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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山猛地推開方長恨的房門,怒氣衝衝的踏了進去,大聲道:“氣死老子了!”


    方長恨盤膝坐在自己的床上,冷靜地望著孟山,猶如木雕石刻一般:“怎麽了?”


    孟山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岔開道:“大哥已經派人去查黃老狗了?”說著急聲道:“你對黃老狗勾結外賊的猜測,到底有幾成把握?”


    方長恨冷冷地望了孟山一眼:“大寨主是否說,如果黃通沒有召來外賊,糜豪的事便要我們自認倒黴。”


    孟山脹紅了臉,猛一跺腳,卻不說話。


    方長恨雙目炯炯生輝,長聲笑道:“二哥別生氣,你去通知信得過的弟兄們,明日準備結果黃通。”


    孟山心中一凜:“大哥……”


    方長恨打斷道:“就算他沒有勾結外部勢力,刺殺糜豪也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便是他根本不把二哥放在眼裏。而且他能請動如此厲害的刺客,大寨主和二哥的安危亦在他威脅之下。與其為人所算,不如先下手為強。”見孟山頗為心動的樣子,趁熱打鐵道:“大寨主那裏,小弟一人承擔。”


    孟山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拍著胸脯道:“有我在,天塌下來都沒有什麽!好,我這就去找人。”忽然想起一事,望著方長恨對麵空蕩蕩的床鋪,愕然道:“二柱呢?”


    方長恨悠然一笑:“我叫他去跟蹤黃通了。”


    孟山皺眉道:“他?笨頭笨腦的!黃老狗甚是奸詐,他去恐怕會打草驚蛇。”


    方長恨笑道:“我沒有叫他靠近,隻是著他觀察今夜還有誰與黃通聯係,以便確定他的心腹,嘿,我懷疑大寨主身邊有黃通的人。”


    孟山狐疑道:“不會吧?”


    方長恨沉聲道:“二哥應該知道大寨主身邊的人有多少是黃通來之後招攬的,小心沒壞處。二柱人笨了點,眼睛可賊亮著哩,夜裏看個百步左右,絕對沒問題,而且他農閑時喜歡上山捕獵,是個捕獵高手,對隱蔽之術頗有心得,應該不會被發現。二哥放心好了。”


    孟山歎道:“人已經去了,我不放心又有什麽辦法。對了,我怎麽給兄弟們交代?”


    方長恨閉目道:“刀不離手,等待二哥號令。”


    金雞啼曉,天色微明,在距離黃通居所外三十丈外的一棵大樹上,孟嶽已經待了一夜,可是黃通毫無出門的意思,令他心頭打鼓:“媽的,搞什麽鬼?難道真的錯怪他了?不可能阿。”正思量間,背後一陣壓迫感襲衫而至,孟嶽想也不想,縱身一躍,跳下樹來,一道陰寒的真氣如同跗骨之蛆,尾隨而至,一刻也不讓孟嶽鬆緩。


    孟嶽心知躲避不過,大喝一聲,將背上肌肉一繃,運足橫練的羅漢排打功,硬挨了對手一記。碰的一聲,孟嶽像岩石一般飛墜下來,背上衣衫剛好裂開一個手掌形狀的破洞,現出有如火炙般的掌印,趴在地上。孟嶽掙紮著,爬都爬不起來,恨聲道:“司徒明!”


    司徒明徐徐落下,站在孟嶽三丈之外,冷笑道:“夜涼風寒,大寨主還到處亂跑,當心著涼。”


    孟嶽咳出一口鮮血:“為什麽?”


    司徒明負手大笑:“我既然決意追隨二寨主,自然得為他考慮。你跟蹤二寨主這麽久,當非無故,既然已經互不信任,我們先動手總比你先動手強。”說著目光一寒:“你認命吧。”


    孟嶽勉強就地一滾,翻身而起,背對司徒明,拔腿就跑。司徒明也不追趕,微笑著站立不動。孟嶽跑了丈許,忽然眼前一花,一把牛角尖刀已經刺入他的小腹,孟嶽強忍疼痛,抓住刺他的人影,怒喝道:“賀莽!”


    賀莽猛然一絞,拔出刀來,一腳踹飛孟嶽:“去死吧,老家夥!”


    孟嶽身在半空,意識逐漸開始模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中大為不甘,勉力一咬舌尖,令自己暫時一提神,右手一揚,一把匕首流星趕月般疾射賀莽咽喉。賀莽正沉浸在刺殺孟嶽的狂喜之中,而且自恃孟嶽必死,完全沒有戒心,頓時中招,捂著脖子後退幾步,倒斃當場。


    孟嶽跌落在地,眼睛直瞪瞪地望著望著司徒明,嘶聲道:“可惜不是你。”


    司徒明來到孟嶽麵前,蹲下身子,憐憫地望著他:“我知道你有一手扔匕首的絕技。”說著搖了搖頭:“誰知不過如此,令我大失所望。”


    孟嶽戟指怒目道:“你……”一口氣上不來,就此倒斃。


    此時張衡方從黃通的住所踱了出來,笑道:“司徒兄好本事,孟老大的羅漢排打功刀槍不入、端的了得,想不到連你一掌都挨不起。”


    司徒明冷冷地道:“沒有你好本事,看著姓賀的死。”


    張衡臉上露出曖mei的笑容:“彼此彼此,在下隱忍不出,也是不想浪費司徒兄一番苦心。”


    司徒明道:“我不喜歡他,你又為了什麽?”


    張衡笑道:“我也不喜歡他。別說這廢物了,我們馬上去找二寨主。”


    司徒明身形一晃,已經欺近張衡三尺之內,道:“二寨主房中密道到底通向哪裏?”


    張衡微微一笑:“距離索道百步外的一個土堆下麵,夠隱蔽了吧?我設計的。”忽然背心一涼,五髒六腑卻像火燒一般滾燙,當下立即大喝一聲,抽刀反手便是一記橫掃。司徒明的聲音從張衡頭頂傳來,猶如天國的召喚:“多謝。”張衡隨即聽到自己天靈一聲脆響,便再沒有了感覺。


    司徒明落在張衡的屍體上,冷笑一聲,揚手打出一支烏焰信號箭,一道黑煙立即直衝霄漢。


    方長恨屹立如鬆,站在門口,望著天空中凝聚不散的黑煙,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向孟山居所奔去。


    孟山亦從窗口發覺有異,急匆匆地走了出來,正遇見方長恨,急忙問道:“方老弟,知不知道這道黑煙是怎麽迴事?”


    方長恨麵色沉重:“這是我交給二柱的信號箭,著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擅用。現在恐怕出事了!”


    孟山怒道:“能出什麽事?多半是二柱被黃老狗發現了!走,我們去接應他!”說著吹了一聲響哨,他住所周圍立時湧出一群人馬來。孟山對方長恨道:“這些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絕對信得過。方老弟,我們現在就衝過去?”


    方長恨一瞥之下,發覺全是孟山原來的黨羽,上次搶劫官糧時收編的官兵一個也無,不禁眉頭一皺:“二哥,我訓練的寨卒呢?”


    孟山道:“那些狗腿子剛投降不久,不太可靠。此次黃老狗在明,我們在暗,有這麽多人夠了。你也說過,要信得過的人,對吧?”


    方長恨暗自惱怒,卻也沒有辦法,一麵心念飛轉,一麵道:“好!我們立刻出發。”


    孟山一聲令下,帶著方長恨和四十餘名親信向黃通居處奔去。來到黃通住所外,赫然入目的是掛在門框上的孟嶽首級,頸項處仍在滴血,其身體卻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孟山見狀,暴喝一聲,躍至門上,將孟嶽頭顱取下,抱頭痛哭。孟山手下亦被激怒,毫不理會方長恨的製止,紛紛怒喝著衝進黃通房間。接著內裏一陣慘叫,孟山的親信進得快,退得也快,一下子湧出門來,個個灰頭土臉,有好幾個身上還插著幾支利箭,還有幾個根本就沒有退出來。


    孟山怒目圓瞪,大吼一聲,便要衝進房去,卻被方長恨牢牢抓住。孟山跺腳道:“他殺了大哥!讓老子進去!”


    方長恨手下用勁,不讓孟山掙脫,搖頭道:“二哥冷靜點,黃通不會留在這裏的。”說著轉頭問剛才衝進房去的嘍羅:“裏麵怎麽迴事?是否有人藏在裏麵?”


    一名孟山的手下道:“裏麵架有弩弓,一觸動便是一輪箭雨。人倒是沒有看見。”


    方長恨急聲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去追黃通!”


    一名孟山的手下道:“方大哥,現在大寨主已死,我們應該立即召集寨中弟兄,讓二哥接替他的位子,然後再捉拿黃通,為大寨主報仇。”此言立即得到眾人的響應,一時喧嘩起來。


    方長恨怒道:“混帳!黃通敢殺害大寨主,一定是布置已久、早有反意。我們得馬上找到他,否則待他安排妥當,我們便麻煩了。待我們解決了黃通,再收編大寨主的部下也不遲。”


    孟山咬牙道:“老子一定要將黃老狗活剮了!以泄我心頭之憤!”對手下大喝道:“其他的事先放下,馬上把黃老狗找出來!”


    孟山的手下轟然應諾,紛紛散開,展開對黃通的搜索。待眾人散去,孟山對方長恨道:“二柱呢?”


    方長恨漠然道:“我怎麽知道。”


    孟山怒道:“他剛才不是發信號報警麽?應該跟黃老狗發生激戰才對,怎麽既沒有他的屍體,又聽不到有人交手的聲音?”忽然發現方長恨正將一個短管接在鐵棍頂端:“你在幹什麽?”


    方長恨從懷中取出一個槍頭,插在短管另一端,冷冷地瞥了孟山一眼,淡淡地道:“忘了告訴你,我用槍的。還有,信號箭不是王二柱發的,他被我派到山下去了。”


    孟山心中隱隱感到不妙,卻又說不出為什麽,嘶聲道:“你騙老子?”


    方長恨嗤道:“你才知道?”雙手一抖,鐵槍化作一道烏光,毫無花俏的直刺孟山胸口。


    孟山將手中大刀一橫,硬接了方長恨一槍,隻覺一股灼熱的真氣透過槍尖,向自己逼至,心中一驚,大喝道:“你不是方長恨!”


    方長恨大笑:“當然,在下蜀州古夢涯!”


    孟山連環三刀,向古夢涯劈頭蓋臉地砍去:“老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老子?!”


    古夢涯舞出一個槍花,槍尖如蛇信吞吐,虛實不定,令孟山生出芒刺在背的感覺,收刀護體。待孟山處於守勢,古夢涯方才好整以逸地道:“爾輩匪類,占據如此天隘,純粹暴殄天物。在下友人欲居此地,特來助其取之。”


    孟山大怒道:“狗膽包天!”悍然衝上,也不管古夢涯槍法虛實,大刀如龍卷風般旋斬古夢涯腰間。


    古夢涯也不說話,將鐵槍劃出一道飛鳥淩空的軌跡,迎上孟山的大刀,順勢一絞,真氣如同火山般噴湧而出。孟山隻覺周圍空氣便得像洪爐周圍般酷熱,刀上傳來一股巨力,令他雙臂一痛,險些握不住兵器,心中一怯,立即高聲唿救,洪亮的聲音立即響徹雲霄。


    古夢涯聞得孟山的唿喊,知道他的援手瞬息即至,不可戀戰,決意速戰速決,雙目一紅,右手一背,將鐵槍收於背後,左手幻出九道臂影,猛然擊向孟山胸腹之間。


    孟山見狀大駭,顧不得臉麵,就地一滾,但仍然慢了一著,被三道臂影掃到,中掌處衣衫破裂,左肩高高腫起、登時舉不起來,背上現出兩道火紅烙印,像被燒紅的鐵棍擊中一般。孟山翻身躍起,張口噴出一灘鮮血,右手將大刀往地上一杵,身體斜倚上去,怒瞪著古夢涯:“小賊,來啊!”


    古夢涯冷笑道:“好!”槍光一閃,已然刺至孟山咽喉尺許遠近。孟山腳下一滑,將頭一側,堪堪躲過古夢涯的殺著,猛然前衝,連人帶刀撲向古夢涯前胸。古夢涯驟然鬆手,扔掉鐵槍,雙掌一分,一掌撥開孟山的大刀,一掌如刀般橫斬在孟山頸項之上。孟山喉頭發出一聲清脆的骨折之聲,右手一鬆,大刀落地,捂著咽喉接連後退幾步。古夢涯手法如電,不待鐵槍落地,手一翻,已經抓住槍柄,一個轉身,迴首一槍刺入孟山胸膛,還未等鮮血飛濺,便已經拔出槍頭,身形一展,向對麵的樹林跑去。


    絕龍嶺上,樸封疆、樸築疆和樸守疆兄弟三人帶著百餘人馬,藏身於茂密的叢林之中,等待著黃通的消息。一小隊人馬忽然出現在他們麵前,立在樹梢把風的樸築疆認出來者一身絕龍寨寨卒的打扮,但是人卻沒有在黃通那裏見過,心中暗自生疑,連忙打出手勢,叫下麵的人提高警惕。


    來的這撥人馬,領頭的人五短身材、手持雙鉞,額頭上有一菱形胎記,正是絕龍寨十二太歲中的三眼虎肖枚,他本是肖家寨寨主,自從山寨被官府剿滅後,便投靠孟嶽,甚得重用,手中一對鴛鴦鉞,頗有點紮手。肖枚自得孟嶽命令,便帶著十餘名嘍羅,一路搜索外來人馬,也是災星照命,居然真的找到了樸氏兄弟藏身之所。


    一進入樸氏兄弟匿身的樹林,肖枚便感到不對勁,他做土匪多年,雖然不會內功,但是對殺氣的感覺卻要比普通人敏銳得多,不過他始終差了點自覺,徒自四周環視,卻找不出敵人的確切位置。肖枚察覺到這點,心中一慌,大喝道:“弟兄們,退出林子!”


    他若不說這句話,樸氏兄弟還拿不準他們的底細,不敢貿然行事,現在一聽,已然明了肖枚等人並非黃通一黨,而且孟氏兄弟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的存在、派人搜山。想到這裏,樸封疆再不遲疑,大喝一聲:“殺!”當先從樹上躍下,一刀向肖枚當頭劈下。


    肖枚雙鉞交叉,在頭頂一橫,勉強將樸封疆的刀擋住,但亦被樸封疆的神力震退丈餘,雙臂一陣酸麻。樸氏兄弟的手下齊聲呐喊,從樹林中蜂擁而出,各騎馬匹、唿嘯而至,一眨眼便衝到肖枚等人麵前,刀槍並舉,配合馬的衝力,勢不可擋,除了肖枚,絕龍寨其餘諸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便告了帳。肖枚驚怒交集,一麵揮鉞頑抗,劈翻兩騎衝至他麵前的壯漢,一麵不住後退,企圖脫身。


    樸築疆冷笑一聲,手按劍柄,卻被樸守疆製止:“二哥,我來。”說著縱身一躍,撲向肖枚,身在空中,淩空拉弓,射出一支勁矢。


    利箭破空,發出尖銳的嘯聲,疾射肖枚胸膛。肖枚右手橫鉞一擋,箭鉞相擊,發出一聲脆響。肖枚隻覺一股剛猛強悍的氣勁透過自己的右臂,順著經脈直侵心房,胸口說不出的難受,狂吐一口鮮血,飛身後退。


    肖枚一麵揮舞雙鉞、護住全身,一麵不停後退,當他快要退至一棵大樹、正欲轉身之時,樹後忽然伸出一隻黑黝黝的手掌,拍在肖枚背心之上,將他一掌擊飛。


    緊隨而至的樸守疆看得一愣,連忙止步,將手中長弓拉成彎月,箭搭弦上,暴喝道:“是誰?!出來!”一聲朗笑過後,畢軒和蕭駒徐徐從樹後走了出來,就像樸守疆的利箭沒有對準他們一樣,徑自向樸守疆走去。樸守疆大怒道:“站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畢軒冷笑道:“不客氣又怎麽樣?”


    樸守疆雙瞳一縮,寒聲道:“你試試。”


    畢軒上前三步,淡然道:“我試了。”


    樸守疆再也按奈不住心頭怒火,手一放,一道寒光直射畢軒左腿。樸守疆雖恨畢軒對己不遜,但是看他適才出手幫助自己,多半是黃通手下,所以也不想殺他,隻想給他點教訓。


    畢軒大笑一聲,手一揚,袖口中登時飛出兩支形狀獨特的短箭,一支正中樸守疆利箭箭尖,兩箭相撞,一起落地;另外一支卻直射樸守疆右腕。眼見樸守疆躲避不及,就要中箭,一道劍光驟然在他右腕前方一閃,畢軒所發短箭便化為兩段、跌落地上。


    樸守疆愧然道:“二哥,我……”


    樸築疆悠然立在弟弟身旁,寒著臉道:“沒有關係,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現在雖然不是他對手,不代表以後也不如他。”說著轉向畢軒:“你們怎麽來了?”


    畢軒見了樸築疆的身手,心中亦是一緊,聞言笑道:“在下奉二寨主之命,前來帶路,請你們上山。”


    此時樸封疆走了過來,道:“你們有什麽憑證?”


    蕭駒傲然道:“我們兄弟的話,便是憑證。”


    此言聽得樸封疆麵色一沉:“混帳,沒有證據,憑什麽要我相信你們?”


    蕭駒嗤道:“你們愛信不信,反正誤了大事,由你負責。”


    樸封疆心中暗罵一句,堅持道:“請出示憑證。”


    蕭駒嘿的一聲冷笑,算是迴答,看得樸氏兄弟心頭火起。畢軒察言觀色,知道該自己出麵緩和氣氛了,上前一步,拿出一麵陳舊不堪的龍紋旗幟,交到樸封疆手上。


    樸封疆展開旗幟一看,雙眼一紅,轉頭對兩個弟弟嘶聲道:“是爹送與黃通的軍旗,上麵有爹的親筆。”


    樸築疆點頭道:“既然有憑證,我們這就隨他們動身。孟氏兄弟已經起疑,我們不可久蟄於此。”


    樸封疆作出一個請的手勢:“二位請先行帶路。”


    畢軒和蕭駒也不說話,牽出藏於樹後的駿馬,翻身上鞍。樸氏兄弟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對馬匹亦甚有研究,但怎麽也想不通畢軒和蕭駒如何令馬匹悄然潛近、並且藏在樹後不出聲響。


    一眾人馬出林後,樸封疆一聲令下,諸人立即策馬狂奔,在保持速度的同時,顯出井然有序的隊列,看得畢軒和蕭駒亦暗暗叫好。眼見龍首峰緩緩升出地麵,樸封疆大喝一聲,便欲發出衝鋒的號令。忽然一聲梆子響,頓時鼓聲震天,雲旗招展,兩旁岩石之後、樹木之上,現出無數身著朝廷軍服的士卒來,一時箭如雨下,飛蝗般射向樸氏一黨。


    樸封疆隻覺一股寒氣沿著背後脊梁骨直衝腦門,一麵揮刀擊落射向他的飛箭,一麵大聲唿喊:“撤退!”


    跟隨樸氏兄弟的人均是樸臏舊部,久曆戰陣,雖然猝不及防、傷亡慘重,卻驚而不亂,紛紛掉轉馬頭,向來路奔去。


    隨著一聲大喝,一隊人馬現出身來,截住樸氏兄弟一黨的去路。當先的女子紅衣持槊,正是夏玉英,後麵跟著言九天、沐月蓮和古風、古道。


    古風當先策馬而出,將手中硫磺碧焰紫金騰蛇槍一抖,槍尖綻放出漫天星鬥,衝向敵軍,一連挑飛三名騎士。古道亦不甘示弱,緊隨而至,手中混元牌大開大闔,當者披靡。樸封疆見狀,大喝一聲,衝上去便欲攔下古氏二人。


    夏玉英大聲道:“你的對手在這裏!”手一抬,便已彎弓在手,一箭射向樸封疆眉心。待樸封疆劈落飛箭,夏玉英已經衝到他麵前,揮槊便砸。樸封疆素以勇力聞名,現見夏玉英年少、又是女子,雖然覺得一個女人居然使用長槊這樣的重兵器、有些詫異,但亦未把她放在眼裏,冷笑一聲,運起五成功力,一刀疾斬槊尖,滿恃一刀便能將夏玉英連人帶槊斬為兩段。


    夏玉英見到樸封疆揮刀時輕蔑的神情,心頭火起,猛力一壓,天雷槊夾雜著唿唿風聲悍然落下,待到樸封疆察覺有異,已經來不及加力變招,隻得將牙一咬,硬接此擊。轟的一聲巨響,樸封疆鮮血狂噴、鼻耳亦都滲出血絲,座下馬匹哀鳴一聲,前蹄一軟,跪倒在地,登時將樸封疆拋落下來。


    未待夏玉英補上一記,樸築疆和樸守疆兄弟雙雙策馬衝上。樸築疆將腕一轉,手中長劍閃爍著寒光急刺夏玉英咽喉;樸守疆卻一把提起樸封疆,運臂一帶,令其穩穩地落在自己背後。


    言九天冷哼一聲,雙臂一振,身體已經騰空而起,一躍數丈,雙掌合十,轟向樸築疆頂門。樸築疆感到天空一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天而降,心頭一凜,連忙收劍一擋,隨著一聲脆響,樸築疆的長劍斷作幾截、四散飛射。不過樸築疆也頗了得,腳一蹬,已經躍離馬背,揮舞雙臂見射向自己的斷劍擊落。


    沐月蓮一直悠然靜立、神色漠然地站在戰團之外,似乎眼前的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一般。此刻見樸築疆淩空,方才微微一笑,雙手在胸前一劃,兩道碧光從她袖口飛出,直擊樸築疆前胸後腦。樸築疆身在空中,生出萬念俱灰的感覺,眼睜睜看著死亡向自己襲來。驟然一聲大喝,一道人影衝天而起,竄到樸築疆身側,繞著他一個旋轉,將沐月蓮的海天雙環擊飛。


    樸築疆定睛一看,喜道:“大哥!”


    樸封疆護衛著弟弟從天而降,神威赫赫,有若天人,一落地便將一本小冊子交給樸築疆,頭也不迴地道:“帶八弟走!”


    樸築疆心頭一震,悲聲道:“大哥!”


    樸封疆淡然道:“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你第一天打仗嗎?還不走。”


    樸築疆猛一跺腳,將小冊子往懷中一揣,腳尖一勾,挑起一柄被古風刺死的手下遺留的長劍,握在手中,飛身躍向樸守疆。


    樸守疆上箭於弦,正欲調轉馬身接引樸築疆,驟然心生警覺,將頭一偏,一支形狀獨特的短箭擦麵而過,迴首怒道:“你幹什麽?”


    畢軒和蕭駒笑嘻嘻地策馬上前,將其夾在中間。畢軒指著言九天笑道:“我們和他們乃是一夥的,你說我們要幹什麽?”


    樸築疆眼見便要躍至乃弟身邊,忽然被畢、蕭二人一插,既過不去也退不得,恨聲道:“你們到底是誰?”


    蕭駒眯著雙眼道:“在下柏九皋,那位是弓無弦,均是夏二小姐的家將。”


    樸築疆迴頭一看,也不知道夏二小姐指的是夏玉英還是沐月蓮,卻見自己兄長正被夏、言、沐三人圍攻,陷入苦戰,若非樸封疆使出被乃父警告、黑龍心功未至大成不得運用的黑龍滅魔斬,早已經支持不住,知道時間不多,暴喝道:“擋我者死!”人劍合一,向樸守疆所在之處衝出。


    柏九皋收斂笑容,一夾馬腹,迎上前去,右手一揚,三支毒鏢呈品字形射向樸築疆,乘他格擋之機,往馬背一探,拿出五截尺許長的短棍,在馬上一陣拚接,連成一根長棍,點向樸築疆的劍尖。弓無弦則雙手一揚,無弦箭有如*般向樸守疆襲去。樸守疆怒喝一聲,一麵將蓄力已久的利箭射向弓無弦胸口,一麵拉韁勒馬,令其人立而起,替他擋下弓無弦潮水般湧至的短箭。一輪箭雨過去,樸守疆的坐騎立即變成刺蝟。樸守疆不待馬屍倒地,雙手平推,飄然落在三丈開外。


    弓無弦哼了一聲,身形一展,快愈奔馬,閃過樸守疆所發的箭矢,疾衝到樸守疆麵前,雙掌一分,一擊頭顱,一擊小腹。樸守疆見弓無弦猛撲的聲勢,心中一緊,右腳微微一退,雙手持弓一立,啪啪兩聲,弓無弦的雙掌均擊在樸守疆的鐵胎弓上。樸守疆隻覺虎口一陣撕痛,連忙飛身後躍,企圖擺脫弓無弦的追擊。


    弓無弦長聲笑道:“想跑?哪有這麽容易!”潛運毒功,雙掌變得漆黑如墨,挾著陣陣腥風惡臭向樸守疆擊至。


    樸守疆聞到弓無弦的掌風,胸口一陣發悶,幾欲嘔吐,哪裏還敢招架,隻得一味閃躲,但是隨著弓無弦雙掌揮舞、毒氣漸濃,樸守疆的唿吸越來越困難,終於忍耐不住,立意決一生死,心念到此,猛然一躍、衝天而起,跳出弓無弦的掌風範圍之外,反手抽箭,搭於弦上,將鐵胎弓拉成一彎初月,全力射出。


    弓無弦抬頭一聲冷笑,騰身而起,迎著疾射而至的勁矢衝上,雙掌一合,將其夾住,隨即雙手一錯,截為兩斷,身形毫不受滯,徑自向樸守疆撲到。樸守疆麵露懼色,狂嘶一聲,扔弓握拳,猛然出擊,轟向自下衝上的弓無弦頭頂。弓無弦雙掌一抬,幹淨利落地與樸守疆雙拳一碰。四手相交,發出清脆的聲音,弓無弦身形一滯,翻了個筋鬥,便往地麵落去。樸守疆卻吐出一口烏血,如隕星般墜落,轟然有聲。


    樸築疆見狀狂嘶一聲:“八弟!”身形一展,硬挨了柏九皋一棍,吐出一口鮮血,卻突破了柏九皋的阻攔,向樸守疆撲去。弓、柏二人均以為他想救助樸守疆,各自移動身形,以樸守疆為中心形成夾擊之勢,誰知樸築疆還沒有衝到樸守疆麵前,便忽然轉向,往旁邊一竄,突破弓、柏二人的攔截網,飛遁而去,在樹林中不住跳躍翻騰,一下子便失去了蹤影。


    樸封疆勉強運用黑龍滅魔斬,將夏、言、沐三人牽製住,早已經心力交瘁、無以為繼,現在見樸築疆逃脫,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芒,大喝一聲,身體不停旋轉,一股烏黑真氣隨刀而生,越來越濃,漸漸凝成一條烏龍,張牙舞爪地纏繞在樸封疆身外。


    沐月蓮沉聲道:“小心。”身形一展,已經來到夏玉英身旁。


    待黑龍成形、烏氣內斂,樸築疆暴喝一聲:“殺!”一刀橫掃,一道強猛如濤的刀勁頓時彌漫四周,向夏玉英等人洶湧而至。


    夏玉英運足真氣、正欲硬拚,忽然身體一輕,已經被沐月蓮帶起,堪堪躲過樸築疆的刀氣。夏玉英身在空中,隻覺腳下黑氣澎湃,激人衣衫,不覺暗暗心驚。


    言九天一見樸築疆運功的氣勢,便已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待得沐月蓮示警,更是立即縱身飛退,在樸築疆揮刀前便已躍出丈餘。但仍然慢了一步,尚未跳出戰團,便已經被樸築疆的刀氣趕上,當下將牙一咬,雙掌帶著兩道火光迎向樸築疆的刀氣,甫一接觸,言九天便覺雙臂疼痛欲斷,連忙使出卸勁之法,借力後躍,轟的一聲巨響,真氣相交的地方形成一個空氣旋渦,言九天像斷線風箏般飄落遠方,重重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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