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就看見你在身邊,真好。”秦相柳終於說出了上次未說出的那句話。


    “我去叫白爺爺過來!”蘇青珃驚起道。


    “不要動。”秦相柳卻不鬆手,聲音仍帶著幾分幹啞道:“再讓我抱一會兒。”


    “你的傷……”


    “抱著你就不疼了!”


    “騙人!”


    “千真萬確!”


    “你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我好怕。”聲音帶著一絲低沉的哽咽。


    “以後不會了,我會讓自己健健康康的。”他握著她的手,手心溫溫熱熱一如往昔。“到九十九歲,還要和你一起手牽手的去看日出日落。”


    這大概是世間最美的情話了。


    蘇青珃的腦海中似乎浮現出許多年後的那幅景象,白發蒼蒼的兩人依舊依偎著在夕陽下漫步,不離不棄的一直將這條人生路走完。那時候可能已經麵皮發皺,眼睛昏花,臉上卻還是掛著燦爛的笑。每一段關於彼此的迴憶都是甜甜的,而今天會比昨天甜,明天會比今天更甜,隻要兩人在一起,就再沒有什麽是苦澀的。


    這樣一幅情景,光是讓人看到,就會覺得幸福吧。


    “九十九歲,那時候我都是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了!”蘇青珃故意撅著嘴道:“再做那樣的事隻會讓人笑話!”


    “誰說的!”秦相柳捧著她的臉,對上那雙清亮的眼睛道:“就算變成老太婆,你也是世界上最美的那一個。而我,則是最英俊瀟灑的老頭子!到時候咱們兩個站在一塊,就將那些年輕的姑娘小夥全都比了下去。人家隻會讚歎說‘哇,好一雙登對的神仙眷侶’!”他的表情誇張,說到最後連自己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今日才知道。庸王爺竟是這麽自戀的!”蘇青珃哼道,飽含笑意的瞪他一眼道:“不害臊!”


    “我這叫自信!”秦相柳笑道:“蘇姑娘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我們九十九歲時依舊這麽好看!”


    “撲哧!”蘇青珃被他的樣子逗樂,“賭注呢?”


    “輸的人就罰他當贏的人一輩子的小跟班。招之則來,唿之則去!一輩子任勞任怨。當牛做馬!罰他時時刻刻將贏的人放在心尖尖上,保護她、愛她,逗她笑……”


    “這是懲罰嗎?”蘇青珃故作不樂道。


    “好吧,也可以說是獎賞!”秦相柳將臉輕輕貼著她的臉頰道。


    “嘭”木門突然被人冒冒失失的推開,白竺大著嗓門炮語連珠道:“蘇丫頭,那個小娃娃的狀況可了不得了!老頭兒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狀況,我跟你說啊,等到他……”


    呃。白竺瞪圓了眼睛,下巴都快驚掉到地上。看著眼前的情景,後半截未說完的話一瞬間忘得精光。


    這兩個人是怎麽迴事?才這麽一會兒時間就抱到一塊兒去了?


    秦相柳的表情有些無奈,難得溫馨的氣氛就這麽被打破了。蘇青珃則是像被火燒一般跳了起來,秦相柳那環在腰間的手再沒能把她圈住,故作不在意的理了理有些壓皺的衣裙,那張清雅白皙的俏臉上卻是緋紅一片。


    “嗯哼,咳,咳咳!”白竺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道:“看樣子你們倆還在忙。要不,老頭兒我先出去避避,過會兒再來?”語中那滿滿的挪揄。讓蘇青珃麵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她還從未被人這樣調笑過,尤其對方還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前一刻還在喂藥呢,喂著喂著就趴到了床上,雖然隻是抱著說說話,卻總覺得白竺的眼光中透露著其他的意味。蘇青珃心下暗嗔,隻覺得這下子真是沒臉見人。


    “那就麻煩白爺爺了!”秦相柳沒臉沒皮的應道。


    “你還說!”蘇青珃又羞又怒的隔著被子拍了他一巴掌,這一手可沒留情,疼得秦相柳麵皮發皺。


    “我可是傷員啊!”秦相柳故作委屈道。


    “你還知道你是傷員!乖乖給我閉嘴!”蘇青珃怒瞪他一眼道。


    “哈哈哈!”白竺看著秦相柳討好求饒的模樣,摸著胡子大笑道:“果然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小柳兒你這木腦袋也終於開竅了!”笑著笑著又長歎一聲道:“年輕就是好啊。”


    “脈象已經迴複平穩。不過還需要多加休息!”白竺搭上秦相柳的手腕道。


    “睡了五天五夜,整個身子都生鏽了。”秦相柳靠著床頭坐起道:“我現在精神得很。可不想再休息了。”


    “你是大夫還是白爺爺是大夫,照我看。乖乖聽大夫的話,知道嗎?”蘇青珃仿佛對著孩子般說教道。


    秦相柳哭笑不得,白竺卻是笑嗬嗬的對蘇青珃豎起大拇指道:“蘇丫頭說得沒錯,小柳兒你就乖乖聽話吧!哈哈哈!”那雙慧黠的眼睛給蘇青珃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眼神,好像在說“幹得漂亮!就是要把他管得死死的!”


    “我就在這院子裏走走,不為過吧?”秦相柳退讓一步道。


    “這兩天還是以臥床休息為主。”白竺檢查著他的傷勢道:“你的精神看似不錯,身子卻還是虛弱,受傷的腑髒還沒有長好。等再多用兩天藥之後,就可以簡單的下床走動了。”


    似乎想起什麽,白竺又道:“還有啊,老頭兒這次施展了一些蠱術為你療傷,在你的身體裏放了幾隻小東西進去。在將它們取出之前,你都不得動用內力。”


    秦相柳的目光微閃,又聽白竺仿佛強調般加重了語氣道:“記住,是一丁點內力都不能妄動。”


    “嗯。”秦相柳停頓片刻才緩緩應道:“我知道了。”


    “四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和白爺爺去看看小秋,然後再做些藥膳給你送過來。”


    ……


    剛一離開無為院白竺便皺了皺眉頭,對蘇青珃道:“蘇丫頭,小柳兒自小就聰明,就算我們現在瞞著,他也是遲早會知道的。”


    “四哥已經清醒了,而且精神不錯。”蘇青珃看著白竺道:“就證明白爺爺的法子是有效的,他的傷勢正在漸漸好轉不是嗎?”


    “我方才替他把了脈,雖然體內的寒熱症狀看似緩解了,但是不過是被我的蠱蟲壓製的假象。”白竺搖了搖頭道:“他的五髒六腑被一道奇特的真氣包裹著,不斷的蠶食消耗著他的生命裏。隻要他運動內力,這股真氣便會被刺激到,更加兇狠的動作。”


    蘇青珃心中一提,麵色凝重道:“那是不是隻要化解掉這道真氣就行?”


    “理論上是,但那股真氣最怪異的地方就是,它好像有意識般會自行遊走。當不適用內力時,它雖然也在侵襲著五髒六腑,速度卻較緩慢。隻要調動內息,它便會遇強則強,開始自主攻擊。”白竺搖了搖頭道:“我用蠱蟲做出一些假象對那股真氣進行迷惑,算是達到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但是我不敢更進一步,若是用蠱蟲主動去攻擊那股真氣,可能會弄巧成拙的將它引爆,到時候小柳兒必死無疑!”


    “會有辦法的。”蘇青珃喃喃道。腦中魔門門主走前的話語卻是一閃而過,他早就下了毒手,所以才會那麽胸有成竹的認為她會去求他?


    迴到梧桐院,白竺就在小秋身旁蹲守著再沒挪窩了。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像是孩童發現新玩具般欣喜有趣。不時拿出紙筆來,寫寫畫畫的記錄著什麽。


    “怎麽樣,你碰著這些絲線時是什麽感覺?”等到蘇青珃按他的要求碰了碰纏繞著小秋的繭絲,白竺便馬上急衝衝的問道:“那個小子的心率有沒有什麽變化?他能感知到外頭的情況嗎?”


    “像是普通的蠶絲,不過更輕一些。”蘇青珃抽了一根細絲出來認真看了看道:“沒什麽其他特別的地方。至於小秋,他的心緒平時起伏不大,隻有每天子時才會有一些波動,好像在吸收著什麽東西。”


    “怎麽會沒有特別呢?”白竺伸手拿過蘇青珃手中的細線,剛碰到就像是觸電一般,趕忙將手鬆開。那隻白白胖胖的手,像是純淨的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汁般,飛快的擴散了一層黑色的墨暈。


    “白爺爺,你沒事吧?”蘇青珃驚道。


    “嘶!”白竺吸了口氣,伸出兩指在那手背上點了兩點,飛快的將那黑氣逼走道:“好厲害的毒氣!連老頭兒這樣成日和毒打交道的人,都差點著了道。”說著那雙眼睛又嫉又妒的瞧了蘇青珃一眼道:“老頭兒練了一輩子的毒,試了一輩子的藥,到頭來還沒一個小丫頭厲害。要是有你這百毒不侵的本事,有幾處藏著絕毒奇藥的山穀險地,老頭兒早就大著膽子闖去了。這輩子也能了了幾裝心願……”說罷,那雙眼睛隻一個勁兒的盯著蘇青珃瞧,欲言又止說不出的怪異。


    “如果白爺爺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您幫了我們這麽多忙,隻要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們都會出一份力的。”蘇青珃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主動開口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白竺眉開眼笑道:“要是有一天老頭兒真的開口了,小丫頭你可不能反悔!”(未完待續)


    ps:冬天打字手真的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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