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


    夏夜裏夏夜裏風輕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讓螢火蟲給你一點光


    燃燒小小的身影在夜晚


    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


    短暫的生命努力的發光


    讓黑暗的世界充滿希望


    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


    ……


    不要害怕,不要憂傷”


    蘇青珃喃喃的唱著這支童謠,語調寵溺輕柔,好像在哄頑皮的孩子入睡,快些進入香甜的夢鄉。掌心那隻螢火蟲輕輕的扇動翅膀,無聲的飛起來。轉了個圈兒像是迴應她的歌聲,又像是在用特殊的方式告別。接著那個綠色的小點越飛越遠,蘇青珃急切的跟上去,直到看到它飛到河對岸,飛到三五隻聚集的螢火蟲身邊,才悵然若失的停下腳步。


    秦相柳找到她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淡淡月光下孤獨清瘦的倩影,癡癡的望著河對岸。心好像一下子安定下來,又好像襲來一陣更加猛烈的慌亂。


    “小七。”出聲的時候依舊是一貫的平靜溫雅,像是怕驚擾她而帶著些體貼的輕柔。好像之前幾個時辰心急如焚的奔波和找尋都不存在,像是她從來都沒有走丟過。


    “四哥。”蘇青珃轉過身,微微偏著頭看他,好像半點不意外他的出現。


    秦相柳似乎意識到什麽,雙眼微微一縮,接著輕笑道:“咱們迴家。”


    ……


    依格正在寨子裏急得團團轉,一個大活人就這麽被她弄丟了。更糟糕的是,她根本就沒見蘇青珃進到齊軍大營。在附近等了大半個時辰,又在那片地方沒頭蒼蠅般的找了一通。不敢離齊營太近,就這樣也有好幾次險些被齊軍的斥候發現。也不是沒想過就這麽拋下她一走了之,可是這要怎麽跟相柳哥哥交代?


    隻好硬著頭皮繼續來來迴迴的瞎找,一邊腹誹著,這女人真是個麻煩精。


    依格的抱怨並沒有持續太久。秦相柳發現白鴿的信筒被人動過後,立刻察覺到不對,循著蛛絲馬跡找過來。打發了依格迴山寨等候,自己則親自在周圍尋找。


    “你總算是迴來了!”依格瞧見歸來的二人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擔心蘇青珃的安危多一些,還是害怕相柳哥哥的責備更多些。看見二人並肩行走的親密模樣,想起自己冤枉等待和找尋的大把時間,又撇嘴道:“就這麽半裏路也能走丟,沒見過這麽笨的!”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蘇青珃笑著道歉道。


    依格一怔,麵前之人落落大方,甚至看得到眼中的抱歉和誠懇,卻總讓她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好像,好像和之前換了個人一樣。


    “哼!誰擔心你了,是你自己要去的,丟了也怪不得我。我是怕相柳哥哥又被你這個麻煩精拖累!”依格習慣性驕傲著針鋒相對,好像真的對她半點也不關心。


    “格格,不得無禮!”秦相柳語氣嚴肅,語調卻並不太重。


    就是這種長輩教訓小孩子的語氣,讓依格鼓了股臉頰,氣得瞪圓了眼睛。


    “好了,重新為你們介紹一次。”秦相柳仿佛不知道她們之前的舉動般,繼續之前未完成的介紹。“依格,白雲寨的小公主。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心地不壞,隻是有些心直口快。”


    “依格,很高興認識你。”蘇青珃笑著點頭道,又對秦相柳眨了眨眼睛道:“不過,依格可不像四哥說的這樣不懂事。而且,她是我見過的南疆最美的姑娘了!”


    盡管心中對這個女人有些排斥,聽到她的誇讚依格還是忍不住唇角上翹。


    “還說不是個小丫頭,尾巴都翹上天了。”秦相柳失笑道,“等你見過我姨母,就知道真正南疆最美的姑娘是什麽樣的了!”


    依格像是被踩著尾巴般,有些惡狠狠的齜著牙對秦相柳道:“我哪點比娘差了!而且,她說的是南疆最美的姑娘,就算阿娘比我漂亮,也隻能是南疆最美的…老…呃…大姑娘!”可惜這張小臉太過嬌俏,平日裏也做得出狠辣刁蠻的樣子,對著秦相柳時則更像是揮舞著爪子撒嬌的貓。


    “你是說,姨母老了?”秦相柳卻沒放過依格極力掩飾的口誤。


    “我,我哪裏說過!是你聽錯了!”依格憋紅著臉,氣咻咻道。她雖然是無法無天刁蠻任性的性子,對那個比自己還任性的阿娘卻有幾分畏懼。


    “哦,原來是我聽錯了。”秦相柳笑著承認。


    “本來就是!”依格趾高氣揚道。


    “噗嗤!”蘇青珃忍不住笑出聲來。


    之前從蝶穀出來,一路上秦相柳對南疆的情況也沒有多說。後來知道白雲寨,聽說依格的名字,也隻以為他是和寨子的關係好。現在才知道白雲寨寨主是他姨母,他確確實實有一半南疆的血脈。


    而依格和他的關係則更加有趣,秦相柳對誰都是溫和有禮謙謙君子的模樣,原來也會有這樣自然和腹黑的時候。依格看似刁蠻任性,在秦相柳麵前卻極盡收斂,心情更是容易被他調動牽動。而他也並不是一味像長輩般說教和退讓,有時也會小小的捉弄下這個容易生氣也容易消氣的小姑娘。


    哥哥啊,真讓人羨慕。


    秦相柳揉了揉依格的頭發,瞬間讓她安靜下來,眯著眼睛瞥他一眼然後偷笑。依格的頭發並不太長,紮著兩個俏麗活潑的辮子,並不像其她苗女那樣盤著頭發或者帶著厚重的頭飾。如果不是穿著一身豔麗的苗裙,倒有幾分中原女子的味道。


    “格格,她是小七…蘇青珃。”秦相柳眼神柔和的望著蘇青珃道:“她和我一同在無涯山學藝,也是我的妹妹。你可以叫她蘇姐姐,或者小七姐。”


    蘇青珃心中一暖,讀懂了秦相柳眼中的意思。無涯山便是眾人的羈絆,隻要師徒幾人還有一人在,無涯山就在,家就在。


    依格心中不樂,不想相柳哥哥老把她當成長不大的妹妹。卻也不希望他叫另一個人妹妹,好像獨獨屬於自己的位置被別人硬生生搶走了一半。不情不願的張了張嘴,眼珠一轉,精靈古怪的道:“小七是你們無涯山的叫法,蘇姐姐又呆呆板板顯得生分,我就叫你小青姐吧。”


    秦相柳搖了搖頭,他可是知道,這丫頭的青尾雀名字就叫做“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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