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終於迴過味來。


    這個女人從頭至尾都不在乎輸贏,隻在乎賑災的款項籌到多少。平局對她來說,反而是最大的勝利。


    不過,可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願被她這麽耍,鄴亭侯耷拉的眼皮一提,就要開口反駁。


    “這筆銀錢太過巨大,小女子提議將此次籌得的所有善款,組建一個善行會。由太後娘娘擔任最大的總監事,這樣能夠保證每一分銀子都用到災民身上。絕不會讓人貪墨了去!”蘇青珃未等他人開口,便先發製人道:“庸王府和護國公府作為重要的發起者,可以擔起具體實施善行的責任來。同時,也歡迎在場的諸位勳貴大人們加入善行會,能剛長期施恩行善,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這是你想出來的?”姬太後思量著道。大約聽懂了蘇青珃的意思,是要用這筆錢成立一個會組,專門負責銀錢的使用。為了公正,又讓自己幫忙進行監督。這算得上是一個博得名聲的好機會,說是監管,卻用不著她做多少事。但是姬太後在民間的聲望,會隨著行善會做的善事越多而越盛。


    “開始隻有一個初步的構想,今日見到太後的仁義,以及各位大人的慷慨,才真正將設想完善起來。”蘇青珃道:“小女子這裏有一份關於‘善行會’的粗淺計劃書,諸位可以先看看。”


    臨時想到的,就連計劃書都寫好抄了幾十份出來,騙鬼去吧。


    一眾勳貴人手接過一份薄薄的冊子,麵上的表情卻是各異。下注不多家世豐厚的,純當是瞧個熱鬧,頗有些讚歎蘇青珃的心計。像西門胤這等扔了一萬兩銀子都不眨眼的。反而被勾起了興趣。想要看看蘇青珃接下來還會玩出什麽花樣。


    那些小肚雞腸或者被坑得過慘的幾位,則沒有什麽好臉色。意興闌珊的接過冊子,翻都懶得翻。要不是姬太後還坐在這。有幾個都想要立時拂袖走了。誰有心思再陪她玩這些燒錢的把戲!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麽丟給那些年年都會有的災民難民!


    姬鳴鷗也拿到了一本。他這人最煩讀書看字。第一場十拿九穩的投壺最後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讓他心裏更躁,哪裏還有心思去看這東西。


    “咦?”


    “咦!”


    “咦……”


    突然,幾乎是同時響起了一片驚咦聲。接著便是“唰唰刷”響亮的翻頁聲,看動作似乎是幾個勳貴將冊子翻到前頭,再認真地細細看過一遍。


    “大姐,這裏頭寫了些什麽?你看得這麽入神!”姬水柔看著姬鳳嬌滿麵沉思的樣子好奇道。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姬鳳嬌抬起頭,眼中發亮道。


    “好像……”西門胤翹著二郎腿隨手敲了敲桌子。又翻過一頁道:“有點兒意思。”


    一些沒看冊子的勳貴心下好奇,也跟風的打開看了起來。


    鄴亭侯朱長貴亦是百無聊賴的隨手翻了翻,誰知道剛看兩頁便是雙眼一直,坐正了身子細細的看了起來。他雖然人品低劣,貪財小氣,對那些生錢的法子卻嗅覺靈敏。被他那雙毒眼一瞅,就知道事情有沒有搞頭。


    這冊子裏頭的奇思妙想,看得他雙眼泛光意猶未盡,誰知剛看到關鍵處,便發現已經翻到底頁。朱長貴抓了抓腦袋。有些急切的抬起頭來問道:“蘇姑娘,你這冊子就完了?後頭的相關細則,和幾個關鍵的地方怎麽都沒有提到?”


    “這隻是初步的想法和總綱。至於細則需要等真正實行之後,才能夠一點點的完善。”蘇青珃笑道。麵上的表情卻不像是心裏沒底的,顯然還有留手沒有公布出來。


    “姑娘這裏頭說,咱們捐的錢不僅能夠做善事,還能在兩三年後收迴本金。之後逐漸還能收到一筆不菲的分紅利潤,這是真的?”郭碌捧著冊子從頭看到尾,還是有些不能置信道。


    “是真的!”蘇青珃點頭道:“兩三年隻是估算的時間,如果施行順利的話。很可能收迴本金的時間還要更快。”


    “哀家也有些不懂,這筆錢不是分到每個災民手上嗎?怎麽又扯到了商行。礦山,還有匠人工廠這些東西身上?”姬太後亦是問道。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蘇青珃侃侃而談道:“就是將籌集的所有銀子都發到受災民眾的手中。每個人也未必能夠分得幾兩銀子。當這些銀子花光之後,他們依舊一無所有。仍然缺衣少食、貧窮饑餓。”


    有幾個勳貴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不願意出血去救濟什麽災民的原因之一。在他們的眼中,災民或許和乞丐沒有兩樣。不事生產,隻知道吸取人家的施舍為生。想要養活他們,根本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流離失所的災民,因為饑荒逃難,幾乎已經失去一切。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安身之所,是一份能夠自給自足的工作。而不是幾塊很快就會花光的碎銀,或是僅僅今天有明天無的一餐飽飯。”蘇青珃道:“這邊是我提出‘善行會’這個構想的初衷。我們為他們提供工作的機會,和其他的商行合作,在受災地進行建設。能以較低的價格雇傭災民的勞力。而那些建設的產業,之後會帶來源源不斷的迴報和收益。”


    “這點錢能夠投資多少東西?”一個勳貴不屑道。


    “並不需要全權投資,這位大人可能忘了,我提過還有其他的大商行加入。”蘇青珃道:“西南並不是隻有幹涸貧瘠的土地,還有豐富的礦山和西秦最多的工匠。隻要將那些資源利用開發起來,便是一本萬利。”


    “那‘善行會’占的分子是多少,還有,那些產業到底是誰做主說話?”一個坐在角落裏的勳貴不放心道。


    “前期‘善行會’隻投入一小部分資金,但是有建議和監督的權力。保證商行的動向是有利於解決災民困難的。後期的操作和管理部分,都是有商行自行解決。所占的分子絕對比我們所付出的數額還要多一些。”


    “那賬目怎麽算,他們會按時給錢嗎?還有,他們憑什麽讓我們入股,還多占份子?”問話的還是同一個勳貴。


    “就憑‘善行會’的名字,還有其中的會員。我想,大概沒有哪個商家會賴這筆賬吧。”蘇青珃笑道。


    幾個早就明白個中意思的勳貴也一齊輕笑出聲,憑他們這等身份,隻有商人巴結的份,哪裏有人敢狗膽暗自耍花樣的。就是再愚鈍的人,這下子也品出滋味來了。這“善行會”可沒想象中那麽簡單,簡直就是合法的官商勾結啊!


    會員不止收獲了樂善好施的好名聲,還賺了錢,同時有確實幫助了災民,為國分憂。這簡直就是一箭幾雕的大好事!最重要的是,先前一通亂來,把太後也拉下水了,算是給“善行會”拉了個堅硬的大靠山。


    沒有哪個商人會拒絕與這樣一個勳貴雲集的組織聯盟,隻要這些勳貴說句話,不少困難都能迎刃而解。地方上幾乎可以通行無忌,再不用看那些小官的臉色。哪怕是一分錢不收,恐怕也有商人願意主動貼上來送上幹股的。


    “如西門候家本就經營鐵礦,但鐵器坊仍然缺少鐵匠,不少礦石也需要從別處購買。等西南的礦山開發之後,便可以以優惠的價格收購礦石。也可以從災民中選擇優秀的鐵匠,減少人手不足的難題。”蘇青珃舉例道:“若是相關物資需要運送,則需要動用到大量的車馬。梁國公府的車馬行也能接到不少的生意。也算是分紅之外的額外收益。”


    “那咱們這些沒有相關產業的,便不能享受到額外的便利了嗎?”有人不滿道。


    “嗬嗬,總歸沒有吃虧不是嗎?‘行善會’最大的目的是行善,並不是刻意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不過如果有哪位大人對一些產業感興趣,也可以和相關的商行溝通,單獨追加投資。”蘇青珃頓了頓又道:“而且,‘行善會’的目標並非隻定在西南。今若是其他地方,或者其他人有需要,也可以提供相應的幫助。”


    秦炎眯著眼睛,合上手中那本薄薄的冊子,臉上陰晴不定。這個雅間的位置獨特,極為隱蔽,卻又能夠將下方的情形一覽無餘。蘇青珃所說的一番話,也都如數清晰的聽到他的耳朵裏。


    “到底是東齊出身,骨子裏流的都是商人的血。”秦炎意味莫名道。


    他自然能夠看出善行會之中蘊含的巨大利益,但同樣也從中看到了一絲威脅。“善行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西京城大大小小勳貴竟因為這個而有了一份勾連,若是這股聯係加強變大,便是一股十分可觀而可怕的力量。


    “陛下認為這個‘善行會’不妥當嗎?”小桂子問道。


    “哼!”秦炎笑道:“妥不妥當,要看在誰手裏。不管怎麽樣,這個東西確實能解西南之急。姑且,就讓他們先玩玩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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