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門派弟子留守城中,決意與天策府將士共存亡,守城中的百姓到最後一刻。如今守軍耗損嚴重,即便各大門派弟子不撤退,情況也並沒有多少好轉,可是原地等死也非是眾人所願。


    因此,天策府統領與各門派領隊商議一番後,決定兵行險招,此招無論成功與否,都可為戰局帶來一絲轉機,霍亂對方軍營。


    如今想要在大規模的戰鬥中反擊那是不可能的,隻餘兩千多人連守城都很辛苦了,其中基本都是帶傷上陣的,更別提組織起有效的反擊,而現在想要取得一絲生機,唯有一個辦法,卻也是無奈之下的產物。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若是能除去率領狼牙軍的將領們,那麽敵方軍隊將會出現混亂,斬殺的敵方首領越多,狼牙軍內部就會愈發混亂,這是對於隻剩兩千餘人的守城軍來說最後的機會,若能憑借著敵方群龍無首的混亂時機突圍殺出一條血路,或許還能護著些百姓離開。


    “至於刺殺的人選問題,眾位還是自行安排吧......”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天策府統領不再多言,此番行動天策府將士卻是不能參加的,雖然他手底下的將士皆為勇猛之師,可並不如江湖人士來的輕便靈巧,在戰場上殺人和刺殺兩者之間有著天壤之別,派去天策府將士反倒會打草驚蛇。


    這條計策也是無奈之舉,無論成功與否都能為戰況帶來一絲轉機,可派去刺殺的人卻是十死無生,說是死士也不為過,狼牙軍守備森嚴,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活著迴來的幾率很小......


    “此事,還是我等向門下弟子講明吧。”


    紛紛告辭離開大帳內,各門派的領隊各自召集了門下精英弟子細細述說了所有,此任務並不強製,全憑自願,畢竟...這無異於送死......


    營地之中陷入了久久的靜默,若不去刺殺敵方將領,憑著兩千餘人對抗狼牙數萬大軍,全滅隻是時間的問題。若是選擇刺殺將領,則是十死無生,就算成功霍亂了敵方軍隊,守軍突圍的希望也並不大,隻能說是一線生機而已。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敵軍來襲,備戰!”


    警戒的號角聲在寂靜的夜晚突兀響起,各門派弟子像是突然驚醒一般,顧不得考慮剛才的問題,拿好手中的武器全部趕往城牆集合,遠遠的便能瞧見成片的火光在迅速靠近,那是舉著火把的狼牙騎兵。


    “他們似乎不是來攻城的......”


    站在城牆上舉目遠眺,帕西菲爾優良的視力看到狼牙軍的騎兵雖然衝在前麵,可他們的後方還帶著什麽東西,仔細一看倒像是帳篷和物資糧草一類的東西。


    他們此舉,難不成是將陣地全部轉移至城外附近了麽?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呸,狼牙狗賊還玩上這一套了!要不是人手緊缺,我天策府豈會容他們這般挑釁!”


    默默握緊了手中長|槍,李浩然皺著眉,雖然一肚子火,但是說過這一句後,卻是安安靜靜的繼續觀察起敵情來,他身邊的其他天策府將士也都是一肚子火,可也都默默的忍受了下來,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狼牙軍的一舉一動。


    那是一頭俯下身來,準備進攻的狼啊,哪怕渾身傷痕累累,卻仍會緊緊盯著敵人呲牙撲上去的東都之狼......


    而狼,從不缺的,便是忍耐與耐心。


    一頭狼,豈會如此輕易的服輸?它就是要死,也得和敵人同歸於盡,絕不屈服!


    “接下來怎麽辦?”


    帕西菲爾環視一周,正巧李浩然就在他的附近,便偏頭問了一句,他習慣了單人作戰,對於集體作戰毫無頭緒。


    “等,靜觀其變。”


    雙眼盯著遠處的火光,李浩然答得很快,他們人手不足,數量上天差地別,反擊計劃剛剛被提出還沒敲定,狼牙軍就搞出這麽一出,若是狼牙軍真的今晚攻城,他們也隻能被動守城,根本毫無反擊之力。


    兩千餘人......終究還是太少了......


    這一夜注定在緊張中度過,天策府將士與各大門派弟子緊張的在城牆上守了一整晚,然而直到天光破曉,狼牙軍也並未進攻,他們的大軍在距離城外百裏處安營紮寨,架好大鍋火堆便開始烤、煮食物,宰了數頭附近搜刮而來的牛羊,陣陣的肉香直接飄向城內。


    城中食物早已陷入緊缺狀態,雖然糧倉還不至於空了,但是每個人都是吃不飽的狀態,被圍攻了這麽長的時間,城中的糧食也快見底了,哪怕狼牙軍隻圍著城不攻,再多拖一段時間守軍和城中百姓也會餓死,城門不攻自破。


    因此,狼牙軍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挑釁,根本不把天策府與各大門派放在眼裏。


    食物的香氣讓本就吃不飽的守軍們更加饑餓,原本就艱難的處境變得更加雪上加霜。


    趁著狼牙軍並未開始攻擊,個門派的刺殺小隊人員也漸漸確定了下來,由十個唐門弟子,兩個純陽弟子,兩個藏劍弟子組成。


    唐門弟子最擅長暗殺,因此人數最多,純陽弟子身法靈動從旁輔助,而一旦被發現,則由藏劍子弟製造混亂,其餘門派不適合參與,皆留守城中。


    “統領!楊天景他們一眾傷的嚴重的傷兵不聽勸阻往城牆上去了!李浩然去攔著他們了!”


    帳外突然跑進一名年輕的天策府將士,他滿臉焦急,氣息有些紊亂,顯然是一路快速跑過來的。


    “什麽!他們傷成這樣去城牆做什麽!”


    猛然站起身來,天策府統領快步隨著年輕將士往城牆處趕去。


    帕西菲爾一直留在城牆上警戒著敵軍,不遠處的動靜很快分走了他的一絲注意力,前前後後有一百多名身上纏著厚重繃帶的天策府傷兵來到了城牆上,他們周身都圍繞著濃重的血腥味,在傷兵之中屬於受傷最嚴重的,幾乎沒有了作戰能力,連自身的性命都堪憂。


    “你們...這是做什麽!”


    趕緊帶領著手下弟兄們走了過去,李浩然對於這突發狀況也是一臉茫然,這些已經重傷不能再戰鬥的天策府為何會在這時來到城牆上?還拿著長|槍?


    “兄弟,你啥都別管,我們不會做對守軍不利的事。”


    抬手拍了拍一同並肩作戰的戰友肩膀,傷兵為首的天策府將士握緊了手中長|槍,步伐有些虛浮卻堅定的走向城牆邊,他身後跟著的一百來號傷兵也都緊緊的跟著。


    “楊天景!你給我站住!你莫不是要用這樣的身體跳下城牆作戰嗎!”


    上前一步攔在傷兵們的麵前,李浩然的手在微微顫抖,他似乎......知道了這些戰友想做什麽......


    楊天景抬手按在李浩然的手臂上,將他的手按下,目光掃過身後身後的戰友,隨後望向了城外的敵軍。


    “李浩然,你若是還把我們當兄弟,就別再攔著我們了。”


    “不攔著你們?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去送死嗎!”


    穩穩的擋在傷兵們的前方,李浩然的語氣也失了往日的平和,對麵是數萬的狼牙軍啊!一百來號重傷的傷兵能做什麽?去了就是死啊!他怎麽能看著兄弟們去送死!


    “那不是去送死!我們是天策府的將士!隻能戰死!如今我等身受重傷喪失戰力,但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我們...不能做你們的拖累,也不想因為重傷的緣故窩囊的等死。”


    一雙有神的眼眸緊緊的注視著戰友,楊天景的聲音落下後,城牆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他的話,是背後所有傷兵的心聲。


    “不行!我不準!”


    再次擋在了眾人的麵前,李浩然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去送死,城牆上的其他天策府也紛紛攔在了前麵。


    “李浩然,你若還當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就別再攔著了,給我和兄弟們留下最後的尊嚴吧......”


    不是死於病榻,而是戰死於戰場,這是他們身為天策府將士最後的尊嚴,亦是最後的一戰了。


    “放他們過去吧......我天策府的好兒郎們,下輩子若能再聚,定當長|槍策馬,血戰八方!”


    城牆之上,天策府統領舉起手中長|槍,抬頭望向城牆上隨風飄起的鮮紅天策府大旗,眼中是無法掩飾的落寞與悲涼,曾幾何時,天策府所向披靡,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他...有愧於眼前的戰友們......


    “天快黑了,這個誘餌便讓我們去做吧。”


    “統領,黃泉路上,我們先行一步了。”


    “兄弟們,隨我前去,殺個痛快!”


    “殺!!!”


    背負著天策府大旗與長|槍,楊天景第一個自城牆上飛身而下,他身後是一道道追隨他躍下城牆的傷兵,不顧傷痛發瘋了一樣衝向狼牙軍的營地。


    一襲紅袍銀甲,伴隨著飛揚的天策府大旗,僅有數百人,卻是殺聲震天,毫無畏懼......


    “讓我們......送他們最後一程吧......”


    “弓箭手準備!給我瞄準那支騎兵小隊!”


    “預備!放!”


    羽箭混合著唐門弟子的弩|箭帶起尖銳的破空之聲飛向狼牙軍的隊伍,然而這並不能阻止敵人的腳步,城牆上的人全部紅了一雙眼睛,靜默的看著那一百來號天策府傷兵與敵人同歸於盡。


    他們腳下踩著狼牙兵的屍體,硬生生的將長|槍插入脊背,如磐石一般站而不倒,至死,也沒有倒在敵人的麵前......


    生而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一名狼牙騎兵手起刀落,斬下天策府將士的頭顱拽在手中舉起,吹著口哨炫耀的騎馬跑在隊伍中,城牆上的部分女弟子看到此處,已經不忍的偏過頭去擦拭眼淚。


    “畜生!”


    一把奪過身邊弓箭手的弓箭,李浩然撘上羽箭,拉滿弓,羽箭‘嗖’的一聲離弦,百步穿楊,直接刺穿了那名狼牙騎兵的頭顱,失了生機的身體從馬上滾落。


    “時機已到,刺殺小隊準備行動!”


    “眾將士聽令,這是最後的機會,一旦敵方出現混亂,即刻由各大門派弟子帶領百姓出城退走,天策府將士留下斷後!”


    “全軍準備迎戰,引以我東都之狼的.....最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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