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著腮,思考著憂愁姑娘的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由不得我,人家非要一動不動,我也無能為力,但後一個問題我能有所行動,我打算向西柚船長要權,給我個副船長的職位幹幹,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麽個職位,總之,我要手握實權,起碼船上的人能聽我調動,當我的眼線。


    盜竊者也不是吃素的,我就沒見人妖妖在自助餐廳吃過蔬菜胡蘿卜和大蔥,每次都撿豬蹄子、豬頭肉吃。


    計劃不如變化快,中間還有可能出現諸多變數,唉,不想那麽多了,命中注定的事愛咋地咋地吧!


    “怎麽,軟了?不自信了?”


    憂愁姑娘一眼看透我。


    我望著躺在床上的憂愁姑娘,嘴硬道:“誰不自信?怎麽可能,我全身硬得很,俗話說得好,床到橋頭自然直……不對,是船,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摸了摸後腦勺,“哎呀,我可能是餓了,開始口不擇言了!”


    憂愁姑娘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直接下到地上,我趕緊讓開場子,這手腳的可別誤傷了我。


    “你不打算再睡會兒?”


    “怎麽,還沒看夠?”


    我搖搖頭,“欣賞,純粹以欣賞的眼光看事物,不存在齷齪肮髒的東西。”


    憂愁姑娘點點頭,“對,零零發同誌是個好同誌,應該給你一朵小紅花,那句話怎麽說來……對,吃裏扒外。”


    吃裏扒外?


    “誰吃裏扒外了?你怎麽還攻擊我的人品,我告訴你,我零零發行的端做的正,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中間不愧陽光與空氣!”


    憂愁姑娘眼神一挑,“天地就不說了,中間的你沒有愧對的?”


    “絕對沒有,我從小就是愛種樹養花,我告訴你,相比我唿吸和放屁排放的二氧化碳,我種的樹排放的氧氣,我這輩子都用不完!”


    “那你打著幫助西柚船長和川西警官的幌子,給那兩個中國人找瓶子……算怎麽迴事?”


    那兩個中國人?這句話真他媽帶刺!尤其是和你說這話的還是個日本娘們兒!


    我忍了又忍,“大姐,我也是個中國人,這個瓶子本來就是我們的,上麵都寫著字了,這就好比你小時候家道中落,家裏被洗劫一空,包括你家的傳家寶也被人搶了,後來你發奮圖強,所有人也敬你三分了,有天你知道了自己傳家寶的下落,你要,人家不給,你買,瓶子突然不見了,我的東西,我想拿迴來,我還需要考慮別人的攸關利益嗎?”


    “西柚船長和川西警官一直拿你當自己人?”


    “是,所以我也沒想虧待他倆,該得到的他們會得到!”


    “那你打算給他們什麽?”


    “我……”


    我憋的臉色通紅,我他媽怎麽知道要給他們什麽!


    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頂嘴失敗的時候,通常會拋出兩句經典語錄,一句是你管不著;另一句是你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但這兩句話我都不打算說,我要發泄,我一個中國大老爺們,憑什麽受你日本娘們兒的數落,我……我豁出去了!


    這樣一想,我火苗子立馬立了起來,熊熊烈火已成燎原之勢,怒不可遏,我可是自己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打的人!


    敢想敢做,我順手抄起床上的枕頭,高高舉過頭頂……


    “你試試!信不信我讓你後半程睡走廊!”


    我突然有點猶豫。


    “信不信我打的你三天爬不起床來!”


    我手突然有點鬆弛。


    “信不信我現在跑川西警官那裏去舉報你!”


    喲!還敢威脅我!


    等等!


    我突然想起兩句至理名言……好漢不吃眼前虧,衝動是魔鬼!


    我再一分析,咱本來就不是亂發暴脾氣的人啊!


    再說,和氣生財啊,以和為貴啊,家和萬事興啊,風和日麗啊……


    想了這麽多不可辯駁的道理,我才心安理得抖了抖手裏的枕頭,“我……我隻想抖抖灰塵,你知道我有鼻炎,這灰塵之類的東西碰不得!”


    憂愁姑娘盯了我三秒鍾,一字一句道:“我看出來了!”


    你看看,誰也不想彼此難堪,退一步這不海闊天空了嘛!


    我洗了把臉,嘩啦嘩啦的流水聲聽起來好像有我多少不為人知的眼淚似的,我眼睛通紅,估計是剛才可能殺紅眼的緣故,不像是痛哭後的紅腫,我攥了攥拳頭,覺得它在絕對實力麵前還不夠硬。


    “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


    “我怎麽沒聽見?”


    憂愁姑娘沒搭理我,去了隔壁衛生間。


    對此,我不屑一顧,我搖頭晃腦,這顯然是在故作玄虛,都他媽是人,都長著兩隻耳朵,我的還比你的大,而且我還有耳垂,而且我的耳朵還唿扇唿扇的,我聽不見你就能聽見其他聲音?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鏡子,臉上的手印已經完全消失,你看,臉皮厚真是處處都得便宜,連挨揍都能不露痕跡。


    “咚咚咚!”


    我心肝一顫,大爺的,這是誰配合的天衣無縫,從橫店影視城找的群演嘛!


    “有人在敲門!”


    我殷勤道。


    憂愁姑娘衝了個廁所,“我又不瞎!”


    嗯?不瞎?你聾就能聽見啦?


    “誰啊?”


    我嚷嚷道,但對方沒有迴應我。


    我看了看時間,船上隔三差五會送點生活用品,但這個點送有點說不過去,除非服務人員不考慮有的夫妻喜歡早晨時間做雙人運動。


    而劉炳坤、劉亞楠找我從來都是打電話,從不上門,西柚船長和川西大叔自我囚禁在房間,也出不來門,那敲門的會是誰呢?


    這樣一想,我立刻緊張了三分,下意識抄起桌子上的一根香蕉,我看了它一眼,還好沒熟透,沒做軟香蕉……在此,我要鄭重說明一點兒,剛才那句話沒有隱喻的意思,我純粹是說明一隻香蕉的生熟情況而已。


    “開門啊!”


    憂愁姑娘催促道。


    我握緊香蕉,看來今天有可能要用它殺人了。


    我突然打開門,立即後撤兩步,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川西大叔?


    哎呀,我可是一個簡單的人,我可是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剛才內心怎麽還充滿了戲呢?


    我趕忙將香蕉填到嘴裏,香蕉有點硬,直插到我的嗓子眼,“川西大叔,什麽風把他吹來了?”


    川西大叔對我已見怪不怪,“剛才的小喇叭聽見了沒?”


    我點點頭。


    “這麽說你昨晚打電話說的事情是真的了?”


    “你不信啊!你沒去看看瓶子?”


    “西柚老東西不想見我,他說他現在隻相信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我腦袋立馬充滿了血,當個人不好嘛,怎麽還研究上學問了呢!


    “為什麽啊,他不是初中都沒畢業嗎?”


    “他說昨晚他看到了一句話,就是愛因斯坦說的。”


    “哪句話?”


    “懷疑一切!”


    這是愛因斯坦被侮辱的最厲害的一次,他怎麽就不懷疑那個瓶子是假的呢!


    瓶子再次出現,川西大叔也沒了之前的壓抑,迴了大部分的血,他拍著我的肩膀道:“昨晚你不是和他在一塊兒嘛,我們去趟現場,看能不能發現其他蛛絲馬跡。”


    “你想把偷瓶子的人揪出來?”


    “是!”


    算了,我也不勸了,我穿上我的花褲衩,跟川西大叔出了房間。


    邊走,我邊向川西大叔講述昨晚發生的事情,我盡量裝出一切都是天意的口氣。


    “這麽說,瓶子扔下來的時候,你們就在甲板上。”


    我點點頭,“但我和西柚船長都沒看見瓶子是從幾樓扔下來的。”


    “艘船已結束,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為什麽他們還要把瓶子扔掉呢!”


    川西大叔扶著圍欄,百思不解。


    你看,我當初把西柚船長叫出來溜達是沒錯的,起碼他什麽廢話和疑心都不會有,盡管他後來得到愛因斯坦的啟發。


    我也拿不出像樣的理由,勉強解釋道:“估計他們心態快崩了,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還有什麽狂風暴雨式的打擊,率先投降了!”


    川西大叔看了我一眼,很輕,可以視為對我解釋的輕視。


    “他們是那樣一群人嗎?走吧,我們去看看監控!”


    我心一皺,應該不會死在監控上吧?


    “瑪利亞號”的監控室整整占用了一個房間,號稱是為了保護乘客隱私,所以隻在甲板、自助餐廳和賭場設置了攝像頭,當初殺死叔叔的“成功人士”也是鑽了這個空子。


    川西大叔拍了拍執勤人員,讓他一邊去,自己駕輕就熟調起了監控。


    “昨晚你和西柚船長是幾點到的甲板?”


    我故作沉思狀,“三點左右吧……”


    川西大叔很快調取出昨晚的監控影像,時間段是兩點四十到三點半。


    我和西柚船長最終出現在畫麵上的時間定格在三點十分。


    “當時甲板上還有沒有別人?”


    “沒有,那麽晚,除了丟瓶子的人誰還想出來吹風!”


    川西大叔瞪了我一眼,繼續看他的視頻。


    “是在這個時候發現的瓶子?”


    屏幕上西柚船長正急匆匆向船另一側跑去。


    “對,就是這個時候!”


    隨後,川西大叔目睹了整個打撈瓶子的過程,直到西柚船長心滿意足地帶著瓶子離開。


    “你懷疑瓶子是從樓上房間扔下來的?”


    我肯定地點點頭,要不然呢,告訴他是我扔下去的?


    “我有個問題,在瓶子出現之前的幾秒鍾,西柚船長站在船頭,但監控上卻沒有你的影子,你去哪兒了?”


    川西大叔轉過頭問我。


    我一愣,媽的,這是懷疑我?


    我火冒三丈,想拍案而起,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起吹過牛叉的吹叉人,一起懲惡揚善的……居然懷疑到我頭上了!


    我腚股溝的肌肉都要發力了,突然感覺哪裏不對……這種懷疑好像不無道理,就是我躲到監控盲區丟的假瓶子啊!


    這麽說,考驗我急中生智的時候到了!


    我毫不避諱地指了指垃圾桶,“我在這兒撒尿呢!”


    “這裏是監控盲區,你是知道的。”


    “對,我還知道在船上隨地大小便罰款五百美金,我覺得我一泡尿沒那麽值錢。”


    “你大概消失了三秒鍾,我還沒見過這世上有三秒鍾的尿。”


    我頭皮都發麻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刨墳的能力都要冒青煙了。


    我主動出擊道:“川西警官是在懷疑我?是我扔的那個瓶子?是我偷的你們的瓶子?如果你真這麽想,我零零發可以指天發誓……我可以發毒誓……真的,我可以發誓……”


    我一再重複,但也沒看出川西大叔要阻攔我的意思,媽的,這毒誓一發,又是天打五雷轟又是出門被車撞的,萬一成真了可咋辦!


    發誓這活兒講究心誠則靈,老天爺我是被逼無奈,我絕對是口是心非,您老人家可得聽出我內心的唿喚啊!


    我往天空一看,不遠處有烏雲密布!


    我肝兒都顫了,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道:“我發誓……”


    “行了,別惡心我了,你看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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