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大致可以總結為一點:嚴主任大義凜然的收容去處不好決定的白薇,兩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瓜田李下。明麵上說是近距離照顧觀察病情,實際上辦公室門一關,在裏頭做什麽都沒人知道。


    話間雖然沒有指明兩人在裏麵做什麽,但期間暗示卻已經相當明顯,任何人聽了都會產生兩人不清不楚有瓜葛的想法。


    三號四號將白薇視作救贖,又怎麽可能聽著旁人詆毀她和嚴主任,而無動於衷什麽都不做。


    兩人聽罷皆是一臉怒容。三號更為衝動,險些就不管不顧的和兩個醫療人員理論,好在被四號及時製止。


    相比起三號,四號心機更深沉,想得更深入,人也更理智。


    深知這個當口不適合與醫療人員發生爭吵衝突,也了解三號著急護短的個性,所以先一步將人穩住。


    四號對三號曉之以理,分析利弊。


    他們不能在一開始就駁了兩個醫療人員的話頭,將關係弄僵。


    若是急於表明立場,隻會打草驚了蛇,再想探明消息可就不容易了。他聽那兩個醫療人員的話,便知她們也是道聽途說,權當八卦圖一樂嗬,並不是真正的幕後生事人。


    要想查明真正的幕後傳謠者,就必須先和她們拉近關係,再旁敲側擊一探究竟。


    再者說,到底是人在屋簷下,想著今後他們的治療還得仰仗醫療組,不好明麵上僵硬關係,否則吃虧的隻能是他們自己。


    哪怕是替人出頭,也得先保護好自己不是。


    遂,在四號一番權衡利弊之下,兩人選擇了委婉的做法。


    先是擺出一副被八卦吸引的好奇狀加入聊天,東拉西扯的套出兩個醫療人員知道的所有消息。待聊得興起深入了,才一點點的將話題引到最關心的問題上,狀似無意的詢問消息的來源。


    他們先是借著新聞的由頭質疑兩個醫療人員的話,指出兩人是道聽途說,與新聞說的天差地別,以激將法激兩名醫療人員舉出更有利的證據證明她們消息的可靠性。


    別說,還真讓他們給激出了有用的消息。


    兩個醫療人員被三號四號這麽一說,一時衝了頭腦,為了表明自己的消息可靠,當即就交代個幹淨。


    據她們透露,這消息的源頭是組裏另一個年輕男人說的,分析得有鼻子有眼,跟真事兒一樣。


    兩名醫療人員口中的年輕男人便是張俊。


    三號四號對這人有印象,確實是與嚴主任同一個醫療小組的,聽說是院裏的實習生,還沒等來考核,就率先被分配來實戰了。


    聽說這人性格不太好,自視甚高,傲得很,很是不將嚴主任放在眼裏。


    平日裏,逮著空隙就要和嚴主任爭個高下,什麽事都要和嚴主任對著幹,尤其不服氣嚴主任的盛名,總是自詡換了自己能做得更好。


    這迴嚴主任因為不懼自身安危收容照顧了白薇,被官方打造成醫者開模全國宣傳,張俊可給氣壞了,變著法兒的給人家敗名聲。


    明著不敢在公共場合黑的太直白,背地裏,卻經常同院裏那些好八卦舌頭長的人說三道四,講的盡是些抹黑嚴主任的話。


    自然了,張俊也沒有傻到直愣愣的把話說出來,官方的宣傳擺在那,說太直白了那就忤逆上意,怎麽可能有好果子吃。


    他就是故意藏一半留一半的引導,明褒暗貶的說嚴主任好福氣,一番責任心收獲了名利,又治好了白薇。那麽一個嬌滴滴的漂亮姑娘,那可是救命之恩,兩人又朝夕相處了那麽久,關係非同一般,保不齊就直接以身相許了呢。


    這話明麵上是挑不出毛病的,基本上都是事實。這也是為什麽會有很多人信以為真的原因。


    可若是仔細去摳,有很多字眼兒,諸如‘朝夕相處’‘以身相許’‘嬌滴滴的漂亮姑娘’‘關係非同一般’這些詞兒都用得精巧。


    聽到那些個想象力豐富愛八卦的人耳朵裏,就有了歧義,很容易聯想到一男一女曾經關著門同處一室,那樣的畫麵,最是容易想歪。


    有人的地方就不會缺少八卦。


    醫療人員們待在院裏出也出不去,整日沒個娛樂,也就隻能茶餘飯後聊個天。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加上自己個兒的想象,添油加醋,以訛傳訛,死的都能給說活咯。等傳到n個人耳裏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了。


    眾說紛紜,什麽橋段曖昧都有。


    明著是不會到處宣傳,可私下裏,就像是查房時閑著沒事兒的嘮嗑,總是少不得要提上一句半句的。


    謊言說了三遍就成真,時間久了,傳得多了,誰還關心真實情況,隻記得那些粉色的想象畫麵了。


    雖說沒能厲害到影響嚴主任的總體形象,可院裏總歸是會傳遍的,多多少少總會在聽過的人耳裏心裏留個影兒,對嚴主任不好就是了,連帶著白薇的名聲怕也會跟著敗一點。


    日後,就算是讓院裏領導和上頭聽到了風聲,追究下來,至多就是問責那些後麵自行想象添油加醋的人,跟罪魁禍首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畢竟他最開始那番話沒有明確指出嚴主任和白薇就是真的有關係,一切都是旁人曲解想象,以訛傳訛,這跟他就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他隻需一句‘管不住旁人的嘴’就能將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找不出任何錯處。


    這恰恰就是張俊高明的地方,謠言往外傳了,還傳得讓人抓不到一絲證據,想追究責任都沒辦法名正言順。


    而且謠言傳出去,在人們心裏過了數,就算是後來澄清了,有很多人也會認定最開始的事,認為後麵的不過是花錢雇人洗白的。還有部分人幹脆就是消息閉塞,連後續都沒見著。


    這對嚴主任和白薇的名聲也是不利。


    這就是張俊想要達到的隱藏目的。


    四號想明白這點,與三號分析了,最終將怒不可遏的三號給製住,沒讓他衝動行事。


    隻是兩人也沒有眼睜睜的任由謠言這麽傳下去。


    四號故意裝出一副相信的樣子,證明自己和兩個醫療人員是統一戰線的,降低對方防心之後忽然轉換成憂心忡忡的擔憂狀,將其中利害關係挑明,半遮半掩的點醒她們:這事兒自己知道就算了,可千萬不能往外頭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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