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她便養成了莫雲在喝茶,莫雲不在便不喝的習慣。


    如今聽南宮逸這番解釋,她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紮過一般生疼,他說的擲地有聲,每一句都那麽貼合,讓她無從去懷疑。


    原來所謂的區別對待,不過是她在自欺欺人麽?這一切,竟是莫雲的算計!


    “不!”她猛的搖頭,不願接受這樣的事,“你在騙我!”


    “你說那不是莫雲,那那個人是誰?!”


    “還有鍾離皓,她的又是誰?”


    她歇斯底裏的吼叫,心疼的像是唿吸不了了一樣。任何一個女人被自己心愛的男人,丈夫這樣對待,都會瘋的吧。


    而她,或許在那個雨夜就已經瘋了,如今,不過是瘋的更徹底罷了。


    南宮逸看著她,性感的唇瓣開啟,吐出最刺骨最傷人的話:“鍾離皓是淩穆,你是雲修。”


    ‘轟’!腦中再一次尤如雷劈,周媚整張臉布滿死一般的灰敗,他竟是從一開始便算計好的?


    “在皇子府裏,也是?包括那個孩子。”她顫抖著開口,明明猜到真相,卻仍是忍不住問了,卑微的祈求一個希翼。


    隻可惜,她注定是失望的。


    “是。”南宮逸眼中劃過一抹傷痛,冰冷的聲音更添了一絲殺意。


    周媚的心已經疼得麻木,她紅著眼,看著南宮逸,嘴角勾起嘲笑,“你一直都知道,是麽?可你卻從來都不告訴我。”


    “嗬,嗬。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笑著笑著又哭了。原來,她最親最愛的表哥,一直在身邊溫柔守護的男人,他什麽都知道,卻從未阻止。


    “表哥,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恨到眼睜睜看著她被算計被糟踐才能消氣。


    “我是恨你!”南宮逸猛的吼出聲,雙手伸過去,那柔弱的雙肩之上,他緊緊掐住,神情激動,“我恨你的絕情,恨你絲毫不顧及我們多年的情分,更恨你的有眼無珠!”


    周媚被他的悲慟鎮住,整個人僵在原地,眼底因他的無情產生的恨意突然消散。


    是啊,她有什麽資格怪他,有什麽資格恨他。從始至終,錯的都是她,他從來都是受害者。她背叛了他,卻還要求他一心為她,憑什麽?


    “嗬嗬嗬嗬。”周媚自嘲一笑,笑得淒楚。她整個人平靜得有些可怕,不停的輕喃:“都是我的錯,是我自找的,這一切的苦,一切的痛,本就是我該受的,與人無尤。”


    肩上的力道收得更緊,南宮逸將人掰正,迫使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他好看的唇瓣輕啟,無情的吐出六個字:“確實是你的錯。”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看向她的目光透著心痛,雙手不停的晃蕩著她,吼道:“可我從沒想過看你被旁人糟踐!”


    “我恨過,怨過,甚至希望你和莫雲過得不好,可唯獨這件事,我從沒希望過!”


    “我恨自己原諒你太晚,恨自己察覺得太晚,讓你受了這麽多的傷害!”


    “哪怕是如今雲修生不如死,也無法彌補你的傷痛,彌補我內心的愧疚和對自己的痛恨!”


    是的,說到底,他最怨恨的還是自己。


    他明明是那樣喜歡著她,明明從小就立誌要護她周全一生,卻因為她被蒙蔽時犯的一個錯,就與她生氣,就心生怨恨,不再看顧她無憂。


    這一切,都是他的執念造成的,他永遠無法釋懷。


    周媚定定的看著他,望進他眼底深處,似乎想要確定他每一個字的真假。


    她曾信莫雲愛她,事實卻給了她沉重一擊。她曾最信任南宮逸,可他卻也傷了她。如今,她是不敢再輕信了。


    可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沉痛,讓她打算堅定的心再次動搖,忍不住又想信了。糾結萬分,她自嘲一笑,選擇性的忽略了這個傷人傷己的話題,轉而抓住了他話裏的關鍵,那句‘雲修生不如死’。


    她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你剛才說,雲修生不如死?”


    提起這個名字,周媚心裏都萬分膈應。


    南宮逸也沒有好到哪裏,眼中的恨意和狠辣越發明顯。


    “他該。”他用冰冷到不帶一絲溫度的語調說出這兩個字,讓人猶如置身萬年不化的冰窖,寒冷由有心底蔓延,直到全身每一處。


    周媚不可避免的被這股寒氣刺到,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這滿腔的怒意讓她忍不住眉頭皺得更深,“如今我身邊這個......”


    以南宮逸表現出來的憤怒,她不認為雲修還能四肢健全的站在她麵前,可他確實一直跟著自己。


    話未說完,但她相信他能明白。


    “是我讓人假扮的。”南宮逸沒有絲毫隱瞞,直白的將真相告訴了她。正是這個‘假雲修’的存在,莫雲才會毫無所覺。


    至於那個真雲修,下場可想而知,隻會比想得更加悲慘。


    周媚雖然早有猜測,心還是沒控製住輕顫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掙紮,她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出口:“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知道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南宮逸僅是靜默了幾秒,就老實交代了:“在莫雲登基後。”


    也是那一刻,他才算是將自己從怨恨中拔除,再次對周媚進行關注。


    “對不起。”他再一次道歉,伸手將人攬住,麵上再也抑製不住心疼,如果再早一點......


    隻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周媚靜靜地待著,不反抗,不再掙紮。感受著鼻尖縈繞的熟悉氣息,腦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地清晰,破繭而出。


    與莫雲在一起的夜晚,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點甜蜜,無數畫麵裏的男主角都換了模樣。


    這突來的轉變將她本就難以平靜的心撥弄得更亂,耳邊傳來的心跳仿佛成了一絲慰藉。


    她真的覺得好累,痛至麻木,傷至心死,她如今還能剩下什麽動力來支撐著自己?隻能通過旁人來證明自己真的還活著,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偌大的寢殿一時寂靜無比,在漆黑的夜裏,顯得無比滲人。


    不知過了多久,周媚再次出聲:“雲修被抓後,之後的每一次,都是你。”


    她用得肯定的語氣。聲音已經聽不出任何波瀾,除了那一口哭到暗啞的嗓音,證明著曾經的撕心裂肺。


    南宮逸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既然嚴懲了雲修,自然不會再讓其他人碰她。莫雲是不可能的,除了他自己,還能有誰。


    幾乎不用猜就唿之欲出的答案。


    緊了緊手臂,南宮逸沒有否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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