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也沒見土地公,聽阿雅說他已經進入了冬眠模式,不吃不喝,蒙頭大睡。


    我是為了他和英子的事來的,沒想到之前耍的手段都用不上,對,嚴格講不能這麽說,耍過一次之前的手段,差點把我的小命送出去。


    都說要不忘初心,我跑日本這一趟,初心的事沒辦成,亂七八糟的事倒是碰上一大堆,英子心怎麽就這麽鐵,比鐵頭功還鐵,比我和土地公的兄弟情還鐵!


    我也是愁啊,愁的我吃了兩碗大米幹飯,都不帶吧唧嘴的。


    吃完飯沒一顆“飯後煙”的功夫,有人打來了電話,這聲音清脆得有些淩厲,“淩淩發先生,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沒錯,是憂愁姑娘,令人憂愁的憂愁姑娘,小丸子同誌。


    唉!這個英子還沒搞定,那個英子又找上門來了!


    我掐指一算,“這不還有六天時間嗎?”


    “老板讓我提醒提醒你,別誤了事,她也是為你考慮周全!”


    “為我考慮周全?那你老板沒讓你在這撩人的夜色過來撫慰撫慰我?”


    “還用的著我?你不是一直有美女相伴嘛!”


    我猛地舉目四望,媽的,居然被人監視了,我稍作遲疑,最近幾日可沒隨地大小便之類的舉動吧!


    唉!我這是遭的什麽罪啊!


    “沒啥事掛了吧,姑娘,告訴你們老板我不會跑的,讓她把心放在膀胱裏,還有,你如果繼續跟蹤我,我可有裸露的癖好,到時候別說我沒提前警告過你!”


    憂愁姑娘冷笑之後掛掉了電話,望著被天狗吃掉大半塊的月亮,我想到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什麽時候能到共產主義啊,到時候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我白給你東西你不拿著都不行,多好,沒有人心不古也沒有世態炎涼,世界嗚哩哇啦,人人笑哈哈!


    想著想著我都笑了出來,直到一個巴掌拍到我的右肩膀,“想女朋友了?”


    三公主從我身後竄出來。


    “在外人眼裏你不就是我女朋友嘛,一碰就來氣的女朋友,還不如那種一碰撒氣的好。”


    三公主狠狠捅了我一胳膊肘,“渡邊的事你怎麽看?”


    我撓著頭皮,反問她,“你怎麽看?”


    “我們看到的隻是整個事件的冰山一角,誰也不知道水下麵有多大的冰川,越是充滿了不確定性的巧合,背後一定有彌天大網在支撐著它,一旦出現某個細小的紋絡,這很有可能是這座堅硬無比冰山崩塌的前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到這條紋絡,明白嗎?”


    我眨巴眨巴眼,十分肯定地搖搖頭,“不明白!”


    三公主難覓知音,歎了口氣,“比如,突然你想到一個之前沒想到的細節,比如,天空突然飄下一片雪花,上麵寫著一個如鑰匙般的字,這個字足以讓你茅塞頓開、迴光返照……你想想,仔細想想!”


    我一拍肚子,“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麽,快說!”


    “我想到你剛才說的那些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讓你少吃點胡蘿卜,吃多了容易放屁!”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三公主我這種說法是有科學依據的,並不是調侃,而且晚上我們確實喝的胡蘿卜海鮮湯……還是晚了,一個巴掌便從天而降,我左手一擋,右手習慣性地打出一掌,我不是故意的,看過武俠小說、懂點功夫的都知道,這一招叫趁虛而入。


    如你所想象,我沙包大的一掌,拍在了軟綿綿的“沙包”上,我和三公主同時一愣,我閃電般警告自己,千萬別捏!


    我咽了口唾沫,三公主剛想有所行動,突然手機響了,我掃了一眼屏幕,忙舉起手機拿給她,“是那個心機女人,紋絡出現了。”


    “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來店裏!”


    到肯德基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半,透過玻璃,員工正忙著準備打烊,心機姑娘一身旗袍裝出現在店門口,風一吹,撩到大腿根。


    唉!旗袍開的叉還是低了!


    “是不是想撩起來看看?”


    三公主踩了我一腳,徑直地走向店裏。


    你看看,女人爭奇鬥豔的方式總要連累男人。


    心機姑娘上了三杯熱飲,大冬天穿旗袍,也不知道旗袍是不是加絨的。


    “小泉要有所行動?”


    心機姑娘點點頭,“你答應我的事怎麽樣了?”


    果然,不見兔子不撒鷹。


    我從包裏拿出一份推薦信,拍在桌子上,這是土地公三天前給我寫的,我問土地公這信好使不好使,土地公白了我一眼,說他能罷免了讀這封信的人,我去你大爺,有這能耐你也安排安排我唄!我沒有啥野心,管吃管住,一個月一萬塊錢就行。


    心機姑娘見到信眼前一亮,伸手想收起這封信,被我按住了,你能不見兔子不撒鷹,我也想不見鬼子不掛弦!


    心機姑娘尷尬一笑,“他想走,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很快,你們如果有行動得抓緊了。”


    “他要去哪兒?”


    “他沒說,隻說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從哪來到哪兒去?


    新加坡?


    “他想帶你走?”


    心機姑娘一臉的輕蔑,“傻瓜總是喜歡異想天開!”


    “旗袍很好看!”


    三公主橫插一杠,將薯條泡在熱奶裏。


    “謝謝!”


    心機姑娘客套迴應。


    “保安送的?”


    “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錢!”


    我暗自佩服,心機姑娘真適合混商業圈,器官和相貌長在我們身上隻是維持生命的工具和門麵,對人家而言還是籌碼,隻要對方有我想要的,我才不看你是什麽貨色,隨便來。


    我真想隨身找找,自己有什麽東西是心機姑娘急需的東西。


    我將信推到她麵前,“希望還能聽到你的消息,我覺得以你的潛力,你能幹到肯德基日本的領導層,說不定是最大的頭頭。”


    “到時候你該怎麽稱唿我?”


    心機姑娘顯然很享受我幫她描繪的未來,那副自信好像是天賜的一樣。


    我看了一眼窗外,“肯德基的頭頭,不應該叫雞頭嘛!”


    迴去的路上三公主一直沉默不語,難道她發現了所謂的紋絡?可剛才心機姑娘所說的話裏話外,我也沒聽出哪裏有蛛絲馬跡的價值啊。


    “大姐,想什麽了?”


    三公主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繼續保持沉思狀。


    我懷疑三公主在裝神弄鬼,雖然我沒有證據……老司機們應該感受到了,沒錯,這是一句套用詞,原話就不再重複了,如果你是小白,就當這一段是湊字數的。


    “你覺得那身旗袍怎麽樣?”


    三公主似喃喃自語。


    旗袍?


    果然還是沒逃出女人的“三界”:衣裝盛飾!


    “你穿上肯定也好看,旗袍穿的就是一個身段,長腿的穿都差不了,你要是喜歡,迴頭我用大花襖給你改一身,走到哪兒狗就追到哪兒。”


    三公主這次沒用拳頭搭理我,皺著眉轉過臉,“這身旗袍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知不知道我們那兒有個叫張愛玲的作家?”


    “知道,讀過她的《傾城之戀》,你問這個幹什麽?”


    三公主更加不明所以。


    “這就對了,但凡讀過張愛玲小說的人都見過旗袍,因為她總是一身旗袍裝出場,我對旗袍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在我無邊無際的腦海裏,旗袍就等於張愛玲,仰著腦袋,掐著腰,恃才傲物誰也不服。”


    “胡說八道!”


    三公主罵道。


    沉默著她的沉默,三公主喝洗腳水的狀態一直保持到深更半夜,而且還沒有一點柳暗花明的苗頭。


    我都睡醒一覺了,發現她還支愣個腦袋望著窗外的月亮不拋棄,不放棄。


    我拍著被子裏的大腿根,不知道她這輩子還能不能想起那件旗袍的前世今生,如果想起這麽重大的事,怎麽不得衝著月亮“嗷”一嗓子。


    我輕聲細語,害怕驚擾了她“入定”。


    “大姐,你要是不睡覺,能不能把燈關上,節約光榮浪費可恥,何況你們日本本來資源就貧乏,你作為公主得以身作則啊,補充一句,倒不是我嫌晃眼睛!”


    三公主眼皮都沒抬一下,她望穿秋水的樣子像極了盼夫歸來的孟薑女。


    我輕輕關上燈,一腳踏進溫暖的被窩,優秀的人總有優秀的習慣,三公主因為曾是高材生才會有如此這般聚精會神的思考習慣?非也,是因為人家有這股勁才成就了高材生的身份,就像我,我是因為懶才睡覺的嘛?非也,我是因為睡覺變懶的!


    唉!不嚼舌根了,蒙頭大睡吧!


    五分鍾過去了,我還處在昏昏沉沉,欲睡還醒的狀態,我為自己最近的睡眠質量捏了一把汗,拳頭還沒攥緊我便失去了意識。


    夢是另一種意識的存在,我這種高素質的人不知道為何總做與我素質不匹配的春夢,雖然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裏青草香。


    表麵上看,我是抱著我的棉被纏綿悱惻,而在夢裏,我抱的卻是一個個活靈活現、肥臀豐乳的姑娘。


    “淩淩發,快醒醒!”


    有什麽東西堵上了我的鼻孔。


    我朦朦朧朧,順著柱狀物往上看,又粗又長還沒有毛?


    我“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他娘的,原來是三公主的腳。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那件旗袍我在哪裏見過了!”


    “在哪裏?”


    我擦著嘴角的哈喇子,隨口迴應,我得找時間和三公主講講擾人春夢如同殺人父母的道理!


    “在渡邊家!”


    “哪兒?”


    我使勁挖了挖耳朵,耳屎容易致幻。


    三公主一臉的亢奮,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像偷窺女廁所成功的小男生,像吃到女朋友第一口豆腐的齷齪男。


    “準確說是在玲子的衣櫃裏。”


    “你確定?”


    “肯定沒錯,我第一次進她家的時候在房子裏轉了半天,目的是想將來寫作的時候盡量還原案發現場,玲子有間寬敞的衣帽間,簡直就是一個小的衣服店,那件旗袍就掛在衣帽間的右上角。”


    這能說明什麽?


    我摳著腳丫子。


    “你是說……她倆買的同樣的旗袍?不對,心機姑娘的旗袍是保安送的,就是說保安買了同樣的旗袍給心機姑娘,有可能是玲子哪次穿被保安看到了,覺得還不錯,於是為了討好他的情人也買了這樣一套。”


    “你有沒有注意到旗袍的一角有個標識?”


    “標識?沒有,我通常隻看腿和胸的。”


    三公主神秘兮兮,“是兩個英文字母,mw。”


    “什麽意思?摸我?觀察地夠仔細啊!”


    “這是日本一個頂級的服裝設計工作室,他家的衣服在市場上買是買不到的,需要私人訂製,製作周期至少半個月。”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門清?”


    三公主略顯尷尬,“我之前在他家定做過一件內褲。”


    這麽一說我來了興致,“那量尺寸得貼身量吧!要不你穿上我看看,說不定我也能嗅到紋絡崩塌的感覺。”


    三公主果斷把坐在床上的我一腳踹倒。


    “你覺得保安可能偷了玲子的旗袍送給心機姑娘?”


    “反正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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