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極低概率的事件,不說白父白母,就是他們身邊的朋友同事,都沒有一個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普通人都有一種僥幸心理,在沒有真正遇到的時候,誰也不會輕易去相信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最終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白父白母亦然。


    直到飛機失事墜毀的前一秒,白父白母仍是不敢相信,這個概率極低甚至不足百萬分之一的事件竟然就這麽發生在他們身上。


    同事阿姨也是這種心理,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她甚至產生了一種當天是愚人節的錯覺,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她收到消息已經是次日下午,還是由院長告訴她的。


    院長對這件事也不是太清楚,隻知道是航空公司突然打到醫院的公用電話上,通知他們白父白母所乘坐的航班不幸墜毀。


    經搜查搶救,確定全機無一人生還。


    航空公司通過旅客信息同公安部門調取了客戶的相關信息,挨個聯係了遇難者的家屬或是親朋好友。


    白父白母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官方隻查到他們有一個女兒,可記錄的聯係方式顯然是很多年前的,早已經換了主人。


    聯係不上女兒,白父白母又沒有其他親近的親屬,航空公司最終隻能與兩人的工作單位聯係。


    也是因為這樣,院長才知道這一噩耗。


    白父白母是極愛麵子的,白薇強行攤牌這件事,除了彼此,他們沒有往外頭抖露半分,對外一律聲稱白薇到別的省讀大學,沒多少時間迴來。


    大夥兒雖然明麵附和應承沒有揭穿,其實心裏都有數。


    白父白母是什麽樣的人,共事這麽久大家也都清楚,知道兩人對醫學的執著,從前他們也沒少表露要培養白薇繼承衣缽的意向,就是高考完後,兩口子還興奮的挑選心儀的醫科大學。


    白薇那成績,省狀元,什麽醫科大學都能去得。可到頭來,偏偏上了一個與醫學八竿子打不著的地質大學。聽白薇同校的老師學生們說,似乎還選了一個什麽珠寶設計學院。


    這學校倒是好學校,專業也是好專業,就是與醫學沒有任何交集。


    這明顯就與白父白母的想法背道而馳。


    都是在人群裏摸爬滾打多年的社會人精,就是不挑明大夥兒心裏也有數。老白家啊,怕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至少白薇和白父白母這關係,因著這高考誌願就不能夠好得了。


    再說白薇,自打讀了那個地質大學,一晃四年過去了,就沒人再見過她。若說是去讀大學學業忙,但再忙也有個寒暑假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時間沒有,抽出個三五天迴家看看總是可以的。


    人家老嚴那男孩兒上的學校不比白薇差,人還是讀了研又繼續讀博的,這學業不比白薇重啊。可人家哪個假期不迴來看爸媽?


    種種現象湊在一塊兒,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白薇和白父白母是鬧翻了,多半就是因為高考誌願的事兒。


    這心裏清楚是一迴事,人家當事人閉口不言,就是不願意提,也沒有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兒找事兒,上趕著去將事情挑破。


    大夥兒都是假裝著不知道,頂多私下裏趁著白父白母不在八卦兩句也就罷了。


    院長明顯也對白家的事略知一二,對於航空公司聯係不上白薇的事兒也表示理解,更愛莫能助。


    可人家到底通知到他頭上來了,於情於理,這事兒也不能在他這斷絕了。可聯係不上白薇,有些事兒,他也不好做決定。


    終歸是生死大事,事後還要牽扯到遺產分配。白家就白薇一個孩子,怎麽也是要通知的。


    思來想去,院長想到了老嚴家那口子,也就是白薇口中的同事阿姨,她素來與白家關係不錯,從前也照顧過白薇,沒準兒能聯係上。


    是以,院長便在第一時間將白父白母遇難的消息告訴了同事阿姨。


    同事阿姨的第一反應是震驚,是難以置信。以她對白父白母的了解,嗜醫學如命,甚至不惜和唯一的女兒鬧翻,這研討會還沒開到一半,怎麽可能就坐飛機迴來。


    這些天院裏的安排她也知道,沒什麽大事兒,不存在將人緊急迴調的可能。


    這一來二去的,更是找不著迴來的動機了。


    同事阿姨懷疑是不是航空公司哪裏搞錯了,認錯了人,或是同名同姓什麽的,也同院長分析了。


    院長隻能歎息著說不會。這麽大的消息,他也不是單憑對方一兩句話就盡信的。能做的求證,他也已經做過了。


    參加國外那場研討會的人裏,也有不少和院長相熟的,就連主辦方裏也有幾個老朋友。一聽說這消息,院長也不顧長途話費貴了,二話不說就將電話打了過去,仔仔細細的詢問情況。


    先是一同參加研討會的其他人,大夥兒一致表示不清楚這件事。


    他們還說了,白父白母一連五天的研討交流看起來都是極正常的,沒出現什麽不好的反應,也沒發生什麽緊急的突發事件。對於兩口子突然買機票迴國的事兒,大夥兒都不清楚。


    鑒於院長說的事兒太嚴重,大家也不敢怠慢,立時揣著手機,通話都沒敢掛,直接就拿了房卡奔白父白母的樓層去了。


    交流會主辦方財大氣粗,所有受邀請而來的研究人員都給統一安排食宿,彼此住在同一個酒店裏。


    白父白母住的房間與院長的朋友挨得近,沒幾步路就到了門口。一通猛敲唿喊過後,房門依舊緊閉,沒有絲毫要打開的跡象。


    隔壁房間的人都聞聲出來了,就是正主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活生生就跟個沒人的死屋子一樣。


    好友也曾下到前台去問過,人說那房間的旅客並沒有辦理退房手續,也沒有同他們交代過什麽,所以他們也不清楚。


    幫至此處,好友也算是仁至義盡黔驢技窮了。


    院長不好為難什麽,匆匆結束了通話,又開始換個人詢問。


    這次是主辦方那頭的人,倒是真的查到了些消息。


    據主辦方說,研討會前五天都還是好好的,交流得很順利,沒出什麽問題。第五天傍晚,交流會照常結束。


    白父白母原先是已經往餐廳方向去了,正用著餐呢,正好碰上主辦方團隊也來吃飯,雙方打了照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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