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在衣服裏縫銀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至少,那些專門抄家搜身的,就非常精於此道。唉,可惜了她藏的那些銀票。就不知道,當初讓二弟妹藏的銀票,有沒有被收走。


    花兒的銀票,不就沒有被搜走麽?隻是,二弟妹不主動上交,她是不會跟二弟妹要的。這人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不想交出銀票來,問她要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紫蘇找出八十兩五兩一張的銀票來,分別發給了餘哲、江勇、江世昌和江世華各二十兩:“這銀票你們拿著,貼身放好,若是遇上什麽難事,可以用銀票解決的,就用銀票解決,千萬別一個人扛著!銀票雖然很重要,但是再怎麽樣,也沒有人重要!該省的一定要省,不該省的,就要有一擲千金的豪氣!”


    四人都紅著臉,滿臉羞愧的接過銀票。尤其是江勇,心裏格外的不自在。


    餘哲:“好孩子,舅舅慚愧,謝謝你了!”


    江世華:“多好的孩子啊,有你這麽一個好孩子,這是上官家族的福氣,也是咱們大家的福氣!”


    江世昌:“是啊,這麽好的姑娘,這輩子一定會有好報,一定會有幸福美好的未來的!伯父在這裏祝福你,祝福你這輩子平平安安,幸福快樂!”


    江勇:“紫蘇妹妹,謝謝,非常感謝!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盡管開口,我當竭盡全力!”


    紫蘇很豪氣的一揮手:“不用謝,你們大家都好好的,就是對我的報答!”


    這話,引來了一陣陣愉快的笑聲。


    江老太太壓低聲音,對老太爺說:“這孩子確實是萬裏挑一的,可惜的是,有人心眼太小,硬是把這樣好的姑娘給推得遠遠的!唉,要是純兒能娶她為妻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老太爺:“唉,說的是啊 ,誰說不是呢?可惜了啊,實在太可惜了!”一邊說,還忍不住一邊瞪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感覺到了,不由得就低下了頭,心裏難過極了,也鬱悶極了。眼前的熱鬧,仿佛一點也不屬於她,在眾人的眼裏,她就是個罪人。她也猛然發現,她竟然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竟然有意無意的冷落她。


    不!不行,不可以!丈夫冷落她也就罷了,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怎麽可以為了一個賤婢,而埋怨她冷落她呢?


    她一定要好好跟兒女談一談,挽迴他們的心,免得他們都被那個賤婢給迷惑了,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認識。可是,兒子也好,女兒也罷,都圍坐在紫蘇的身邊,開開心心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終於,她找到了一個機會。


    江勇離座起身,去了篝火圈外練武。自從去了石頭堡挑石頭,他越來越深切的體會到,如果武功不錯,那該有多好。那樣的話,監工用鞭子打他的時候,他就可以有能力卸去一些力道了。


    二夫人快速的跟了過去,不由分說的就拉著兒子的手,往前走了好一會兒,離篝火圈又遠了一點,免得她跟兒子的談話被人聽到。


    江勇忍不住皺眉:“娘啊,你這是要幹啥?不能再往前走了,小心有狼群!”


    二夫人這才停下了腳步,嚴肅的對兒子道:“勇兒啊,那個賤婢心術不正,你可千萬別被她給迷惑了啊!娘告訴你,除非娘死了,否則那個賤婢永遠都甭想嫁進江家!”


    “賤婢?你說的到底是誰啊?!”江勇的聲音不禁有點嚴厲,他的心裏隱約的猜到了是誰,不過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夫人白了他一眼:“除了紫蘇那個賤丫頭,還會有誰?!”


    聲音,甚是嚴厲,還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江勇的臉色頓時難看極了,他猛然退後了兩步,將母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這才冷冷的反問道:“什麽?紫蘇是賤婢?賤丫頭?娘,你莫不是中邪了吧?!”


    他的表情和表情都十分的嚴厲,仿佛在看一個瘋子似的,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生母的話,他一定會更加的不客氣。這樣的生母,讓他鬱悶得想要呐喊,想要大叫。


    怎麽會這樣?記憶中,那個溫柔端莊的母親,到底去了哪裏?老天爺啊,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啥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紫蘇,堂堂的侯府嫡女,堂堂的將門嫡女,竟然被她開口閉口 ,就是“賤婢”和“賤丫頭”。誰能告訴我,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老天爺啊,請把那個和善、美麗、大方的母親還給我,把她還給我!


    江勇看著眼前這個有點瘋狂的母親,心不受控製,“砰砰”的亂跳,仿佛下一刻,就會從胸膛裏跳出來是的。


    眼前的這個女人,果真是他的母親麽?


    這樣的母親,他不願意認,卻又不得不認!


    作為兒子,他願意包容她,也願意耐心的撫慰她心裏的創傷。然而,前提是,她不要這麽邪性好不好?不要開口閉口的,就叫紫蘇“賤婢”和“賤丫頭”。這樣的母親,他覺得極其的陌生,極其的不可理喻,讓他無法接受!


    而且,什麽時候,紫蘇說過要嫁進江家?貌似,她從來沒有說過吧?!不但如此,他倒是聽說過,紫蘇曾經發誓,即便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嫁給江家的人!


    既然如此,母親為啥還要較勁?!有完沒完啊?!


    這樣的母親,江勇沒法接受!白日裏,他幹了一天重體力活,已經是夠累的了,他沒有精力跟她在胡攪蠻纏!


    “娘啊,狼群可是說來就來的。你願意站在這裏,主動把自己送到狼嘴裏,那你就站在這裏吧!我才十五歲,大好的青春年華,我可不舍得把自己送去喂狼。我累了一天了,要迴去歇息了!”


    說完,江勇轉身就走,連頭都沒有迴一下。


    二夫人傻眼了,她萬萬沒有想到 ,她的懂事又體貼的二兒子,竟然會對她來這麽一手。


    “勇兒啊,你等等娘啊!”她連忙追了上去,江勇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竟然還小跑了起來,三兩下就跳進了篝火圈,依偎在父親的身邊,烤著暖融融的篝火,一邊聽大家閑聊,一邊閉目養神。


    二夫人沒有辦法,使勁的跺了好幾下腳,兒子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沒有辦法,她隻好氣唿唿的,一個人迴草屋去了。


    外邊的熱鬧,不屬於她,她也融不進去。


    大家不待見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對紫蘇的態度很惡劣。然而,要她善待紫蘇,跟紫蘇和睦相處,那還不如殺了她。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紫蘇冰釋前嫌的。她生怕紫蘇會趁機貼上她的兒子,上趕著做她的兒媳,這樣的結果,是她萬萬不能接納的!


    過去,江家沒有倒黴的時候,紫蘇隻是一個鄉村丫頭,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如今,江家倒黴了,紫蘇也倒黴了,她就更加沒有資格跟她的兒子在一起了!


    如今,江家這麽淒慘,她那麽優秀的兒子,得娶一個高門貴女,把江家從淒慘的境地裏拉拔出去。一個流放犯人,給她的兒子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反正,她是堅決不會要這樣的兒媳婦的!


    紫蘇愁眉不展,想到舅舅要去幹那無法承受得起的苦力活,她的心就不禁一陣陣的揪痛。其餘三人,也都是她熟悉的人,是跟她患難與共的朋友,看著他們受苦受難,她也很不忍心。


    這一天清晨,她起得比誰都要早。


    她早早的起來,殺了一隻野雞,熬了一鍋香噴噴的雞湯。又煮了五十來個蘑菇野菜陷的包子。


    把雞湯煮上,把包子放在了蒸籠裏的時候,天才開始蒙蒙亮。香梨和海棠聞到香味,猛然驚醒過來,見紫蘇早早就在忙活,二人不禁分外自責。


    “哎呦,姑娘啊,你怎麽不叫我們起來啊?這殺雞的活兒,你怎麽可以自己幹?哎呦,都怪我睡得太死,姑娘起來了都不知道。”香梨一拍自己的腦袋,懊惱極了。


    紫蘇:“這不能怪你們,你們昨天打了一天的磚坯,都累壞了,如何起得來?別自責了,趕緊去再睡一會兒,天色還早得很呢!”


    香梨抬頭看看提天色,就對海棠道:“你再去睡會兒,我陪姑娘說說話。”兩個人都去睡覺的話,扔下姑娘一個人,怪寂寞的。


    海棠就打著哈欠,不好意思的道:“那麽,姑娘小的再去睡一會兒,就讓香梨陪你說說話。”


    紫蘇:“嗯,你趕緊迴去睡吧!”


    海棠跟紫蘇行了個福禮,轉身就去了自己的草屋,繼續跟周公相會去了。


    天色亮了,餘哲和其餘要去上差的三人都起來了,喝著那美味可口的雞湯,吃著鬆軟的包子,四人都不禁萬分感動。


    真沒想到,紫蘇會那麽早就起來,親自給他們熬雞湯做包子。這份情意,他們都會銘記在心,不敢忘記。


    帶去的午餐,依然是加了雞蛋和野蔥的烙餅,還有用野菊、花煮的花茶。烙餅香噴噴,花茶可以去火解渴。無論是烙餅,還是花茶,也都是紫蘇親自精心準備的。


    餘哲臨走之前,紫蘇又給了他一個籃子:“舅舅,籃子裏是兩隻殺好的野雞,你拿去給總旗,跟他搞好一點關係。這樣的話,或許他會對你們稍微好一點,日後有什麽重活累活,就不會總是盯著你們!”


    “好嘞,我知道了,舅舅謝謝你!”餘哲說完這話,就連忙上過了馬車,害怕再不走,眼裏的淚就會掉下來。


    這孩子,怎麽這麽懂事,懂事得讓他非常的心疼。


    這麽好的孩子,如果姐夫還在的話,她應該過著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就跟京城裏的那些富貴人家的姑娘一樣。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跟一幫誌趣相投的手帕交,一起喝喝茶,彈彈琴,下下棋,過著平安喜樂的好日子。


    這麽好的孩子,她值得過最幸福的日子啊!偏偏老天爺不長眼,竟然讓這麽好的孩子,遭遇那麽多的劫難。


    二夫人看著滿臉感激的兒子,忍不住咬牙切齒,這個賤丫頭就是會籠絡人心,把她女兒的心籠絡去了不說,如今又把她兒子的心籠絡了去。


    看著咬牙切齒的母親,花兒的心裏不禁一寒,她再也無法看下去了。就匆匆抓起一個饅頭,喝了一杯水,挽起一個籃子和一把小鋤頭就走。


    長公主察覺到了,就不禁狠狠的白了二夫人一眼,上前攔住花兒:“好孩子,稍等一下,等伯母一起去!”


    江老太太也道:“是啊,花兒,聽你伯母的話,不要一個人行動!要知道,白天也會有狼群的!”


    “哎呦,花兒,你這是幹嘛呢?那麽勤快幹啥?”二夫人迴過神來,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走過去,伸手要去拉花兒。


    花兒往長公主後麵一躲:“不要動我,我不要你管!”


    二夫人:“你是我的女兒,我不管你,我管誰?你個沒良心的,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要了?忤逆不孝的東西!”


    花兒:“我忤逆不孝?那你倒是說一說,你剛才咬牙切齒的,心裏到底是在恨誰?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恨的那一個人,是紫蘇姐姐吧?”


    二夫人的臉一紅,磕磕絆絆的道:“你,你這個死丫頭!我哪裏有咬牙切齒了?你看錯了,我誰都沒有恨!”


    糟糕,被抓現行 ,這可不好!日後,她還是要學會隱藏自己,不隨便被人看出她的心思來。那個紫蘇就把心思隱藏得很好,明明恨透了她,表麵上卻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哼!十足十的笑麵狐狸,真是惡心死了!


    花兒實在忍不住,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娘一眼,快速的吃了兩個饅頭,喝了杯水,就拿起籃子,堅決的走了。


    長公主連忙對自己的長子說:“快一點,跟上花兒,別讓她一個人亂走!”


    江詮也三下兩下的,把手中的饅頭吃完,喝了幾口涼白開,就抄起地上的一個籃子,快速的追了上去。


    紫蘇歎了口氣,對櫻桃和海棠道:“你們也跟上去吧,免得出了什麽意外,可不是開玩笑的!”


    櫻桃和海棠就點點頭,各自提了一個籃子,拿上小鋤頭,快速的追上了花兒和江詮。


    長公主總算鬆了一口氣。有櫻桃和海棠在,那兩個孩子就不用擔心了。在這一刻,她萌生了讓自己的三個兒女拜沈來輝為師,學習武功的念頭。


    在這片荒蕪的大草原裏,狼群隨時都可能出沒,強盜也隨時都可能出沒,不會幾招厲害的武功,無論是遇上狼群,還是遇上強盜,都是死路一條。


    人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不未雨綢繆,如何能成?


    她將自己的心思告訴了紫蘇。


    紫蘇就讚許的道:“嗯,殿下所慮不錯,咱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保的能力才行。成年人錯過了習武的最好時機,習武的話太晚了一點,不過倒是可以學幾招實用的防身術。年紀小的孩子,可以從基本功學起,這樣的話,既可以健身健體,又能掌握自保的能力,何樂而不為?”


    長公主:“在所有人裏,沈大俠的武功最好,我希望他可以收下孩子們,做孩子們的師傅!就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


    紫蘇:“這個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我可以去跟他談一談,殿下不必擔心!”


    長公主:“也好,就由你去說。不必太勉強了,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就讓櫻桃指點一下也行。”


    櫻桃習武挺有天賦,如今她的武功不錯,比紫蘇的要好太多了。就是香梨和海棠,也要落下她一大截。加上她天生神力,武力值非常的高,幾乎快要趕上羅建明和潘康了。


    紫蘇慢悠悠的吃完早餐,美美的喝了一口涼白開,心情一點也沒有受二夫人的影響。本來嘛,如今大家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紫蘇花錢買的。吃不下的那個人,應該是二夫人才對,紫蘇一個出銀錢的人,應該吃嘛嘛香。


    事實上,也是如此。


    二夫人見紫蘇喝涼白開,都喝出了一種喝燕窩的姿態,心裏不禁憋得十分的鬱悶。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嘴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小氣巴拉的,既然做了包子,為何不多做一些?吃個早餐,還要分上下九等,實在是惡心死了,簡直不可理喻!”


    紫蘇聽了,沒有理睬她,隻是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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