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祁雪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神情有些龜裂,平日裏刀槍棍棒都不能撼動分毫的麵孔瞬間變得扭曲。


    如果不是喪屍先生壓在上麵,她現在恨不得不顧形象的抱著手臂曲著腿滿被褥裏打滾,以緩和這酥麻感帶來的衝擊。


    喪屍先生的聽了是極好的,盡管祁雪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他敏感的捕捉到了。


    磨蹭的動作當即頓住,一隻胳膊撐著身子支起來,他猛的抬起腦袋,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心愛的姑娘,其中的關心和擔憂毫不掩飾。


    “嗬嗬嗬?”怎麽了?


    “嗬嗬嗬?”哪裏痛?


    視線以最快速度將她全身上下打量個遍,急不可耐的尋找著可能成為她痛唿的源頭。


    因為喪屍先生撐著身子與她拉開了些許距離,祁雪的胳膊終於有了活動的空間。幾乎是下意識反應,她迅速抽迴手,另一個手掌輕覆上酸麻的胳膊,整個人蜷在一起,像是受到了莫大痛苦以卷曲著身體謀求一絲安全感。


    時刻關注她的喪屍先生也將目光落在了那條被捂住的胳膊上,那雙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幾乎要將它盯個對穿,卻沒有發現任何傷口。


    他吸了吸鼻子,判斷空氣中沒有絲毫血腥味,推測心愛的姑娘並沒有受傷,眉眼間的疑惑和擔心更甚了。


    難道是看不見的內傷?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沒辦法止住。喪屍先生敢忙伸手去碰她的胳膊,臨快貼上了又突然頓住,進不進退不退的懸在空中。


    “嗬嗬嗬嗬嗬?”傷在手上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什麽傷?要不要緊?


    問的時候一雙眼珠子就是不肯離開胳膊半寸。


    祁雪沉浸在酸麻之中死去活來,猛的從耳朵裏鑽進熟悉的聲音,卻因難耐隻能聽見零零碎碎的詞,原本就緊緊向中間聚攏的眉毛擰得更死了,根本沒有心神去思考對方具體說了什麽,也沒力氣再問一遍,隻緊抿著唇胡亂點了頭,又搖了頭。


    喪屍先生可不知道她心裏想的那些,在他看來這番舉動所表達的意思含糊不清,也不知道是肯定他的問題,還是否定。


    焦急情緒更加湧上心頭,他忍不住又吼了:“嗬嗬嗬嗬?”


    傷在了哪裏?


    昨天恢複的那堆記憶裏,他記得自己是學醫的,而且很有天賦,病急了亂投醫的喪屍先生正準備重操舊業,問清楚傷處好親自擼袖子上陣治療,完全忘了現在的他也僅僅是恢複了一丁點的記憶,那些關於醫學知識的記憶,大部分還在腦子深處的某個地方鎖著落灰呢。


    這句祁雪聽得也不甚清楚,隻是零零星星聽見了‘傷’這個詞,便下意識搖了腦袋,一邊喘著氣一邊迴答:“沒,沒有傷。”


    “壓,壓著了,有些,麻。”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似乎是真的很痛苦。


    喪屍先生聽了,哪裏還顧得上前一句,直接將後一句過了腦,整個屍又緊張起來,慌慌亂亂的搜尋著記憶,試圖尋找救治‘麻’這個病症的方法。


    這怎麽可能會有結果。


    本就慌亂的喪屍先生更是不知所措,他望著麵前麵容痛苦的心愛姑娘,懸著的一雙手抖了又抖,卻始終不敢下去。


    數秒後,見不得心愛姑娘受苦而自己在一旁幹看著,喪屍先生終於下了決心動手。


    一雙被精修過不至於胡亂紮到人的手落在她的胳膊上,輕覆著她捂著的另一隻手,五指緩緩收攏,又放開,又收攏,放開......


    如此反複,就像是在做幫著按揉,一下一下的放鬆著肌肉。


    不知道是不是祁雪的錯覺,還是原本緩得時間久了。這一番搗弄下來,酸麻的感覺倒是減弱了些許。


    神色漸漸好轉,祁雪麵部神情柔和不少,稍稍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謝謝。”


    喪屍先生聞聲看過來,咧了嘴迴以笑容,手上動作卻不停,一邊按著揉著一邊迴複:“嗬嗬嗬嗬。”


    不用客氣。


    “嗬嗬嗬嗬嗬。”


    你是我老婆,這是我應該做的。


    祁雪愣了愣,盯著他看了幾秒,又笑了。


    頭一迴,對於喪屍先生嘴裏那親密又陌生的稱唿沒有產生不適的別扭感。不僅如此,感受著胳膊上不輕不重的力道,迴憶著咧嘴喊她‘老婆’的喪屍先生,竟覺得那稱唿順耳極了,動聽極了。


    有那麽一瞬間,心裏原本堅定的拖延念頭竟產生了意思動搖,她甚至覺得,過兩天適應了這樣的親密稱唿,她也可以試著給喪屍先生迴應。就算是沒有親眼見到,也能想象得出那時候喪屍先生的笑容會有多燦爛。


    這個想法一產生就把祁雪自己都給驚了。她忍不住在心裏反問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已經不排斥這種黏黏糊糊的親密稱唿?甚至還想著有一天以身試法?


    她是不是還可以以此類推,合理猜測,在不久的將來,她甚至連原先接受不了的於是地圖也會跟著一起解鎖了?


    祁雪渾身一顫,接著猛地搖頭,想把腦袋裏的胡思亂想給甩出去。


    搖得開心了,以至於她直接忘了身邊還有一位喪屍先生。


    親眼目睹心愛姑娘突然性‘抽風’的喪屍先生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一雙眸子瞪得老大,手裏的動作也不自覺因為這震驚的一幕白破停止。


    “嗬嗬嗬嗬?”老婆你怎麽了?


    “嗬嗬嗬嗬?”是腦袋也麻了嗎?


    這樣猜測著,喪屍先生心下一緊,各種豐富的腦補開始活躍上演。


    為人記憶還沒有恢複太多的他對於有些事物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關於這個可怕的‘麻’,他不知道具體是個多大的症候,也不清楚應該怎樣有效快速的治療,一切隻能從心愛姑娘的表現中推測一二,剩下的全靠自行摸索。


    想著剛才她麵容間表露出來的痛苦,記憶裏,她似乎很少露出這樣的情緒。是以,在單純的喪屍先生心中,‘麻’已然上升成一個可怖的病症。


    因著甩腦袋這個動作來得突然,又與胳膊的‘麻’症狀挨得極近,喪屍先生自然而然就誤會了病症帶著轉移或是傳染的特性,將腦袋也給連累了。


    之前僅是胳膊就那樣難耐,如今這可是腦袋,可要比胳膊金貴重要得多!身為喪屍一員,再沒有比喪屍先生更重視腦袋的,畢竟喪屍的致命死穴在腦袋上。


    推己及人,喪屍先生可是做的賊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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