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啦你!」眨了眨不敢置信的眼,見他的臉在自己麵前放大,她心口怦怦亂跳,還不太能適應他老是這樣突如其來的貼近。


    「幹麽突然想去打高爾夫?」他露出賊賊的笑,像個頑皮的大孩子般連人帶被抱住她。


    「運、運動啊!」她眨眨眼,莫名有點結巴。「要活就要動,辛苦工作了一個禮拜,總要去活動活動筋骨嘛!」


    「何必舍近求遠?運動而已,在床上也能做。」他說著,熱唇貼了過來,卻被她敏捷地閃開。「婗婗?」


    「髒鬼,你還沒刷牙耶!」可惡!這個色鬼??她不依,用手推他。


    「……那你等我兩分鍾,我先去刷牙。」他閉了閉眼,無奈地起身走向浴室。


    一見他進入浴室,她立即眼捷手快地跳下床,迅速閃到門邊站在門口,神情戒備地瞪著浴室的出入口。


    很快的,諸星彥踏出浴室,一眼就發現親親女友已不在床上,他搜尋了下,好笑地發現她抓著門板,像隻無尾熊般巴著門不放。


    「親愛的,你站那麽遠做什麽?」他揚了揚優雅的淺笑,那迷人的笑容恍如包著糖衣的毒藥。


    該死的女人!他是身上有毒還是怎的,她非得躲那麽遠不可嗎?就算他有心想對她胡作非為,也會因她的閃躲而失了興味,超會打擊男人的尊嚴。


    「我要去打高爾夫球。」她噘了噘嘴,堅持前往球場。


    諸星彥以手叉腰,刻意不看她,撇撇嘴。「我不會打高爾夫球。」


    「騙人!」她立即戳破他的謊言。「我爸說你打得很好,都足以擔當業餘的高爾夫球選手了,怎麽可能不會?」


    「你開玩笑的吧!」他佯裝錯愕地張大嘴,暗示地指了指自己的頭,一語雙關。「是我忘了還是你忘了?」


    葛湘婗僵在門口,瞬間石化——該死的!她又忘了!忘了他失去記憶,竟然還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實在太壞了!


    「欸……那、那……」她內疚地結巴,可那計劃不能不進行啊!無論如何她都要拉他到高爾夫球場。


    「那怎樣?」他皺了皺眉,沒想到她還沒放棄打算,放軟聲音委屈歎道:「你不會真想讓我去球場丟臉吧?」


    「我從沒想過讓你丟臉。」她的心機沒那麽重,做不來黑心鬼。「可是、可是人家就是想打球嘛!你就不能陪我嗎?看我打也好。」好,既然硬的不成就來軟的,她放軟聲調請求道。


    看她打?諸星彥挑高眉,不記得她會打高爾夫。


    曾經,他想教她打高爾夫,但她總是找盡理由推托,不是太熱、不想出門,就是功課多做不完,多如牛毛的借口讓他始終沒能達成教會她打高爾夫的計劃。


    可這樣的她,今日為何如此堅持要去高爾夫球場?


    難不成她在計劃什麽?


    他眯起眼思索半晌,終於,他舍棄邀她參與「妖精打架」的擂台戲碼——總得去瞧瞧,才知道她到底在算計些什麽!


    「好,我就陪你去球場,欣賞你的高爾夫打得多精湛。」


    「爸!諸星伯伯!」


    葛湘婗坐在球場的交通車上,還來不及到達目的地,便揚高手臂朝遠方兩條熟悉的人影興奮揮手;對方聽見她的聲音,也跟著揮手響應。


    諸星彥眯起眼看向遠方的身影,總算明白婗婗這丫頭非堅持到球場來不可的心思。


    除了葛伯伯、葛媽媽,全世界就數婗婗最清楚,他和父親之間不甚和睦的關係。


    母親為了生他難產而死,該說是老爸太深情?總之母親的死帶給他過度刺激,因此每一見他,便勾起老爸對母親的思念;他若表現良好還行,隻消犯了點錯,老爸是打罵責罰樣樣都來,罰跪更是家常便飯,沒照三餐輪流跪就該感謝上帝了。


    從小到大,他和父親之間就維持這樣劍拔弩張的緊繃氛圍,持續很多年,但一成不變的事,也總有變化的一天。


    他小的時候不得不在父親的羽翼下生活,對父親的管教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可在他成年之後,他的思想成熟了,有了自給自足的能力,當不再懼怕任何事,就有了和任何人抗衡的力量——


    「又這麽晚才要出去?你到底是在搞什麽鬼?」在某個諸星彥準備出門的時候,諸星雲毫無預警地擋在大門口,不讓他出去的意圖強烈。


    「我已經成年了,有權擁有合理的自由。」諸星彥瞬也不瞬地凝著眼前的父親,強迫自己忽略父親已然花白的發鬢。


    他沒資格說諸星雲是不負責任的爸爸,事實上諸星雲相當負責,即使心裏對兒子有矛盾的感情,但還是給兒子良好的生活及教育,不曾虧待過他,隻是使用了錯誤的教育方式。


    父親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該是世上唯一可以讓他安心暢談的對象,可惜,事實有很大的差距——斯巴達的教育使得父子間的鴻溝越來越深,導致他的性格極其壓抑,差點變成自閉兒。


    所幸一切因隔壁搬來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而發生微妙的變化,他將所壓抑的情感轉移到女孩身上,扭曲的性格才稍稍有些許疏通的管道。


    「不管你是否成年,在這個家,你就得聽我的!」不論事業或家庭,總位居頂端的諸星雲哪容得了被如此嗆聲,即便是他的兒子,他也絕不容許。


    父子倆像兩隻對峙的公難般相互狠瞪著對方,緊繃的氛圍將空氣變得濃稠,宛如化不開的果凍,連唿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我無法接受你的要求,既然你看我不順眼,那我搬出去總可以了吧!」終於,諸星彥首先打破滿室凝滯的氣氛,硬邦邦地丟出決絕的話語。


    「你!」諸星雲從沒想過自己的獨子會對他說這種話,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他的鼻子罵:「你現在是翅膀硬了,就想往外飛是吧?你以為就憑你大學還沒畢業的學曆,能混出什麽象樣的成績?」


    「混不出成績的比比皆是,我的音春隻有一次,我不想虛度!」諸星彥口氣很衝地對父親吼道,後知後覺注意到父親錯愕的表情,他才放軟聲調。「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大小聲,但請你從現在起,不要再管我了……明天開始我會找房子搬出去,你放心,我會好好地把大學念完的。」


    他拉了拉背包,才越過父親準備開門,沒想到,手臂被身旁的父親用力扯住。


    「爸?」他皺眉。


    孩子不是父母的財產,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以為自己表達得夠清楚了,難道老爸還不懂他的意思?


    諸星雲側臉看著比自己高一顆頭的兒子,相貌堂堂且英氣逼人,在校成績也總拔尖,一等一的好,說他不為兒子感到驕傲絕對是騙人的。


    但他怎會和兒子演變成如此水火不容的關係?


    事已至此,再追究理由也已太遲,既然一山不容二虎,那就由他這個老頭子搬走吧!至少他的經濟能力和社會經驗比這小鬼好太多了。


    「不用找房子了,你就繼續住這裏吧,我搬。」


    往事迅速飛掠過諸星彥的腦海,胸口充塞滿滿複雜的思緒,在交通車停下的瞬間,細微的煞車聲令他猛然迴神;交通車已經將他和葛湘婗搭載到老爸和葛伯伯的所在地。


    「對不起啊諸星伯伯,爸,我們遲到了。」葛湘婗跳下車,一下地就急著向長輩們道歉。


    「沒關係,年輕人總是貪睡點,我們年紀大,總是七早八早就醒了。」葛慶章哈哈笑道,順勢透過遮陽帽睞了眼越來越耀眼的諸星彥。「好久不見了阿彥,身體還好嗎?」


    「葛伯伯。」諸星彥頷首,嘴角扯出淡淡的笑紋,伸手指了指頭。「傷口都複原了,隻可惜這裏還是一片空白。」他自嘲苦笑。


    「會好的,要有信心。」葛慶章一手拄著高爾夫球杆,一手拍了拍他的肩,不吝對他釋出長輩的關懷。


    「謝謝葛伯伯。」諸星彥笑著低了低頭,眼角餘光看見腳邊穿著高爾夫球鞋的另一雙腿,他的視線順勢往上攀,很快便看見父親那張嚴肅的麵容。


    諸星雲一直是嚴肅的,不論在公司或在家;打從妻子死後,便極少見他笑過,彷佛連微笑都由他生命中消失了……


    「爸。」風吹亂了他的發,他迎著風輕喊。


    這聲爸喊得些許別扭,他自己沒注意,諸星雲倒是注意到了,諸星雲以為那是因為他的記憶還沒恢複,所以還無法適應麵對他這個當父親的,倒不太特別放在心上。


    「嗯。」諸星雲很快將視線由他臉上移開,重新將視線調整在先前就預備敲出的高爾夫球上,就在他對準果嶺,拿起球杆清場,叫兒子離他遠一點,準備揮杆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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