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啊。”黑袍人語帶譏諷道。


    “本王連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門主覺得拿她就能要挾我嗎?”秦相柳將兩手靠近,像是下一刻就要將手中的霹靂火點燃。


    “你有無數的機會點火,如果這莊子下頭真埋了那麽多火藥。隻要派幾名死士,就能輕而易舉的將這件事做到。”黑袍人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睛笑道:“但你沒有。”


    秦相柳的麵色蒼白,握著火折子的手,卻越來越穩。


    “千金之軀親自犯險,隻有兩種可能。”黑袍人笑得可惡道:“一是你在說謊,二是……我手中有讓你投鼠忌器的東西。有讓你不惜性命也想保護的東西……”那隻扣著蘇青珃頸脖的手猛然放鬆,趁著她身子發軟的瞬間反手擒拿,鎖住她的肩臂道:“比如她。”


    蘇青珃隻覺得喉嚨中火燒般的疼,當空氣一點點重新吸入的瞬間,感覺幹涸得快要枯萎的心肺又再活了過來。臉上的青紫色也在漸漸的消退。


    秦相柳唿吸未變,瞳仁卻是一閃,似乎鬆了口氣。


    “你說得對。”秦相柳承認道:“因為她,我不敢點火。”


    蘇青珃隻覺得心髒猛地一跳,他的聲音並沒有太多的起伏,像是輕描淡寫說著最自然的話。卻讓她心中莫名的一暖又一疼,像被泡在溫熱的酸水中,幸福卻又讓人心裏發酸得想要流淚。


    “快走!”蘇青珃拚盡全力從口中擠出兩個字來朝他喊道,聲音低沉沙啞。唯一那隻能夠活動的手,拿著袖中隱藏的“暴雨梨花針”朝黑袍人的眼睛射去。


    一股磅礴的內勁從黑袍人身上瞬間發出,將那些飛針反射震出。仍有一根擦著他的手背而過,留下一道極淺的紅痕。沒有想到這個毫無武功的女人居然會做出這樣烈性的事,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尋常人在這樣近的距離,恐怕早就被無數的飛針刺穿斃命。


    “不識抬舉!”黑袍人一怒,抬手就要朝她的頭頂拍去。


    “住手!”秦相柳喝道:“你敢傷她。我就敢跟你同歸於盡!”他的眼睛像是充血般,鮮紅一片。帶著令人心悸的決絕。


    “黃口小兒,真以為本座是任人威脅的嗎!”黑袍人獰笑道:“魚死網破!死的也隻會是你們,本座最多損耗些內力,養傷幾月。”


    “沒錯!”秦相柳一針見血道:“但這個時候的你,偏偏傷不起。各大派聯盟在即,如果這個時候,魔門門主身受重傷,恰好給了各大派喘息的機會。不管無涯山的結果如何。魔門都失去了最佳的收網時機。你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為他人作嫁衣裳的無用之事。”


    黑袍人沒有說話,麵具下的臉色卻是一沉。在被己方已經攻克占領的地方,被一個武功遠遠弱於自己的小輩要挾,讓他心中極為不快。他五指一扣,蘇青珃的肩頭便出現五個鮮紅的血洞。


    鑽心的疼痛襲來,蘇青珃麵頰微搐,卻是硬生生忍著一聲不吭。


    秦相柳眼睛一縮,口中不停道:“還有,如果本王殞命於此。西秦群龍無首。北伐大軍必定迴京勤王。我已經傳令給屬下,隻要我身陷死局,他們會將解藥送入宮中。到時候西秦少了一個庸王。卻是重新擁有了一個毫無弱點健健康康的秦王。”


    “你的魔門,南楚,北周……天下大局,再不會是你們預料的那樣。”秦相柳勾起唇,輕輕笑道:“你知道的,我那王兄秦炎,才是真正的瘋子。”


    黑袍人不語,秦相柳的話無疑說到了所有他顧忌的地方。最後那招後手更是讓他忌憚,秦炎。西秦曆史上最殘暴不仁喜怒無常的君王。偏偏又是他,將西秦變作鐵桶一塊。集舉國兵權為一人,將西秦武林連根拔起。


    但越是這樣。黑袍人就越不想順著秦相柳的意思抬手將他們放過。他魔門行事本就肆無忌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猖狂一世,還從未被一個小輩弄得這樣下不來台過。


    “門主一開始既然想要招攬本王,就證明門主也看得出,本王在這武林爭端,在這列國征伐之中能起到不小的作用。”秦相柳蒼白著臉,卻仍然笑道:“但人心難測,就算本王剛才一口就答應了,門主就真能相信我嗎?”他的胸口似乎有些疼,唿吸放得很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門主信不過我,我也不可能光憑這一麵,就放心的與門主合作。特備是在這樣雙方本就不平等的情況下。”


    黑袍人眼中一閃道:“說出你的想法。”


    “古人有七擒孟獲之舉。”秦相柳聲音微喘道。


    “本座可沒那閑工夫抓你七次!”黑袍人嗤道。


    “這次算是本王棋差一招。門主若真想折服本王,就再堂堂正正的抓住我一次。”秦相柳看著他那張在陽光照射下微微泛光的暗金色麵具道:“不用抓住七次那麽多。隻要今日放我們迴西京,給我三天的時間布置。門主能在一個月內抓住本王,那麽本王就考慮與門主合作。”


    蘇青珃心中煩亂,卻也品出這定是秦相柳的緩兵之計。


    黑袍人沉默不語,似乎正在盤算著眼前這小子心中的想法。


    “門主既然說魔門如此強大,取我二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又何須擔憂這賭約不能達成?”秦相柳看著他道:“若想要本王心悅臣服,必須是最強最聰明,會贏到最後的那個。”秦相柳笑了笑道:“門主沒有這番自信嗎?”


    “哼!”黑袍人冷哼一聲道:“好一張利嘴,明知道你是巧舌如簧的使著激將法。不過本座還就受你這番激了!”


    “哎呀!”在一旁從頭偷聽到尾的魅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來道:“門主萬萬不可啊,今日放他們迴去絕對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西京是西秦國都,對武林人士的戒嚴最是嚴格,魔門至今都未能滲透成功。再加上十萬守城軍和禁衛軍,光憑魔門越境而來的這百八十人根本就不夠看的。隻要秦相柳龜縮在王府一個月,根本沒有辦法將他揪出來。


    魅妖扭著身子,一副焦急萬分的樣子,卻被自家門主一個眼神瞟來,便像是弱氣的鵪鶉般靜若寒蟬的不敢出聲。


    “本座也不喜歡這樣拖拖拉拉僵持不下,就應下你這賭約了。”黑袍人睥睨眾生道:“你可以帶著這個丫頭,和你的手下走。本座會給你三天的時間部署準備,三天之後我魔門會對你庸王府的勢力展開攻擊。”


    聽到黑袍人鬆開,蘇青珃心下終於一鬆,秦相柳的麵色卻依舊沉著冷淡。


    “這是本座給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仁德恩典。”黑袍人冷聲道:“下一次將你擒來,就是你的歸降之期。若是你再耍什麽花樣,本座寧願毀了你。天底下的聰明人多的是,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再做蠢事了!”


    “好!”秦相柳啟唇道:“一言為定。”


    “這丫頭,還給你!”黑袍人帶著幾分笑意道。手下卻是蘊含內力,猛的將蘇青珃往秦相柳身上一扔。


    “小丫頭,接下來的日子,本座會讓你們生活在夢魘之中。如果想要討饒,就一個人到此處十裏外的送別亭來找我。記住,不要妄圖掙紮,你們絕不會有勝算。”


    蘇青珃隻覺得自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朝下栽了過去。在空中卻聽到已經遠去的黑袍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正是束音成線、傳音入密的高深本領。


    秦相柳看著黑袍人最後那手,心中一駭,趕忙欺身上前將蘇青珃接住。巨大的衝力之下讓他連退幾步,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作慘白。站穩之後的第一件事卻是扶著她擔心的問:“小七,你有沒有怎麽樣?”眼光觸到她鮮血淋漓的肩頭,像是被燙傷般眼神一縮,慌忙從懷中掏出傷藥道:“我先給你止血。”


    “我們,先,走!”蘇青珃握住他微微發涼的手,艱難開口道。


    “好!”秦相柳拿出懷中信箭準備引燃。“我們隻要在此處等就行了,千江會派人來接應。”莊園內魔門的人已經隨著門主撤離,留下的都是被控製的夜組成員和被關押的巫醫和天機門眾,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


    “咚!”信箭還未點燃,前院就先想起了一聲重響。


    秦相柳麵色一變道:“糟糕,大意了!”牽起蘇青珃的手道:“我們趕快走!”


    蘇青珃迴頭,隻見到十多名蒙著麵眼神空茫的夜組成員持刀衝了進來,毫無預兆的對他們發動起攻擊。


    “嘭!”秦相柳燃放了一枚煙霧彈。在濃濃的黑煙中,帶著蘇青珃鑽入了一條密道。


    “這裏,應該安全了。”秦相柳靠在密道的牆壁上,喘著粗氣道。


    話還未說完,便是“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四哥!”蘇青珃驚道。一瞬間心髒好像被什麽揪住,趕忙扶住他顫巍欲倒的身子。(未完待續)


    ps:每次看到訂閱數,心都是拔涼拔涼的……沒有推薦的日子,就隻能靠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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