    “此事著實蹊蹺,一錠金鋌也不是小數目。三月間又是開荒,又是買牛,花費上千貫銅錢,此前當真是低估了此子。”


    醉香居賣冰一事薑閔早前已經得報,當時隻以為是百裏燕托大放的衛星,緊接著出了張並、郭蓬調戲肖春玉一事,薑閔恍然間重拾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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