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徐令珠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趙景叡看了她一眼,拱了拱手道:「孫婿見過老太太。」


    老太太聽著這一聲孫婿,心裏頭別提有多熨帖了。


    她自是沒那身份敢讓趙景叡這個定王世子和徐令珠一樣喊她一聲祖母的。


    人家正經的祖母是慈寧宮的太後娘娘,親祖母是寧壽宮的太妃娘娘,哪裏就輪得到她呢。


    「好,好,快起來。」


    待二人起身後,老太太將徐令珠拉到自己身邊來看了又看,見她穿著一身粉綠色繡紫玉蘭褙子,梳著流雲髻,腳下是一雙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上頭還嵌了兩顆拇指肚大小的東珠,這舉止投足間比起未出閣的時候多了幾分尊貴之氣。


    見著她麵色紅潤,有著新娘子的嬌羞,和世子進來的時候更是顯露出分外的親近來,老太太臉上的笑意便愈發深了起來。


    「快坐下來叫祖母好好瞧瞧,雖幾日未見,我這當祖母的心裏頭不知道有多念著你呢。」


    徐令珠坐下來,趙景叡隻陪著老太太說了幾句話,便去前院了。


    她知道自己那個四哥哥和趙景叡如今走得很近,也不知兩人那般不同的性子湊在一處有什麽好說的。


    見著趙景叡離開,老太太才拉了徐令珠的手道:「世子待你可好?」


    徐令珠聽了這話,露出幾分羞澀的笑意來,她雖未說話,老太太卻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外頭便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大太太顧氏和二太太孟氏來了。


    孟氏一進門視線便落在徐令珠身上,瞧著她氣色極好,心裏頭也鬆了一口氣,之前外頭那些個流言蜚語她還以為那世子當真好有那龍陽之好,如今瞧著徐令珠這般,自是覺著踏實了幾分。


    隻是,又想著如今他二人才剛成婚,那世子未嚐不是因著新鮮,這踏實勁兒又散了幾分。


    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老太太見著她母女二人這般,對孟氏愈發多了幾分不滿,開口道:「愣著做什麽,令丫頭迴來了,你也不知道多關心關心。」


    孟氏到底待著不大自在,略微坐了一會兒,便從屋裏出來。


    方嬤嬤跟著她出了明雍堂的院子,隻輕輕歎了口氣,道:「世子妃在屋裏頭坐著,太太再怎麽別扭好歹也多說會兒話,您總歸是她的生母。這常言道多見見多說說這才能處出感情來,畢竟是親母女,在世子妃心裏,太太您總比外人要強些。」


    孟氏如何不知道這道理,她看了眼方嬤嬤,道:「有老太太在前頭杵著,我這個當娘的連話都插不上。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令丫頭的性子,不過我問一句她迴一句,如今她又是那樣的身份,便是有些話我想問,如今也不大好問了。」


    聽她這般說,方嬤嬤臉色微微一變,小聲道:「可是宮裏頭貴妃娘娘又傳出什麽話來了?」


    方嬤嬤伺候了孟氏這些年,瞧著她的臉色如何還能不知到底是怎麽迴事,她一時也跟著變了臉色,擔心道:「太太,太太難道不知當日姑爺是因著何事被皇上杖責的?就連之前姑娘及笄老夫人都沒叫姑娘迴轉過來,這兩家到底是疏遠了。」


    「太太到底是外嫁之人,該跟姑娘和徐家站一邊兒才是,何苦再聽貴妃娘娘什麽話呢。沒得您問出些話來,不止姑娘覺著難受,傳到老太太耳朵裏,老太太也會怪罪下來的。」


    孟氏聽著這番話,隻默默前行,心裏頭也糾結的很,方嬤嬤這話不錯,可長姐說如今大皇子最有可能登上皇位,令丫頭若是肯幫忙從定王府探聽些消息,往後便是寧王登基,令丫頭這個定王世子妃也能和離大歸,靠著安國公府的擁立之功,該有的體麵還會給她的。


    一直到了瀾院門口,孟氏才對著方嬤嬤道:「我聽說四少爺和世子如今走得近,你派人去書房那邊瞧瞧,最好能……」


    她的話還未說完,方嬤嬤便被她唬了一跳,臉色頓時有些蒼白,道:「我的好太太,您可別糊塗,老奴方才說了那麽多,您是半句都沒聽進去嗎?」


    「老奴鬥膽說句粗話,您如今吃的可是徐家的飯,端的徐家的碗,既如此,何必向著旁人砸徐家的鍋呢?」


    「如今咱們寧壽侯府幾個姑娘裏,身份最貴重的便是咱們四姑娘了。」


    方嬤嬤扶著孟氏走進院子,將話題轉移開來說起了別的事情。


    孟氏心裏頭又是懊惱又是有些委屈,她,她這不是也都是因著忌憚那寧王殿下嗎?倘若寧王當真坐上了那個位置,令丫頭和她們寧壽侯府還有活路嗎?


    這些話她當然不能說出口,她知道即便是說出口也會惹得方嬤嬤一番念叨,倒不如,徐徐圖之,倘若過了這新婚的幾個月世子對令丫頭漸漸淡了,她不如親自去和令丫頭說。


    令丫頭打小就是個聰慧的,為了日後的前程,總不會死心塌地向著那定王世子吧。


    徐令珠自是想不到孟氏會有這般想法,倘若她知道,定會嗤笑一聲,諷刺上幾句。


    在寧壽侯府用過午膳後,徐令珠和趙景叡便迴了定王府。


    剛一迴了攬月院,瓊枝見著她的時候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等到趙景叡去了書房,她才問道:「說吧,到底是出什麽事了?可是和那魏紫有關?」


    瓊枝點了點頭:「姑娘您不知道,她這二等丫鬟倒比奴婢們這一等的丫鬟趾高氣揚的,這新進的幾個丫鬟,除了那個叫桂枝的瞧著笨笨的,其他倒都聽她的了。」


    說起這個,瓊枝少不得臉上露出幾分惱意來:「奴婢瞧著,是罵也不是訓也不是,若是罵了訓了傳出去倒顯得姑娘您不寬厚,才嫁過來便責罰府裏的奴才。可,可若是不罰不罵,那起子奴才,倒真真是以為世子跟前兒出來個姨娘了。」


    聽著這話,徐令珠斂了笑容,她想了想,道:「倒是我小瞧了她,她竟是個如此能鬧騰的。」


    瓊枝想了想,道:「奴婢去打聽過了,這魏紫姑娘來頭可大得很,她原先是魯國公府的嫡出姑娘,後來魯國公府獲罪才被發賣了,機緣巧合進了咱們定王府,因著她識字懂事便得了王妃喜歡。」


    「奴婢還聽說,前些年王妃想叫她當世子的通房丫頭,正院好些人都知道了,隻後來不知為何沒成。」


    聽了這話,徐令珠詫異一下,她不知道竟還有這種事情。


    「姑娘?」見著自家姑娘沒說話,瓊枝便帶了幾分擔心朝她看過去,見她臉上沒有什麽怒意,這才放下心來。


    這兩日她瞧的真真的,世子待姑娘是十分的好,萬不會對魏紫那奴婢動了什麽心思的。


    既當日魏紫沒能成了世子的通房丫頭,如今難道她能有什麽手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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