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有種坐在大學語言邏輯學課堂上被強製灌輸教育思想的既視感。”我碎碎念道。徐鋒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嗬嗬,不愧是阿真你呢,不管什麽場合,你的話總是能讓人很出戲啊。這就是你最大的特點吧。”


    “喂,這話怎麽聽都不像是褒義句的句式吧。”我看了徐鋒一眼,道。


    “怎麽不是呢,這說明你在看似平凡的外在下有一顆早已看透了一切的心啊。嘴上說著自己是平凡人,其實你是最不希望平凡生活的人吧。”徐鋒雙手抱頭,一副我所言極是的姿態。


    “喂,別說得我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我反擊道。“我隻是心態還算可以,你也可以說我神經粗大,什麽怪事都容易接受。”


    “是嗎,那麽,對於美夜子舉辦的這場上帝遊戲,你有什麽見解?”徐鋒斜看了我一眼,問道。


    “高明的見解我倒是說不出來,但是硬要說的話,很容易讓人想起某個看多了生存遊戲之類小說電視劇幻想症晚期而且沒有啥原創精神的中二導演組織的一場幼稚遊戲吧,自以為聰明實則漏洞百出的遊戲規則,槽點多到讓人不知道何處下口的參賽選手分配,簡單到簡直用小腦隨便抽出就定義的書名之類的就懶得說了,總之,能想出這種劇本的家夥,不管是神也好還是人也好,一定無聊到整天摳腳度日,腦子裏都是被一些中二動漫影視劇的狗血爛俗劇情填滿而且在現實中毫無存在感需要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來給自己找點樂子吧。”


    “如果這場遊戲的真相是‘為了拍攝無聊透頂的真人秀電影來賺高票房高人氣’的老套結局的話我隻想說這不是導演沒有市場考慮的頭腦就是觀眾的價值嚴重扭曲,對於這種下三濫的情節我隻能說三個字:‘祝暴死’。”


    把囤積在胸裏的感言說出來果然是發泄情緒的最好方式呢,關鍵是旁邊還有一個不管我說什麽都隻會裝出自信滿滿的樣子傻笑的聽眾,這就再好不過了,簡直是一吐為快的最佳場合。


    果不其然,聽完我的話後,徐鋒先是僵持了一秒,然後還是笑得合不攏嘴起來。


    “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朋友。你總是能說出這麽有見地的話來。”徐鋒笑著道。“這麽說,阿真,你認為我們現在經曆的都是電影和一場戲嗎?”


    “結論我就不下了,但是我覺得一個團隊裏有一個聰明絕頂的男配角,一個性格暴躁引起團隊分裂的女二,一個溫柔小家碧玉的女孩,幾個性格陽光的男配角,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平凡隊長,簡直就是自亞裏士多德時代起就沒怎麽變過的常規劇本套路。如果這一切真是美夜子寫的劇本,估計她要麽沒研究過亞裏士多德的三幕式結構。或者沒看過約瑟夫·坎貝爾的《千麵英雄》,如果她看過,估計就不會想出這麽無聊老套的遊戲了,她肯定不知道人家《千麵英雄》的作者早就提出了包括從人類誕生起的所有小說、電影、動漫、戲劇都必然會落入的‘英雄之旅理論’的十二步必經劇情的怪圈,她的劇本還是沒啥新意。”


    “嗬嗬,原來如此,有空倒是真想讀讀你說的那本《千麵英雄》呢。如果阿真你說的是真的,美夜子還真會被你傷到心呢。”徐鋒樂嗬樂嗬地笑著,拍拍我的背,道,“好了,北京的霧霾夠嚴重的,室外的空氣真是夠渾濁,阿真,還是早點休息吧。”


    “也好……等等。”我皺了皺眉,又叫住了徐鋒,“胡梓欣……你真打算一直讓她那樣麽,一開始雖然覺得她可惡,但是現在我覺得她真的有點可憐了。”


    “放心吧,她隻是不願意接受上帝遊戲這個事實而已,其實她內心和阿真你一樣清醒,等過一陣子,她自然會明白,這個世界根本不是她原來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她是孤獨的,等她想通了,她自然會主動站在我們這一邊的的。”徐鋒背對著我拋下這句話,然後身影消失在了賓館自動門的後方。


    如果說那天晚上我睡得不錯,那肯定是假話。事實上,諸多的煩心事加上北京這考驗人類進化極限的空氣讓我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喉嚨都不太舒服。


    本想打聽一下徐鋒的下落,但是一大早卻發現他不在房間,從海子那裏我知道了徐鋒已經去了胡梓欣的公司,據說是開始實行他的計劃去了。


    而徐鋒給我的電話指示卻是讓我在賓館待命,這讓我實在是無所事事。


    更考驗我求知欲的是接下來的整整一周時間裏,徐鋒都是早出晚歸,在胡梓欣的公司進進出出,來來迴迴,一直到第二周周一的晚上,徐鋒才把我們聚集起來,說了一下他的戰果。


    “這一周下來,我的情報收獲還算不錯,通過電話遊戲和醜聞的交易,我約莫已經知道了超過三千名明星的私人醜聞,兩百名政界人士的醜聞和兩百名傳媒係統的人的醜聞。我的計劃第一步,通過娛樂圈的醜聞向政治層滲透情報的工作還算順利。”


    如果要形容我聽到徐鋒匯報結果後的表情,我想驚詫應該比較適合吧。


    “喂,你不會已經到了出門就有一大群仇家成群結隊磨刀霍霍的地步了吧?”我捏了把冷汗道。


    “放心,雖然有這種趨勢,但是還不至於那麽嚴重,我的保密工作還是比較嚴密的。”徐鋒颯爽地笑道,“通過遊戲的方式,我已經讓那些明星都死守秘密了。”


    接下來,徐鋒就把他這一周來幹的好事詳細地說明了一遍。怎麽說呢,就是酷似電影中最常見的黑心媒體勒索情報的行為吧。


    以王鋒為切入點,徐鋒先是得到了十五個明星的醜聞細節,然後第一天,徐鋒讓胡梓欣的公司曝光了一個姓畢的明星的醜聞上新聞作為殺雞儆猴的受害者,之後徐鋒再通過胡梓欣公司的明星電話名錄打匿名電話給明星或者他們的經紀人,以曝光醜聞細節為要挾要求那位受害明星透露他所認識的其他明星的醜聞細節,這樣徐鋒就可以保證不透露他的醜聞。如果對方拒絕或者不相信,那麽徐鋒就會告訴對方前幾天那位姓畢的明星的醜聞也是他曝光的,如果對方不服從就會步上對方後塵。之後徐鋒再通過遊戲的方式來保證會守口如瓶。


    此外,根據徐鋒自己的說法,徐鋒還和一些明星通過可視電話或者網絡攝像頭玩了拋硬幣的賭博遊戲,說對方隻要能夠拋一百次硬幣中有五十一次是和自己選擇的麵相反的麵,徐鋒就不會把對方醜聞曝光,也不會再騷擾對方以及勒索其他明星的醜聞,如果對方輸了,那麽就必須透露醜聞,而且還要承擔一定的“保密費”。


    “人都是有自我保護心理的,與其自己和自己旗下的公司遭殃,倒不如出賣其他明星的醜聞,出於這種利己心理,不管多少,明星都會願意透露和自己不太相關的明星的醜聞,而再配合上遊戲的強製力量,利用這種層層嵌套的人際關係,就可以獲得大量的情報信息。”


    徐鋒一邊悠哉地喝著手頭的咖啡,一邊笑著道。


    “你說得倒是很悠閑啊,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們公司這一周來解除了多少合同?被多少人給投訴了,我們公司的官司都排到了明年了你知道麽?畜生啊!!”在徐鋒閑適地喝著咖啡的同時,在一旁泣不成聲的人自然是胡梓欣。


    但是徐鋒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看著我們,笑著道:


    “第二件事,就是就在昨天,我作為胡梓欣的代理人,買了一百張體育彩票,中了五百萬大獎。明天胡梓欣就可以去領獎了。”


    聽到徐鋒的話,一臉狂怒的胡梓欣頓時麵露欣喜。


    但是很快胡梓欣的臉色又變迴了青銅綠:


    “比起我們公司的損失,你以為這區區五百萬有屁用?!”


    “既然我可以中五百萬,當然也可以中一個億,十個億,甚至一百個億。”徐鋒嘴角又翹起了招牌式的自信笑容,這句話就像德州漢堡一樣堵住了胡梓欣的嘴,然後徐鋒轉過臉來看著我道,“阿真,明天開始,我要做你的代理人,去北京賭場參加賭博。”


    “喂,你之前可沒有說過這件事。起碼先商量吧?”我皺眉看著徐鋒道。


    “沒關係,不需要你做什麽,隻是名義上做你的代理人而已,我賭博贏的錢都會打到你的賬戶上。”徐鋒笑著道。


    “這不是重點……你不會是想把仇家都集中到我頭上吧?”


    “放心吧,朋友,我不會這麽做的。阿真,你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隻需要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我進行遊戲就行。”徐鋒笑著道,“哪怕你不來旁觀就行,隻需要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的代理人就行了。錢我也隻是單方麵匯到你的賬戶上,你不會有任何法律上的責任。”


    徐鋒拍了拍我的肩膀,朝著我豎起了大拇指,但是我卻總是有種無上賊船的不安感。


    “起碼說一下你到底打算怎樣吧?”我盯著徐鋒死死地看。


    “這個麽……”徐鋒眨了眨眼,“我要得到賭神的稱號。”


    於是我才會在第二天踏進北京賭場的大門口,然後被環形大廳裏的古典歐式水晶吊燈給刺得眼睛發疼。


    根據海子打探到的消息,這個世界最多的就是賭場,隻要有點本金,就可以踏足任何賭場,賭博的形式可以是任何遊戲,隻要是雙方同意的規則即可,隻不過賭場裏會有更多的遊戲設施。


    當然,根據賭金的大小,參賭者的身份高低,賭場也會安排相應的vip等級。


    因為有王鋒的舉薦,徐鋒很輕鬆地就在賭場裏得到了上賓的招待,被一票人矚目的感覺絕對不是什麽享受,但是徐鋒卻是泰然自若,視若無睹,外人一看倒還真有幾分明星的姿態。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實用。


    賭場的接待員則是彬彬有禮地替我們介紹著賭場內的遊戲類型:


    “歡迎歡迎,能見到王先生和幾位真是太意外了,我們這裏的遊戲有一萬三千種,如果從參與者來說的話主要分為人人遊戲和人機遊戲,如果從遊戲的信息程度來說的話則分為完全信息遊戲和不完全信息遊戲兩種。下棋、魔方、轉盤、餃子老虎機、數獨等等的遊戲就是完全信息遊戲,而牌類、投色子賭大小就是不完全信息遊戲。當然,也有體育競賽形式的遊戲。不知道先生你們要參與什麽類型的遊戲?”


    在鐵青著臉的王鋒的陪伴下,徐鋒很快就下了決定:


    “棋類。”


    “棋類遊戲?徐先生,您難道就不打算玩點更刺激的麽?”服務生聽到了徐鋒的決定後,非常的震撼。


    “沒關係,他擅長這個,”一旁的王鋒鐵青著臉強笑著,“就讓他玩個夠痛快好了,最好選你們這裏下棋水準最高的人跟他過過招,把他贏個傾家蕩產也沒關係。”


    這話顯然是滿懷怨念,不過徐鋒並不在意,而是欣然接受,而且對接待員道:


    “就按照他說的好了,我擅長下棋,給我安排有點水準的人。”


    “可以,我們這裏有前一屆圍棋界天元戰和名人戰的冠軍,也有國際一流的象棋手,當然,如果徐先生會國際象棋或者四國軍棋的話倒也可以安排人選……”


    “圍棋。”來到賭場後,徐鋒說話突然變得非常簡潔幹脆起來,兩個字的句式似乎成了他的代表性發言方式。


    “好的,既然是王先生的朋友,我們這就去安排人手……對了,不知道徐先生你願意買多少賭幣,第一場願意押多少?”接待員微笑著問。


    “五百萬。”徐鋒淡淡地道。


    我感覺自己的腳底下一陣滑溜,我急忙拉過了徐鋒的衣袖,在他耳側道:


    “喂,太多了吧,第一局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錢全押上,沒問題麽?你真的擅長下圍棋?”


    徐鋒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放心吧,阿真,對於這種純粹靠腦力的完全信息遊戲,我完全有信心,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從進入這個賭場起,我就不會輸錢。”


    喂,這種毫無根底的莫名自信心到底打哪兒來的啊,可以論斤賣嗎。我用我能表現出的最詫異地看著徐鋒,不做言論,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是太平洋上暴風雨中的一艘二手船,雖然我是船長,但是掌舵權不在我手裏,船到底往那個地獄之門奔去已經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不過徐鋒自己的確說過他腦海裏唯一有的記憶就是關於各種遊戲的知識,現在我也隻能夠祈禱徐鋒失憶前是賭神發哥閉門的徒弟或者吳清源轉世了。


    不愧是首都第一賭場,效率真不是蓋的,轉眼間那位自稱曾經是往屆圍棋冠軍的大師已經登台亮相,光閃閃的腦門在賭場的歐式吊燈照耀下爍爍刺目。


    而我也目送著徐鋒坐上了挑戰位,看著他閑然自若地和人家國際大師握手的姿態我真是有點路人化。對話大概如下:


    “幸會幸會,徐先生,聽說你是王鋒的朋友,特地來跟我過招?看你年紀輕輕,還真是年少有為啊。”對方笑問道。


    “隻是對棋藝非常熱衷罷了,想跟高手過過招,還請大師賜教。”徐鋒和和氣氣地迴答。


    對方和善地笑道:


    “賜教歸賜教,但是這裏終究是賭場,你還是要拿點彩頭的,聽說你下了五百萬的賭注?這可不是小數目,要是輸了,你可別反悔啊。既然徐先生你賭了五百萬,那麽我自然也不能怯戰,五百萬的彩頭,我也是會拿出來的。”


    “除了彩頭之外,”徐鋒灑然笑道,“我還希如果我贏了您,大師您能夠答應我一個額外的條件。”


    “哦,什麽條件?”


    “條件是我希望您幫我引薦至少五位您在棋壇上和賭場上的一些好友認識認識好過過招,後者數量不限。”


    聽到徐鋒的條件,大師哈哈大笑,爽快地道:


    “好說好說,你要真能夠下得過我,幫你引薦幾個朋友,陪你下三次棋算什麽。”


    我知道徐鋒肯定又在布什麽局了,這個家夥最擅長的就是踩踏板一般地和人結緣,一環套一環,每次這家夥總是能以個別人作為突破口來擴大人脈圈。


    就這樣圍棋對弈遊戲很快開始了,說大實話我對圍棋了解也就初窺門徑的水平,要說高山仰止的話我隻能夠看到小山坡的水平吧。


    不過讓我吃驚的是圍觀的群眾倒還真是意外的多,大概是明星效應和大師效應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吧,棋廳裏至少有百來個人都被這場賭博給吸引了,當徐鋒坐在棋盤前,而我像根木樁似的杵在一旁時我隻能夠苦笑不語,這不是說我是君子,因為我是真不懂。


    “每人落子時間限製為10秒,開始。”


    賭場裏的負責人宣判了棋賽的開始,而我也隻能夠故作高深實則強忍著汗珠看著。


    美夜子在上,如果您老人家真的是想玩弄我們的話,起碼還是拿點更有趣的遊戲出來,不要讓我們栽在這裏吧。


    先落子的是徐鋒,說起來我之前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落子,不過看他的手勢起碼不像是個門外人,我總算是鬆了口氣。


    而這個時候,我又注意到居然已經有觀眾開始對棋賽的結果下注了。讓我吃驚的是賠率居然是一點一比一,相差並不是很大,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敢對徐鋒這個突然乍現的毛頭小子下注。


    下棋的時候徐鋒真的很專注,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凝神思索認真到這份境地,看他盤腿而坐雙眉緊鎖目光凝定提子躊躇的模樣,我不禁有些緊張,尤其是看到對麵的那位大師一臉閑逸的模樣我就更是暗暗驚心,劈裏啪啦的棋子落在棋盤上,但是卻像是冰雹砸落在我的頭上。


    不過十分鍾後情況有所轉變了,因為我發現徐鋒還真的有點本事,至少在棋盤上,徐鋒居然已經開始占據上風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裏學來的這下棋本事,不過我聽說下圍棋的高手大部分都很年輕,倒也釋然了。


    “你的棋,乍看很靜。”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時,對方終於對徐鋒的棋藝做了個意味不明的評價,“給人一種瀚海納江河的沉靜感,但是當你打劫的時候,卻是毫不手軟,有種鋒芒畢露,利劍出鞘的犀利感,好水平,好棋藝,這一局……是我輸了。徐鋒,這個名字,我記住了。我想,以你的水準,哪怕對上當今圍棋界的其他大人物,你也能夠不逞多讓。不知道你出師自哪位高人?”


    不好意思,雖然您是國際大師,但是遇到徐鋒這種腦力怪物也是沒轍挨打的分,雖然我把這句話憋在心裏沒說出來,但是我還是暗自為這位大師歎息。


    “承讓了。”盡管下棋已經結束,但是徐鋒並沒有急著起身,而是笑著將我拉了過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這位就是我的師父,我的一身棋藝都來自於他,他的棋藝遠遠在我之上。”


    啊哈!?


    聽到徐鋒的話,我就像珊瑚蟲凝固成珊瑚一樣僵在原地。


    果然還是被賣上賊船的結局麽,雖然是已經做好了一萬個心理準備,但是到了此時此刻我的心理防線還是像古羅馬多瑙河防線一樣崩潰。


    “哦,當真如此?真是不可思議,真是人外有人,英雄出少年了。”大師心慈麵善地笑看著我,“要不要對弈一局?”


    我急忙搖頭如鼓,這種時候我還是沉默為好,相信徐鋒也是希望我這麽幹。


    “嗬嗬,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天怒浪顛,高手風範啊。”


    大師的一番謬讚非但沒有讓我飄飄升仙的感覺,反而讓我產生了毫不猶豫地拿個鏟子在地上挖個坑寫個墓誌銘把自己活埋的衝動。


    我也隻能嗬嗬賠笑著謙恭地表示自己棋藝不精,沒臉露手,但是我越是謙恭卻越是起到了反效果,顯然周圍的人都沒有一個相信我的話的。而接下來,更讓我腦缺血的是徐鋒還居然風騷地在賭場裏擺設了挑戰台,任何向他挑戰勝利的都可以獲得他五百萬的獎金,當然挑戰的條件是要先拿出一百萬的挑戰金,這種以小換大的擂台賽頓時引起了賭場裏不少圍棋高手的興趣,其中幾位想來是缺少挫敗感又閑錢多到沒處花的高手立刻開始挑戰起了徐鋒,隻可惜被徐鋒殺得人仰馬翻,很快徐鋒就腰囊鼓鼓起來,五百萬的參賽初試金額像衝壓式發動機火箭一樣急速飆升,很快就到了兩千萬。但是過了這個臨界點之後,見識到徐鋒水準的人漸漸就開始怯場了,敢於挑戰徐鋒的人也終於漸漸稀少,不過徐鋒很快又立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挑戰規則:


    任何贏了他的人就可以得到他之前所得到的所有獎金。


    這個規則一旦立下,簡直在賭場裏投擲了高爆彈,因為這可是意味著他隻要敗一場,就會身無分文,而且會被人沒收全部家當。這種時刻最樂意出麵的自然是認識各路精英的賭場高層,明眼如他們自然看出了徐鋒是打定主意來砸場子的,但是這種時候把徐鋒拉黑畢竟不妥,不如找人贏了他讓他自己羞愧離去妥當,果不其然徐鋒這個規則一定,賭場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批外援,這批七八名高手組成的外援水準還真不低,似乎是隱世的高手,但是奈何還是被徐鋒一一斬落馬背,到最後我都已經看徐鋒“舉刀斬首”看得眼膜都生繭了,不斷上漲的賭金在我的眼裏也變成了一個數字,本身的價值意義早已飛到了外宇宙。


    一直過了深更半夜,徐鋒才顯得有些疲倦,但是對於賭場來說,深夜卻隻是狂歡的開始,這時候前來的大人物更是絡繹不絕,但是敢用圍棋挑戰徐鋒的人卻已經寥寥無幾了。


    而偏偏就在這時候,徐鋒又拿起了他的第二把大殺器:


    不玩圍棋了,玩象棋吧。


    這次徐鋒謹慎多了,他放低了挑戰額度,重新變成了五百萬的挑戰金,很自然在一些人眼裏徐鋒這是對自己不自信的表現,那些看徐鋒在圍棋室內大開殺戒早已不爽的象棋大佬們很快就開始對徐鋒開始了新一輪的倫敦式轟炸,但是悲壯的是依然被徐鋒給手起刀落地一一割下了頭顱懸在城牆上展示,到天將明的時候徐鋒已經成了賭場的神話,蜂擁而至的記者已經堵塞了大門,對這個遊戲為本的世界來說,擅長棋類遊戲的人就是某種意義上接近神一樣的存在。從一開始借著王鋒的名義進賭場到了現在,徐鋒已經小有名氣,至少已經能夠登上北京的報紙了,雖然不可能是首頁,但是必定能夠在業內留下一段佳話。


    可是這個不識趣的家夥偏偏就在采訪的時候很幽默地拉著我說了一句話:


    “這些都是跟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師父學的。”然後他像是推銷一般順勢把我推到了聚光燈下。


    如果我還有精力做點什麽事我很想暴揍徐鋒一頓,但是此刻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悶頭大睡,於是我隻好象征性地跟記者打了招唿就上了前來迎接的胡梓欣的車,跟著徐鋒一起迴了賓館。


    “阿真,總的來說,今天計劃還算順利,收獲了不少。”雖然臉色有些疲倦,但是徐鋒的眼裏卻閃爍著熠熠光彩。


    “是啊,靠著圍棋和象棋的賭博,你都已經收獲一億兩千萬了。”我懶洋洋地道。


    “一億兩千萬?”徐鋒看著我,笑了,“不,是四個億。”


    “啊?”聽到徐鋒的話,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然後徐鋒又習慣性地解釋道:


    “在我比賽的時候,難道你忘了周圍那些下注的人嗎,難道阿真你就不奇怪為什麽我一個來曆不明的新人和大師的賠率會如此接近?那是因為我之前讓王鋒的人混在人群裏,下注在了我那一邊。”


    “你讓王鋒的人給你下注?可是……他們會肯?!”


    “他們當然會的,因為那些錢是我把我中獎獎金中的四百萬分給他們的,他們不需要自己付出任何本金承擔任何風險就可以下注,而且我承諾了如果我贏了,他們每個人可以分到五十萬。”徐鋒笑道,“我就是收買他們來操作賠率的,靠著圍棋和象棋開始那幾局的高賠率,我們今天一共收獲了四個億。當然,準確些說是三億九千二百三十八萬九千七百三十四元……”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血壓在極具升高,即將突破天靈蓋。


    “嗬嗬,沒什麽好吃驚的,要吃驚還太早了呢,如果現在就吃驚,未免錯過了好戲。”徐鋒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阿真,我今天又了解到了幾個遊戲新規則,想要驗證一下。”


    “喂,話題別轉這麽快行不行?而且,你該不會又要拿我當小白鼠?”我急忙有言在先,但是看到徐鋒臉上的笑意我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拜托了,阿真,這一點非常關鍵,所以我很想驗證。”


    “你先說內容,我再考慮。”我舉起手道。


    徐鋒笑著道:


    “好。其實很簡單,我想驗證兩個遊戲規則。第一,超出遊戲者能力的賭注能否實現,比如說我要讓阿真你輸了就跳上月球,這樣的賭局能否成立?第二,兩條相互矛盾的遊戲規則將以哪條為準?比如說我和阿真你玩了兩局遊戲,第一局要求我贏了之後一問問題阿真你就要說謊話,第二局則要求我問你問題你要說真話,那麽兩條相互矛盾的規則以前一條還是後一條為準,阿真你到底是會說假話,還是真話呢……”


    十分鍾後,我用我幾乎皮開肉綻的屁股證實了徐鋒的猜想,第一條,如果遊戲要求的賭注內容超出了輸的一方能力的物理極限,那麽就不會實現。但是輸的一方還是會不由自主去嚐試一下。第二條則是兩條矛盾的遊戲規則是以前一條規則為準,也就是後一條遊戲規則不能違反前一條遊戲規則,隻能夠在前一條的基礎上進行,如果矛盾了,那麽就必須先玩一場遊戲解除前一條規則,才能實行下一條,所以這個遊戲世界裏的雙方為了保證自己的賭注能夠絕對實現,往往在正式遊戲開始之前還要玩一場解除之前有過不兌現遊戲賭注的相反賭注可能的小遊戲。而且至於所謂的假話和真話的標準,也是非常有主觀性的,比如說徐鋒告訴我他口袋裏有三枚硬幣,我相信了這一點,然後徐鋒和我玩了遊戲贏了我要我說真話告訴他他口袋裏有三枚硬幣,但是徐鋒卻笑著告訴我他其實隻有兩枚硬幣,在這場遊戲裏,我雖然說了對我來說是真話的內容,但是從客觀來說,卻是一句假話,也就是說,所謂的真話和假話,還是以說話人自己的主觀意誌作為判斷標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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