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求於他,需要他的幫助,需要心靈得到寄托,需要得到他的開釋,需要一個精神信仰,需要禦神,所以才來這裏……當你們不再需要他時,還會來這裏陪他嗎?沒有人想過,這麽偉大的人腦中想的到底是什麽,他需要什麽、渴望什麽,他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李舒靜想到斐陽住在她家的那段時間,他的心情有多好,會大笑、會生氣、會罵人,自在隨興,但是今天看到的斐陽,就像是戴上無情無緒的麵具。


    「也許我這麽說,你聽了會不高興,可是我覺得禦神也是人,他有喜怒哀樂,我覺得……他驕傲、自大、狂妄、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到有點討人厭,他也會出糗,也會做丟臉的事,一點也不溫柔,還老是讓人氣得想狠狠的打他一頓……他不是心地善良,隻是有自己的使命,不得不這麽做……就像工作一樣,上班時間做好自己的職責,下班後有自己的真實一麵,隻是位的工作沒有所謂的上班與下班,時時刻刻得表現成這樣子……」除非離開斐家,否則他隻能保持如此。


    「這樣的陽陽,你討厭嗎?」婦人輕聲的問,像是怕打破她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情緒。


    「討厭,非常討厭,不能做自己,無法自在的斐陽……他沒有辦法自私的丟下一切,雖然很渴望自由。」否則那時他不會突然離開斐家,來到她的麵一別。


    「那你……不覺得他的身分很風光、很令人驕傲嗎?雖然站在他的身邊無法避免的會成為眾人的焦點,但是禦神之妻的權利和地位……是一種虛榮心。」


    「單純自由的世界更重要,真心能感受快樂更好。」李舒靜隻希望斐陽快樂,不過不可能。


    如果能知道幫助他的方法,她一定會做……就算她無法待在他的身邊。


    休息室裏靜悄悄的。


    如果李舒靜迴過神來,一定能發現所有的人都以一種探究的目光瞧著她,有些人甚至十分認同她的話,不斷的點頭,似乎期待著。


    「快樂啊……如果真的能夠讓他脫離這裏,最快樂的人應該不是他吧!」婦人若有所思的說,語氣中充滿著盼望。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用力打開,幾個人衝了進來。


    為首男人的表情十分複雜,有點凝重,有些不爽,還有不安和慌張。


    跟在他身後的人們則是神情驚恐,如臨大敵,像是害怕著什麽事。


    「你們這群家夥,竟然敢把她搞丟了?!我是怎麽命令你們的?雙眼不準離開她,她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就算去廁所,也該站在門口等,等不到人,即使衝進廁所內,也得把人找到。」男人的口氣很衝、很囂張、很不滿,充滿壓迫的氣勢,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打從進入休息室開始,他便毫不客氣的坐下,以最真實的個性發泄心中的憤怒,好像不將所有的人看在眼底。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舒靜起初以為聽錯了,緩緩的抬起頭,在人群中看到那個坐在不遠處,不可一世、自大妄為,正對著站在他身旁的數名隨護叫囂大罵,發泄怒火的男人。


    「她就這麽一個小不點大、毫無殺傷力的女人,叫你們盯著她,也能把她盯丟了,我雇用你們到底有什麽用?你們好意思拿我付的薪水?」斐陽瞪著那些因為心虛而不敢直視他的隨護,眼神愈來愈冷冽。


    「斐先生,那位小姐離開會堂後,突然就不見了,我們有好好的跟著,隻是會堂裏的人實在太多,阻礙了我們的跟蹤。」其中一名隨護忍不住解釋。


    「我不聽理由,隻要結果!就算被擋住,那麽那些站在門口的隨護呢?為什麽沒有跟上?」斐陽心急的瞪著他。


    其實他早就知道舒靜來了,就在會堂裏。


    從踏進會堂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她來了,在他的附近,他感覺到屬於她的溫暖氣息,感覺到那個令他心頭發燙發熱的女人在會堂裏,沒有任何原因,因為拋是他的命定人,他承認的命定,他完全接受她的命定資格,所以他感覺得到。


    就是因為心中有她,就是因為重視在意,對她有了感情,所以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靈力能力的他對這種屬於自己重視的人的氣息特別的敏感……就像現在。


    「她一定還在這裏,我感覺得到,去找,把她找出來,要是你們害得我的幸福被毀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她仍然在這座宅子裏,她還在斐家,所以他不能讓她逃了。


    對!她不能走!他知道,如果這次讓她離開,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因為……她不要他了。


    「可惡!」斐陽承認,他真的緊張了,真的不安了,真的害怕失去她。


    「我說兒子啊!你從剛才進門到現在,無視家族人的存在,連聲招唿都不會打嗎?」一道女聲很不客氣的響起。


    李舒靜嚇傻一般瞪大眼,看著一旁出聲的婦人……坐在她身旁,剛才拉著她一塊進休息室的婦人……她……她有沒有聽錯?剛才這位婦人叫……叫誰兒子?


    「誰有時間理你們這些人?都是你們把我帶迴來,害得舒靜和我分開。」斐陽不爽的咒罵,連眼睛都懶得抬。


    應聲的人是……是斐陽?


    也就是說……這名婦人……她是……斐陽的母……母親?


    李舒靜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剛才……剛才她對婦人說了些什麽話?她有說婦人是禦神的崇信者嗎?


    她……她有說希望斐陽快樂,而不是當眾人心中的精神支柱嗎?有嗎?沒……沒有吧!


    她暗暗哀號,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隻能頭抵著桌麵,想永遠躲起來。


    「臭小子!帶你迴來本來就是應該的,你玩瘋了,把所有的爛攤子丟給我們,你不會不好意思嗎?」一名老人站起身,對著斐陽破口大罵。


    「把所有的爛攤子丟給你們?嗬……你們好意思說?哪一代的禦神像我做得這麽可憐?任何事都得由我作決定,斐家大大小小的職務我全包了,你們這些人比米蟲還要像米蟲,我一不在,整個家族全停擺了,沒有一件事情可以做決議。」斐陽冷笑,一點也不介意對叔叔無禮。


    「誰教你的能力這麽好?你忙一點本來就是應該的。」


    「也就是說,能和用就盡量利用,能操死就盡量操死就對了?那麽你們這些人還待這裏做什麽?全滾出斐家,不事生產的家夥沒資格成為我斐家人。」


    「你你你……」老人氣得說不出話。


    「我我我……我該死的到底得到什麽時候才能離開?」斐陽不否認,這是第一次後侮為了家族問題而將重視的人丟下。


    過去他曾經有許多渴望的夢想、學習、喜好,但是為了斐家、為了禦神的身分,他忍下了,放棄了,也從不後悔,不過這一次為了李舒靜……他當時不該留下她一人,剛才更不該抓到她又放手讓她走。


    「還不快去找人?找不到人,就不用迴來見我了。」斐陽大聲吼道,神情急迫,快要抓狂了。


    「想走,其實不難啊!」女聲再次緩緩的、優閑的響起。


    李舒靜忍不住又呻 吟了,因為出聲的人是他的母親……坐在她身邊,屬於他的母親……這裏真是的休息室嗎?不是吧?否則為何斐陽敢在這裏對著在場的人大唿小叫,一點形象也不顧?照她現在看來,待在這裏的人該是……該是熟知他的本性,所謂的家族成員吧!


    唉,她真的來到不該來的地方……她想逃。


    「隻要你能找到下一任禦神,想滾到天邊也沒人會阻攔你,說不定大家還會快快樂樂的放鞭炮,歡送你離去……你這種個性啊!能忍受你的人真是不多。」斐母涼涼的說,同時瞧著低垂著頭的女人。


    對李舒靜,她十分敬佩,連她這做娘的都受不了兒子目中無人的性情,李舒靜竟然還這麽有心,隻為兒子想,希望他能快樂……


    「就說了,我根本找不到下一任繼承者。」一說到這個,斐陽忍不住感到挫敗。


    到目前為止,身為禦神的他有兩次的能力失誤。


    一是他無法完全看清李舒靜的一切,雖然透過那條鏈子,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命定人,但最多也隻是這樣的訊息,其它再多的……沒有,他看不到她和他之間的未來。


    二是他看不剄下一任的禦神,在她那裏,他努力的找過,卻是徒勞無功,迴到斐家的第一天,他以為是待的環境磁場不同,所以又透過能力再找了一次,結果仍然是問號,好像已經說明再也沒有下一任禦神,他什麽也找不到。


    一想到這裏,斐陽揉了揉眉心,沉不住氣的歎息。


    「你有時間歎氣,不會再找找嗎?每一分每一秒都找,我就不相信你會找不到。還是說,嗬嗬……你的能力變差了,變弱了,遜掉了?」隻要兒子能找到下一任禦神的所在位置,她一定馬上派人去把人接過來,然後歡天喜地的把她這個自大囂張的兒子踢出門。


    斐陽眯起眼,瞪向母親,因為母親與他有一段距離,所以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好吧!」忍受不了被人看扁,他決定再試一次,尋找下一任繼承者。


    其實他現在最想做的不是坐在這裏找下一任禦神,而是出去尋找舒靜,可是祈福會才剛散會,如果他就這麽衝出去,肯定會被群眾扒了好幾層皮。


    當他說出決定時,不意外的,眾人自動閉上嘴,眼巴巴的看著他。


    斐陽壓抑下心中的急慌,讓心靈變得平靜沉凝,接著緩緩的閉上眼,喃喃念著眾人聽不懂的話語。


    室內的燈光頓時變得有些沉暗,他的身上奇異的散發出微亮的光芒。


    突然,斐陽錯愕的睜大眼,快速的看著他母親所在的方向,確定又震驚的伸手一指,大聲的說:「在那裏!」


    這一次他連一分鍾的時間都毋需耗費就感應到了,與先前花了一整晚感應都徒勞無功的情形完全不同。


    「什麽?」眾人有誌一同的轉移視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斐陽激動的站起身,不敢相信的走向母親。


    這是他第一次感應到下一任禦神的存在,而那種感覺、那種預知,竟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深刻、如此的真實。


    「我?」斐母一臉錯愕,不禁傻眼,再也笑不出來。


    她……她怎麽可能是下一任禦神?搞錯了吧?她都幾歲的人了?


    斐陽來到母親的眼前,視線從母親錯愕驚嚇的臉孔轉移到坐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


    「舒靜?」他忍不住的驚唿。


    原來他的女人在這裏!嗬……不知為何,他突然大笑出聲,而且愈笑愈激烈。


    所以他才會一直感覺到舒靜仍然在身邊,原來她不隻是沒有走,根本就在他的附近,而且更重要的是……


    「下一任禦神不是你,是她。」他好心的解釋。


    「不是我……是她?可是……可是她不是斐家人,就算嫁給你,血統也不純正,怎麽可能擁有繼承的能力?兒子,你是不是搞錯了?」斐母不是對李舒靜有偏見,而是……這種繼承人非斐家所出的情況可是第一次發生,怎麽能教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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