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珃想看清楚腦中突然閃現的東西,卻像之前一樣,頭疼欲裂,好像有什麽力量在裏頭將思緒硬生生絞碎撕裂。腦子裏好像有個深深的漩渦,將好不容易浮現出的東西瘋狂的卷入其中,蘇青珃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啊!”


    “放鬆,手給我。”花吟夕神色大變,趕忙握住她緊緊抱著頭的手,小心試探的渡去一絲內力。


    脈息淩亂,花吟夕想要理順她體內混亂的氣息,卻覺得內力有如泥牛入海,進入她的體內瞬間就失去控製。隻能隱隱感覺,有股奇特的力量穩穩護住她的心脈,好像擁有意識般一點點緩慢修複著她重傷的腑髒。


    怎麽迴事?花吟夕神色莫名,難道這就是無涯山絕學的威力?先前把脈時明明沒有察覺到這股異樣的力量。是誰將這股力量封存在她體內,這次死而後生仿佛破開了封印般讓力量開始流動。如果小花懂得操控這股力量,讓這股力量壯大,再按照體內的經絡運行全身,是不是那些殘敗壞死的經絡能夠重新恢複?如果其他人也能修煉運用這股力量,是不是,是不是……不知想到了什麽,花吟夕的眼神有些炙熱,心髒也開始急切的跳動起來。無涯閣裏頭一定有他要的東西,一定有!


    又過了一陣,蘇青珃感覺那陣劇烈的疼痛終於消失。


    這陣痛楚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久,兩人卻都覺十分漫長,蘇青珃緩緩控製著唿吸,花吟夕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霜。


    “你先前說我受了很重的傷,這些天卻全然沒有覺得不適。現在看來,是真的呢。”蘇青珃臉上浮現出並不沉重的輕笑,不怎麽在意的道。


    “疾風劍一諾千金,況且,他…他應該相當在意你。一定會找到救治你的方法。”


    “那個疾風劍,是我的什麽人?”這是蘇青珃醒來後第一次問起和自己相關的訊息。


    “我不知道。”花吟夕臉色微沉,“他是個頂天立地磊落光明的俠客,是武林年輕一輩劍法第一人,是無涯山駱無涯的親傳弟子。而你……”他看著她,眼中神色複雜。許久才輕聲道:“像是個謎。”


    蘇青珃將頭偏開,閃過他的視線。下巴靠在自己彎曲的膝蓋上,雙手抱著膝,不知道是不是山頂的風太冷,整個人緊緊蜷縮成一團。花吟夕看著她,隻覺得胸口一窒,從未見過她這樣孤單無助的模樣。想要靠近,卻遲疑著隻是在一側為她遮擋些許的寒風。


    這次真的過了很久,蘇青珃才再次抬起頭來,打破沉默道:“平常你不是能不停不休的說上一天一夜,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嗬,誰叫你隻顧著看星星,我被冷落了。”花吟夕故作委屈道,“我可比星星好看!”


    “撲哧!”蘇青珃被他逗笑,眼神又變得柔柔的,聲音清淺道:“說說你吧,我還沒聽你說過你的故事。”


    “我啊。”花吟夕想了想,似乎在考慮故事要從哪兒開始。


    “我的家在很北很北的地方,在中原以外某個常年冰雪的地方。可笑的是,在那兒生長的我卻始終適應不了那樣的寒冷。”花吟夕聲音低沉,“那是個很少有蝴蝶能夠活下來的地方。”


    “接著,我就逃跑了。看遍無數美麗的風景後,在這個四季如春的山穀裏頭悠閑度日。在過了很多個平淡得沒有起伏的日子後,遇見了一個像小白花一樣純潔美麗的姑娘。和她一起在山頂上看星星,講我的故事。”


    “完了?”


    “嗯,完了!”


    “敷衍!”


    “這叫精練!”花吟夕眼帶笑意,“本公子的故事精彩絕倫,哪是一時之間說得完的。馬上就能看到日出了,你要聽,下次我再詳詳細細的說給你聽,到時候你可不要不耐煩。”


    “我什麽時候不耐煩過?”


    “嗬,就算你不耐煩也不行。開始聽了就不能中途退場!”花吟夕煞有其事的掰著手指道:“我算算看,每天說一段,差不多幾十年就能說完。”


    “幾十年,什麽故事這麽長?”


    “嗯,你要聽嗎?”花吟夕裝作輕描淡寫道。


    “看,太陽出來了!”蘇青珃看著天邊一抹金色的光芒興奮道。星隱月落後最深沉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了第一道光。


    花吟夕沒聽到答案也不失望,放鬆自己,和她一起看著日出,心中平靜安寧,無上滿足。


    ……


    離開山頂許久蘇青珃仍在迴味著片刻之前的震撼,第一絲光芒破曉而出時,心中的期待與感動。當那輪紅日在天邊冉冉升起,終於驅散濃重的黑暗,溫暖的光芒散落在天地間的時候,整個人似乎受到了洗禮,變得充滿希望無所畏懼。


    “好美!”蘇青珃感歎道。


    “星星可是會哭啊,你這麽快就移情別戀。”


    蘇青珃嗔怪的瞥了這個破壞氣氛的家夥一眼,眼神清亮道:“星星也美,是不一樣的美。”


    “你要喜歡,下次我還帶你……”花吟夕陡然噤聲停下腳步。


    蘇青珃這才發現穀口站著一個穿著杏色錦袍的男子,像是已經等待了許久。他身上的衣袍並不張揚,卻是上等的錦緞造就,上麵有清淡素雅的紋路。頭上著冠,插著一支簡單的檀木簪子,左手拇指上戴著一隻晶瑩通透的白玉扳指。整個人隨意的站在那裏,卻有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


    男子先含笑著對蘇青珃點了點頭,接著才眼神溫潤的望著花吟夕笑道:“花公子,好久不見。”


    “西秦庸王,秦相柳。”花吟夕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這可不是秦國境內,我蝶穀向來不喜生人。”


    明確感到主人家的不歡迎,秦相柳也不動怒,依舊笑得如沐春風。他的笑和花吟夕不同,笑意直達眼底,讓人看著就覺得誠懇真摯,每當和人說話的時候,他總喜歡看著人的眼睛。


    “這次叨擾花公子了。”秦相柳眼神溫柔的看著蘇青珃道:“小七,四哥接你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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