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了幾個小時的緣故,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就感到鼻子堵的難受。身體也有點虛,兩片腳底板一直冷冰冰的,就像是穿了冰做成的鞋一樣。那天晚上我還做了噩夢,夢見了我對著那幾個綁架雪綺的綁匪開槍的場景,胃都有點難受,喝了點溫水才穩下來。


    雪綺比我想得恢複地要快,第二天她居然一大早就準備了書包打算去上學,不過我及時勸住了她,雪綺經曆了這麽多的事,而且想到以後還可能會碰到的事,尤其是還逃竄在外麵的王斌,我實在是不放心雪綺就這麽去上學。不說雪綺自己的心裏會不會有陰影,單單是上學的路上我都怕她出事。


    在我的勸說下,雪綺還是同意了請假幾天,暫時不去上學。我也給雪綺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是雪綺身體的問題還要請假好一段時間,就敷衍了過去,班主任老師似乎也多少發覺我的話裏似乎有點隱瞞,好像猜到了雪綺請假的原因是家庭問題,但是她最後也沒有多問,隻是希望雪綺能夠早點迴去上學,說雪綺以前成績那麽好,要是落下來就可惜了。


    在打完電話的時候,我正打算刷牙,月子卻急急忙忙地找到了我,臉色很不好看,就像是吃了苦藥似的。我當然知道她找我是幹什麽。


    怕被雪綺聽到,等我刷完牙後月子拉著我進了儲物室,跟我私聊起來。


    “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沒跟我們說?”月子擰蹙著眉毛,一開口就問了我這個問題。


    “什麽事啊?”我還是裝作不知情。


    我看到月子很少見的用憤責的眼神看著我,小聲道:


    “哥,從早上開始,我就看不到天上掛著的那個倒金字塔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麽?james他們也都說看不見,你是不是……把我們開除了隊員的資格?”


    月子永遠都是那麽聰明,她獨自一個人找我,大概也是早就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但是又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這麽做肯定是為了所有人好,才會私下找我聊的。


    但是這次,我不想承認。


    “啊?有這事?”我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走到了陽台上看天空,盯著天上看了老半天,還皺了皺眉,說道,“哎,還真的沒有了。什麽時候沒的?今天早上幾點?”


    “哥,你別再裝了行不行?”我本來以為自己能夠瞞過月子的慧眼,但是我沒想到月子隻花了幾分鍾就識破了我的謊話,我的謊言在她麵前簡直就像是一層紙一樣薄,輕輕一捅,就破了。


    “哥,要我說實話嗎?其實你一直都是個不怎麽擅長說謊話的人。”月子實話實說道,眼神都變得彪悍了幾分,像是一隻抓狂的母老虎,她的話像是魚鉤的尖一樣紮住了我的心頭肉,讓我的心髒一陣刺痛,“要是對你不熟的人,可能被你說幾句,也就圓過去了,但是如果是像我這樣懂你的人,你是根本一點都騙不了的。”


    我有些不敢正視月子的眼睛了,因為其實被月子識破我說謊話,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也不是第二次。其實並不是月子對我太熟,比起月子,從小就跟我生活在一起的雪綺比她對我更熟,但是雪綺卻經常被我瞞騙,很多事都被我蒙在鼓裏,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月子太精明了。


    我摸著手指甲,清了清喉嚨,硬起了聲音說:


    “騙你又怎麽樣?沒騙你又怎麽樣?反正這件事以後跟你們沒關係了……因為這狗屁遊戲,月子你,還有綺綺,還有雨慧,都被卷了進來,出了這麽多的事,人都差點死掉,我幹什麽還要讓你們碰到這些危險的事?總之,這遊戲以後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你們把關係撇得越清楚越好。”


    我看到月子氣得唿吸都沉重又急促起來:“哥,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們之前不是說得很清楚的嗎?你現在怎麽又反悔了?”


    “現在不一樣你還不知道嗎?張木易就對你們動手了。而且以後還可能會有王斌,甚至別的遊戲參與者,你們不能再跟我待在一起了知道嗎,月子?”我的語氣都開始急促了起來,“月子,我這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那哥,我想反問你,單靠你一個人做得到對付其他隊伍嗎?你自己一個人能保住書嗎?”月子的聲音也高了起來。


    我的胸口激烈地起伏著,怒道:


    “那你們呢?月子,就算有你們幫助,就能有機會了是嗎?這個遊戲本來就荒謬,我也不相信別的隊伍會做出進攻別的世界之類的事情來,我看其他人也都跟我們一樣是不情願才被強迫參加的。我相信他們也在想辦法合作,想辦法阻止這場遊戲,根本不用擔心別人真的會來殺我們。月子,我相信,人沒有那麽險惡。每個人都是被迫的,如果有別的選擇,沒人會做傻事。”


    說完這話的時候,我長長地出了口氣,就好像吐出了一直壓在心裏的氣,月子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我們就這樣對視著。


    我看著她的眼睛,她也看著我的眼睛。


    第一次,我發現,月子的眼睛居然這麽漂亮,裏麵能夠藏這麽豐富多樣的情感。


    簡直就像一個萬花筒。


    “算了,哥,我們還是先不談這個吧。”最後月子還是及時退了一步,主動地避開了這個讓我們都有些敏感的話題。月子就是這樣,她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和別人爭執的女人,在爭執中,她總是先退一步,能讓道的時候,就主動給對方讓道。


    “嗯。”看到月子的態度,我也就適時解下氣來,索性不再繼續談這個話題,讓我們兩個人心情都緩和一些。


    “雨慧那邊怎麽樣了?我早上沒打電話,不知道她的情況。”我把話題轉到了雨慧那邊。


    “哦,雨慧那邊我問了。她昨天晚上就已經到東京了,之前她查了查我們短信的發送地,查出是中國的一所學校,那之後雨慧就打電話問了那所學校美夜子的住址,但是沒能查到,隻知道她來自東京,雨慧才直接去日本公證處那邊查美夜子的一些消息。”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我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月子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道:


    “哦,對了,昨天事情一多,真是差點忘了。”


    “怎麽了?”我看到月子一副好像想到了什麽的表情,有點奇怪。


    月子蹙著眉說:


    “昨天雨慧上飛機前,也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如果有空,也可以讓我們去美夜子在中國留學的那所大學去看看,那裏說不定會有她的一些線索。聽說,美夜子之前在大學裏還創辦了一個私人社團,好像叫什麽……亞狼幫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人。”


    月子的迴答讓我有點驚喜,就好像是抓到了什麽線索一樣。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該做些什麽,聽到月子的話,我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了。


    “美夜子還要私人社團?之前雨慧不是說查不到她的資料嗎?”


    月子嗯了一聲,說:


    “這個我也問了雨慧。她說原因是因為美夜子的社團是私人的,所以學校的團委那邊沒有注冊申請過,所以學校檔案庫裏沒有,是雨慧一個現在在大學裏當講師的同學那裏打聽來的。”


    “這樣啊,哈哈,雨慧她人脈還挺廣的嘛。”我笑了笑,但是腦海裏卻是迴想起了之前我打電話給雨慧時,接聽的卻是雨慧男朋友的事。


    “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安排去雨慧的大學看看。反正如果以後發展順利的話,雪綺也要上大學,我們帶她去參觀參觀也好……對了,月子,你有聽雨慧提起過她有男朋友了嗎?”


    月子看著我,表情看起來倒是有點古怪:


    “你知道了啊,哥?”


    看樣子月子也是早就知道了這迴事,我在心裏笑笑。月子瞞著我的事,果然很多。


    “嗯,昨天打雨慧電話的時候,是她男朋友接的。”


    月子似乎看出我心情不好,她斟酌了一下才說:


    “其實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沒多久吧。雨慧說讓我先不要告訴哥你。我想雨慧也不想讓哥你知道這件事。”


    大概是月子以為我知道雨慧有男朋友了之後情緒會很低落,她說話的聲音都輕了幾分,但是,我卻發現自己的內心出奇地平靜。這種平靜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我和雨慧認識已經好幾年了,從最初的相親,到保持著朋友的關係,我們之間也平平淡淡地過了好幾年,我忙於公司,她沉浸在她程序員的世界裏,偶爾我要買手機,修電腦的時候,會請教她,也有時候會叫她出來一起吃飯,在那些時候,我卻並不把她看得有多特別,就像是一道影子,她一直就在那裏,我每天都會不經意地看到,卻不會覺得多麽重要。直到有一天我找不到了,我才會發出一陣輕輕的驚疑,但是在想短短的驚訝過後,內心終究還是會恢複平靜。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習慣了我和雨慧之間的關係,我已經把這種關係當做習以為常,甚至連生老病死結婚生子這種自然規律都給忘了。


    雨慧,不管她多麽不擅長和別人交流接觸,她也終究是個女孩子,終究是要出嫁的啊。


    她不可能一直像一道影子一樣站在那裏等我,不可能傻傻地等著我無意間發現她,然後開口的那一天的到來。


    雨慧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她心裏也多少是知道我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後會有的心情的,所以她才讓月子不告訴我這件事吧。


    “雨慧也真是想多了,這是好事啊,幹嘛顧慮我。要是她有男朋友了,我……肯定是恭喜她的。我就是有點驚訝吧。”我讓自己的臉部肌肉動了動,笑著。“月子,你去準備一下吧,james那邊,你就跟他說明白我的想法吧。我們去美夜子的學校看看。”


    從月子那裏我知道了美夜子所在的大學並不在本市,而是在外地,如果我要去的話,除非買機票,如果是高鐵的話也要半天的時間,私駕就不用說了。出於時間上的盤算,考慮了一下之後,我還是決定乘飛機前去。而在雪綺那裏的說辭則是陪james、月子和弗雷修去外地旅遊,散散心,領略一下中國的風情,雪綺雖然多少覺得不太自然,但是還是樂意接受了。


    因為在自己的市裏發生了太多事,當我打點好了行囊,坐上離開本市的班機時,我心裏還是會有一種暫時放下了心頭石塊的感覺。至少,走了遠門,我就再也不用擔心張木易或者王斌了。王斌這樣的犯罪分子,是不可能乘坐飛機去公共場合的,想追上乘飛機的我們,那是天方夜譚。


    直到到達外市之前,我都沒有對雪綺提起我們要去參觀大學的事,而是在當地的旅遊景區遊蕩,我們運氣還算不錯,趕上了當地國慶之後舉辦的廟會,在那裏我給月子、雪綺和弗雷修買了不少她們喜歡的小商品。月子花了不少錢買了幾個手辦玩具,雪綺則是買了檀木手鏈跟一隻15塊錢的老懷表,之後她們兩人還一起排著長龍買了嵊州灌湯小籠包。當雪綺捧著熱氣騰騰的小籠包跑到我的麵前時,她有些喜滋滋地說:


    “爸爸,以前我小時候去新疆的時候,那裏也有嵊州小籠包的。嵊州小籠包還挺有名氣的啊。”


    雪綺這麽一說,我才突然想起來了,在雪綺12歲的時候,我帶著她去過新疆,那時候,我陪了她去了很多地方,那拉提、禾木、喀納斯還有賽裏木湖,還給她買了大塊的羊肉串和牛肉串,我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但是沒想到雪綺居然還記得小籠包這麽不起眼的小事,如果不是她提起,我自己都快忘記了。


    都四年了,雪綺居然還記得這麽清楚。


    “是嗎,我都不太想的起來了,不過這裏的特產又不是這個,你怎麽不買點土特產,買這些東西?我們那邊也有小籠包店啊。”


    “因為感覺不大一樣啊,我們本地雖然也是有外地人的店的,但是在別的城市買來感覺就不一樣了。”雪綺吐著舌頭說。


    我一邊用牙簽插著雪綺遞給我的小籠包子,一邊看著她在人群裏鑽進鑽出,很是溜滑,心裏不禁暖暖的。


    什麽是人生?什麽是自我?或許你以為自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事,隻屬於你自己。但其實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部分從來都是不屬於自己的,它們屬於那些和你在一起,共同組成你生命拚圖的那些人。這才是真正的自我。


    看著雪綺在人海裏玲瓏跳脫的身影,我感到長期彌漫在心裏的烏雲散去了少許。我以為在經曆了之前的綁架案後雪綺會留下心理陰影,但至少現在看來,雪綺已經順利地轉移了注意力。


    或者,她是有意地在我的麵前隱藏她的憂慮吧。


    從小到大,我就一直把雪綺藏在我的別墅裏,我從來不讓世人知道雪綺和我之間的關係,就像是藏一件收藏品一樣藏著她,雪綺也因此很少去好好看看外麵廣闊的世界,所以其實在雪綺的心裏,她還是非常渴望去外麵的世界看看、走走的。


    在雪綺上排隊買桂花糕的時候,月子湊了過來,打開手機顯示屏告訴我時間差不多了,也提示我雪綺的心情恢複地不錯,我們該去下一站。


    我點點頭,於是就等雪綺迴來後和james、弗雷修還有月子在餐飲區吃了自助餐後提議去附近的大學城逛逛。因為這是出發前就計劃好的,月子和james當然是不會有什麽意見,雪綺似乎不太樂意,因為去大學似乎暗示我要說教,但是當我提到要去的大學的名稱時,雪綺還是有點驚訝了。


    因為雪綺告訴我說,我們要去的這所大學,居然是馬白龍讀大學的地方。


    馬白龍比雪綺大三歲,雪綺高一,馬白龍就已經上了大學。隻是我沒想到馬白龍所在的大學居然正好會和我們要去的這一站是同一個地點。


    這也真的是太巧了。


    但是我突然提出要去大學城裏看看,不找個借口也說不過去。於是我隻好笑著說:


    “那更好啊。這座學校這麽好,要是綺綺你以後想考這個學校,也可以先去熟悉熟悉環境是不是?”


    雪綺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用鼻子發出了嗯的聲音。


    之後坐出租車到大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大學的拱壯大門進進出出的大學生有不少,很多都是去外麵吃飯的,我有些羨慕得看著這些年輕的大學生,心裏不經意地迴想起了我的青春往事。如果不是因為在高中那年我撿到了雪綺,因為收養她而影響了學業,也許我也會是一個大學生甚至研究生吧。畢竟當年我在班上的成績雖然算不上頂尖,但是也還算比較中上遊的那種,考一所普通大學問題還是不大的。


    但是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永遠不會再重新給你一次選擇。


    而且,我也沒有後悔。如果我進了大學,也許雪綺現在早已經是個在孤兒院裏無父無母的孤兒了吧。說不定,早在四年前的那場大病裏,她就已經去世了。


    進了學校之後,我一下子就找不著方向了,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本來想去團委那邊打探打探消息,但是因為時間已經過了六點半,團委和其他辦公室的教師都在五年之前就下了班,我們也沒能找到人,隻能在校園裏瞎摸。最後,無可奈何之下,我還是決定打電話找馬白龍。


    既然他是學校裏的人,這裏的環境應該是他最熟。


    因為打算一起和雪綺去國外的關係,所以馬白龍最近也基本放棄了在大學裏的課業,但是我想他的人脈終究還是在的,以他的人品,在學校裏的人脈絕對不會差。


    給馬白龍打電話後,他也吃驚我們到了他的大學,不過因為他也不在學校裏,所以在聽到我要找人後,就給我推薦了他在學校裏認識的一個社團的團長,說那個人人脈很廣,人緣也很好,可以幫我。


    “那個社團團長叫什麽名字?”


    “叫許慧君。在學校裏也算是有名氣的人物了,我以前給她們的社團做過舞蹈的宣傳廣告,算是認識,如果要找人的話,說不定她能幫上忙。我給你她的電話吧?”


    “行,那麻煩你了啊。”


    我還是對馬白龍的態度基本滿意,之後馬白龍就把那個叫許慧君的女生的電話號碼給了我,我試著打了通電話,結果響了四聲後,一個甜美清柔的女生接了電話。


    “喂,你哪位啊?”


    “嗯……”對方的聲音比我想得還要好聽,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單單是聽聲音,我就覺得她應該會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也不知道她和馬白龍是什麽關係。“請問你是許慧君嗎?”


    “嗯,是我。你是誰啊?”對方有些遺憾地問我。


    “啊,我姓楊,算是馬白龍的朋友……聽說他跟你認識是嗎?”我想著措辭,“是這樣的,我不是你們學校的,但我想在你們學校裏找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馬白龍說你在學校裏認識不少人。”


    “哦,這樣啊,是馬白龍的朋友啊。那你說吧,你想找什麽人啊?”對方的態度比我想得要和氣多了,我甚至都已經做了把電話交給月子的打算了。


    “我想問一下,你們學校有沒有一個叫美夜子的日本女生……哦,全名叫神樂美夜子。”問出這個問題時,我感覺我的心髒都在劇烈地跳動。


    我以為對方會說我沒聽說過,或者讓我問問我朋友之類的話,但是當我聽到接下來的話時,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美夜子?哈,我認識啊。”許慧君的迴答讓我的心瞬間亮了起來,“如果沒弄錯的話,是那個辦了亞狼幫的女生吧?我跟她認識……應該說,還算熟的。她的社團跟我的社團有一起舉辦過活動過,我也認識她社團不少的人,你要找他們嗎?”


    我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那一刹那,我感覺,我好像距離某個真相非常非常近了。


    “你有美夜子的電話嗎……或者,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我幾乎是急不可耐地問出了這個問題,生怕對方會掛斷電話。


    “這個……她的電話我倒是沒有,不過我知道她的一些事……而且你要找她的話怕是也做不到,因為她現在已經不在我們學校了。”許慧君有些遺憾地說。


    “她不在學校?”


    “嗯……她已經不在很久了。不過,她社團的那些人都還在,就是她自己創的一個活動社,叫亞狼幫,美夜子走了之後,現在暫時維持著這個社團的幫主是一個叫徐鋒的男生,我有他的電話,你要問問他嗎?他說不定知道美夜子的事。起碼比我知道得多吧。”


    “那就太謝謝了,還有社團其他人的電話號碼,要是你知道的話,麻煩也告訴我一下吧。”


    “嗯,好,那我過會兒發你短信吧。”許慧君語氣輕快地就掛了電話,而我則是看了臉上露出驚喜色彩的月子一眼,之後,我很快就收到了許慧君發給我的短信,裏麵提到了幾個人的電話號碼,上麵的名單分別是:徐鋒、哥蘿莉、斐天空、高海,還有朱清雲。除此之外,深怕我聯係不上,許慧君還非常好心地發給了我徐鋒所在專業的一名教師的號碼,那名教師,叫蕭晨。


    月子湊過來看我收到的短信,看到上麵的名單時,我就隱隱約約覺得這些名字分外耳熟,直到月子開口才點醒了我:


    “哥,你不覺得,這上麵的名字跟其他隊伍幾個參加人員的名字一樣嗎?”


    被月子這麽一說,我才漸漸想起來,之前剛剛被拉進遊戲的時候,曾經有幾個男子跟美夜子對話過,美夜子也報出了他們的姓名,那幾個男子的名字,似乎的確跟手機上的一樣,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會懷疑是我自己記錯了,但是月子記性很好,連她也這麽說,想必就八九不離十了。


    “真的,好像真的一樣。”


    我激動不已地看了看月子,看到她臉上也是有些激動,不過她還是穩住了我,看了看在附近教室裏周遊的雪綺,拉著我到走道的一旁,說:


    “哥,這件事怕是沒這麽簡單,你說,會不會是其他世界的隊伍已經到我們這邊來了?”


    被月子一說,我也開始提心吊膽起來,事情不可能這麽巧的,如果有一個人名字一樣的話還能算是巧合,但是現在,怎麽也不能算是巧合了。


    “不知道,如果是,那事情就難辦了……”我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事情來得太突然,我真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不過如果真的是他們過來了,他們怕是也會主動找我們……等下,月子,你說是我們來學校是雨慧提醒的……當時真的是雨慧在電話裏說的嗎?”


    聽到我這麽說,月子一下子迴過神來,捂著了嘴,然後拿出了手機看了看:


    “是……是雨慧沒錯。那時候我是親自跟雨慧通話的。”


    我開始嚴肅起來:


    “那如果是有人冒充了雨慧,故意讓我們來找美夜子和這個亞狼幫,然後再讓我們自投羅網呢?”


    我的心突然急起來。當時接雨慧電話的是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真的是雨慧的男朋友嗎?如果是其他隊伍趕來了,抓了雨慧,然後冒充她男朋友,然後又像是諜戰片裏一樣模仿雨慧的聲音欺騙我們呢?


    那我們現在來這裏……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應該不會。”這時候,跟在我們身後的james發話了,“如果其他隊伍的人真的提前來了,而且雨慧小姐已經落到了其他隊伍手裏的話,那麽楊先生你的住址肯定也暴露了,他們沒必要多此一舉把我們叫到目擊者這麽多的學校來。而且,如果是我,我也不會笨到直接讓人把本名和號碼告訴楊先生您,如果是我,肯定會用假名和您接觸,或者暗中對您下手。”


    “也對。”


    james稍微一分析,我就迴過了神來,點了點頭,他的分析還是很冷靜的。


    月子也長鬆了口氣,說道:


    “哥,你真是嚇死我了,突然那麽激動。其實這件事,跟雨慧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就行了啊。”說著,月子就撥通了雨慧的電話,然後就吱吱吱吱聊了三分鍾,掛斷後,月子給了我一個ok的手勢。


    “放心吧,雨慧現在很安全,她現在正在東京的旅館住下。她說她已經去過一趟日本公證處了,公證處那邊接受了她的詢查,不過還沒有答案,估計還要等。”


    月子的迴答讓我如釋重負,看來我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我看著手機短信裏的一長串號碼,開始有點發懵起來。


    “還是打打看吧。”整整猶豫了有二十秒,我還是咬著嘴唇撥通了第一個號碼,就是那個叫徐鋒的大學生,結果電話隻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對方接電話的速度出乎我的預料。


    “你好,我是徐鋒。你哪位?”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清楚又有磁性,聽聲音像是個和善的人。


    “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你是徐鋒是吧?就是……跟美夜子認識的那個徐鋒?許慧君說你是亞狼幫的幫主……是這樣嗎?”我試探著問道,喉嚨都有些幹澀,我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在打電話之前不換一隻手機,否則這樣很容易暴露我的身份和行蹤。


    對方稍微僵了一會兒,從背景裏,我聽到了籃球砸在木地板上的聲音,看起來徐鋒似乎在一處室內體育館裏,背後還有人打球時的吆喝聲。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對方的聲音很顯然變得沉穩了起來,就好像我提到了什麽不該提到的事。我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才好。


    我跟美夜子的關係?我為什麽找美夜子?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我……我就是想知道關於美夜子的一些事,因為她邀請我參加一場活動,但是我現在找不到她人,而且對她也不是很熟……就想知道一些她在大學的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對了,我現在正好在你所在的大學,可以的話,我們最好見一麵,這樣說得比較清楚。放心,我不是什麽詐騙犯什麽的,嗬嗬……真的是有點事。”


    “美夜子……跟你認識,接觸過是嗎?”徐鋒那邊的聲音越來越沉。“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嗯,還不到半個月……是十月一號時的事。”


    “十月一號……”對方似乎在想著些什麽,“那這樣吧,我從體育館趕過來,我現在正在打球……”


    這個時候,月子拉了拉我,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棟建築,說:


    “哥,那裏應該就是體育館了。”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體育館,急忙道:


    “啊,那沒關係,那你告訴我地址,我現在正好在體育館附近,我過來就行。”


    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掛斷電話後,我的心情也是激動起來,月子和james更是像抽中了獎品一樣臉上掛著點笑意,這些天來我們都過得太壓抑了,好不容易才有了緩和的機會。


    為了不讓雪綺卷進來,我之後就讓她先去酒店訂房間,然後我說要陪james去看看酒店,隨便糊弄了一下,雪綺雖然覺得有點突兀,但是她很早就已經感覺到我們這次來外市是為了辦點公事,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麽,拿著我的皮夾子就帶著弗雷修走了。


    之後我第一時間趕去了體育館,到達二樓的室內籃球場時,我看到了在東側的場地,正有幾個穿著運動服正在打籃球的男生,一個個頭發上都掛著汗珠。看到其中幾人的麵孔時,不單單是我,就連月子都發出了咦的聲音。


    因為其中幾個人的麵孔,我實在是太熟悉了。


    在那個叫無限製自由空間的地方,我親眼見到過那幾個人。


    戴著眼鏡的朱清雲、徐鋒,還有那個留著一頭金發,讓我印象很深的外國男生,還有一個像是感冒戴著口罩,但是也是戴著外國人麵容特征的男生,他們都聚在一個場地裏,圍著那個叫徐鋒的長相清秀的男生搶球。最後還有兩個男生,一個留著刺拉拉的發型的男生,還有一個長得普普通通,我雖然都不知道名字,但是看起來都稍微有點麵熟,好像也是在無限製自由空間裏見過的。


    “真的是他們,楊先生。”james的聲音突然穩重起來,“一模一樣。我對我的記憶力,還是有些信心的。”


    當我們進場的時候,徐鋒也看到了我們,不過他還是搶在了接到球的機會投了個籃,看得出來徐鋒是個非常擅長打籃球的男生,籃球穩穩當當地進了球框裏,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然後朝我露出了一個笑容,看來他是認出了我們。


    月子緊緊挨著我,多少有點警惕,她打量了一下徐鋒他們運動服的穿著,確認身上不可能有什麽武器之類的才肯讓我上前去。


    我保持著笑容,走上前道:


    “你好,我就是剛才給你打電話的那個。”


    “你好,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點啊。”徐鋒也笑起來,這個時候,和他一起打籃球的那幾個男生也朝著我們匯聚了過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黑發男生,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有點不自然,這個男生,我記得好像叫朱清雲。


    “他們是我朋友……你知道亞狼幫吧?他們幾個,除了這個叫陳東青的是我的大學同學之外,其他人都是亞狼幫的社員,我們有時候會一起約在一起打籃球。”徐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他所謂的亞狼幫的社團團員,我也是打了個招唿。但是我的內心卻是波動著驚濤駭浪。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些人難道真的不認識我們嗎?可是他們明明就和之前我們遇到的那些團隊成員一模一樣啊。


    我越來越感覺到,我距離某個真相越來越近了。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甚至連手指都顫抖了兩下。


    我深深咽了口水,然後看著徐鋒,道:


    “那個……徐鋒,還有……朱清雲、高海、陳東青是吧?你們……還記得上帝遊戲嗎?記不記得無限製自由空間的事?”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感覺到整個籃球場都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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