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離開日本還有五天時間了,五天之後我不想走,小英子的人也得把我綁走,我沒有告訴土地公這件事,手上的爛攤子如果收拾不完,也就收拾不完了,遺憾的是沒能幫他把英子追迴來。


    三公主不死心,天亮以後我陪著她去玲子那裏跑了一趟,女人見兩次麵就能熟悉的和自家姐妹一樣,男人不行,如果不喝頓酒,無論如何是成不了兄弟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玲子這麽急於搬走,她還不知道是我從中作梗才使得保險的賠償金遲遲無法到賬,我和玲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三公主借口上廁所消失又出現在我麵前。


    別問我有沒有懷疑過玲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在迴去的路上我也沒多問,三公主的兩條眉毛囧地像兩條打架的毛毛蟲,還用問嘛,玲子的旗袍肯定紋絲未動。


    “還有這麽巧的事……”


    “有!”,我像見過大世麵似的開導她,“巧他爹碰見巧他娘了唄!”


    “淩淩發,我想進去看看。”


    “你不是剛看了嘛!”


    三公主搖搖頭,“不是去玲子家,我想去保安家裏看看。”


    “保安家?你瘋了,大姐,那裏有什麽可看的,再說,要是被人抓個正著你都沒嘴解釋!”


    “我們不是有內線嘛,難道你不想知道一個保安哪裏來的錢在富人區租一套豪華公寓?你不想了解了解他那個姐姐?也許答案就在那座房子裏。”


    對此,我不敢苟同,但看三公主那勁頭兒,我手裏如果沒有三頭牛估計是拉不住她的。


    這叫什麽?這叫臨死還得拉個墊背的!


    “我們從長計議……”


    我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我意已決,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時候抓住我,我把我知道的全抖出來!”


    好,好一招釜底抽薪!


    三公主掏出手機,讓我打給心機姑娘,唉!這猴急猴急的性格你怎麽總用不對地方。


    我和心機姑娘說明來意,心機姑娘說不是不可以,但保安的那個姐姐迴來了,所以要趁她不在家才行,心機姑娘說保安很怕他那個姐姐,自從他姐姐迴來,保安再也沒帶她迴去過。


    最後,心機姑娘讓我和三公主等她電話。


    “你想好了?手指甲可得夠長,到時候打起來薅頭發能不占下風!”


    “我還用薅頭發?”


    三公主雙拳一攥,十指啪啪啪響了一遍。


    我一頭黑線,媽的,為什麽我認識的女人都得會兩下子!


    從玲子家離開我沒有直接迴土地公那兒,我想垂死掙紮,我想買道黃符寫上“迴心轉意”貼在英子的額頭,我想過會兒可能天打雷劈能把英子遺忘的記憶給刺激恢複了,無論如何,英子那兒我還得去趟。


    三公主給自己點了一杯星巴克,坐在一樓咖啡廳等我,曾幾何時,我的夢想就是能在一座閃耀著金色陽光的寫字樓裏辦公,而如今,我和我的夢想隻有如來佛祖手掌心的距離。


    電梯從一樓直接將我送到三十二樓,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叮咚”聲,門開了,一張油膩的能攤煎餅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媽的,怎麽是你!”


    “媽的,怎麽就不能是我!”


    “你跑著這兒來幹什麽?”


    “職責所在。”


    “有人入保險?”


    “這是客戶秘密。”


    背對著我走遠的身影我熟悉的很,是英子。


    “她是你的客戶?”


    “別指指點點,人家可是這裏的負責人,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等等!”


    電梯裏隻有我和“小王子”,分站電梯兩側。


    “我想看看你手裏的資料。”


    “不可能!”


    “那你告訴我你找英子幹什麽?”


    “你怎麽認識她?”


    “躲貓貓認識的,說,英子找你幹什麽?”


    “入車險。”


    “放屁,你是幹壽險的。”


    “我不能說,這是職業操守!”


    “你還有職業操守?你媳婦g罩杯的胸罩你買了嗎?你對得起人家哺育了你一大家的人嘛!”


    “要不你打死我?”


    媽的,和老子玩這一套。


    “想不想當業務經理,把你頂頭上司斬落馬下!”


    “你什麽意思?”


    “小王子”語言稍有鬆懈。


    “我那朋友的能量你是知道的,他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你推到業務經理的位置,同樣,他動動手指頭也能讓你今晚下了班就失業,到時候別說買胸罩,塑料袋你都買不起!”


    我的這個朋友當然是土地公。


    “小王子”搖著頭,“人無信不立……”


    “打住!別引經據典了,就說答不答應。”


    我不給“小王子”絲毫的退路。


    “你就算知道了我客戶的秘密又能怎樣?她如果是你的朋友你難道不應該尊重她的隱私嗎?”


    “如果她的保險隻是尋常一些項目,你為什麽就不肯讓我看一眼資料?我在給你機會,以我朋友的手段,他是能在東京保險公司把這份保險的內容給調出來的,到時候別說我沒給你退路,再者,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好吧!今晚我會寫好辭職信的,我還是要說,人無信不立,這是渡邊先生教我的!”


    電梯的門開了,“小王子”失魂落魄走出電梯,但我從來沒覺得油膩的他像眼前這般偉岸。


    他媽的,可以啊!


    也顧不得找英子了,上了車我給土地公打電話,對方依舊一副想死不得的語氣,“給東京保險那邊打電話,我需要看一份資料。”


    “渡邊的資料你找那個業務員不就行了。”


    “業務員剛才被我殺了,別廢話,我可是為了你……的朋友。”


    我舔了舔舌頭,差點說漏嘴。


    要相信資本的力量,半小時後我坐在東京保險公司經理的辦公室,對方是個腆著肚子的中年人,聽說保險行業油水很深,從他肚子形狀來看所言不虛,心機姑娘如果碰上這樣的上司,真是大狼狼碰見了小狽狽。


    可惜,心機姑娘一心要做“基頭”。


    表明來意後,中年人招來秘書,毫無疑問,是個令人分神的漂亮姑娘,男老板與女秘書那些經典故事在我腦海不脛而走,我甚至懷疑我屁股所坐的沙發都曾是他們的“戰場”。


    想到這兒,我不自覺晃了晃屁股,別說,還真有點彈。


    經理安排完女秘書,笑眯眯地迴過頭來,“騷等!”


    嗯?


    “稍等!”


    三公主糾正道。


    我點點頭,欣賞起經理牆上名為《泉》的油畫。


    期間我有意無意提起土地公對“小王子”業務的讚賞,經理這樣的人自然心裏和明鏡似的,他說“小王子”是他一手栽培的,下個月應該升任業務經理的位置,不過前提是他在這個月末能夠連任。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都是利益交換,我告訴他作為股東的土地公會選擇一個助人為樂的人。


    雙方哈哈一笑,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完成了對生命的又一次褻瀆。


    女秘書帶來了我要的資料,英子保險材料全部的複印件,我交給三公主,她看了一眼,臉色全變。


    “說吧!”


    上了車我長歎一口氣,但我覺得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是白血病。”


    白血病?


    我如五雷轟頂,好多舊事在我心中翻滾,我曾經有個胖子朋友,他的女人,那個像月光一樣明亮的女人也是得白血病沒的。


    如今,往事重演!


    我抓撓著頭發,不敢想土地公的未來,“事情總是這樣,難道就一定要讓一個人死,另一個人活在她的陰影裏!”


    “所以英子才選擇遺忘,讓她的愛人遠離她。”


    “你什麽意思?”


    三公主指著一頁頭顱ct的門診報告,“頭的確是受傷了,但結論是腦震蕩,你再看看這兩頁”,三公主抽出另兩頁檢驗單,“這是血和骨髓穿刺的檢驗報告,我懷疑英子發生事故以後在查血常規的時候發現有異常,進而進行了骨髓穿刺的驗證,最後的結論確診為白血病。”


    “然後再三考慮,她便放出了失憶這一招?”


    這樣想來十有八九,要不然怎麽可能那麽巧,英子全世界都能記住,甚至土地公家的老母狗都能記著,唯獨把他忘了。


    如此看來土地公苦,英子何嚐不是更苦,我終於明白那天在渡邊墓前,英子那兩句話的弦外之音了。


    好一對癡男怨女!


    這樣一個比悲傷更給悲傷的故事,讓我怎麽解釋給土地公聽,我當然不會看著英子一意孤行地離開這個世界,我也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幫土地公消解這命中注定、終生不能愈合的傷疤。


    要我怎麽開口!


    我掏出手機給“小王子”打了個電話,他正在辦公室收拾自己的東西,我讓他出來一下,我在公司一樓旁邊的咖啡廳等他。


    我需要補充一些細節,當我說給土地公聽的時候,他能完全體會英子的苦衷。


    “小王子”沉浸在即將離職的陰影中,他點了一杯咖啡,連糖都沒放,沮喪著臉,像大水漫灌後的田地又突遭暴雨。


    “我都知道了!”


    我將英子的保險材料扔在桌子上。


    “哼!”


    “小王子”不出所料冷笑一聲。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希望你聽了接下來的故事能改變主意,當然,也不會擊穿你的底線。”


    “小王子”依然一副無所謂的倔強,但我卻能想到五分鍾之後他淚流滿麵的樣子。


    我有模有樣含了一口咖啡,對英子和土地公的故事娓娓道來,深情之處亦作長籲短歎狀。


    “小王子”的表情從漠然到凝神,從平靜到眉頭緊蹙,再與自己慘遭離職的當下境遇一重疊,淚水開始在他眼睛中凝聚。


    “服務員,給我的咖啡加點糖!”


    “小王子”抹了抹眼角,“你怎麽不早說,要知道這樣我早就把一切告訴你了。”


    “我不看你手裏的材料怎麽知道英子得病這件事,我怎麽和你說,那不成了空穴來風。”


    “小王子”擺了擺手,“就像你說的,她是因為這次交通事故才得知自己患有白血病,她當然沒有告訴我她有男朋友的事,這是客戶隱私也與業務無關,不過她的確讓我幫她隱瞞所有人,她說她的公司正準備上市,不想影響了公司的正常運行,還說一旦公司上市,她就去美國休養。”


    我無憑無據地相信,英子是要去美國休養的,要不然她怎麽神不知鬼不覺,遠離她的愛人,悄悄離開這個世界。


    我點上一顆寂寞的煙,消解我一肚子的不寂寞,三公主像跌進瓊瑤劇裏的怨女,眼淚遲遲不肯收兵。


    “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你的朋友?”


    “宜早不宜遲,英子時間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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