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沒有在等淩臻說什麽,漠雁抬手臂施展玄術,轉身就離開了。看著漠雁遠去的背影,淩臻握緊了雙拳,不錯,凝煙立刻就能迴到蒼雲涯了,這正是長久以來自己所期盼的。可是,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轉,聽適才她和漠雁的對話,甚至已經能記起一些前事,且一定是和瓏庭將軍有關聯的。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都記起來,怎麽辦?怎麽辦?忽然間,淩臻禦君迴想起翩若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若是有一天她都想起來了,那時候你要如何自處?是的,若真有那時,我將如何自處呢?淩臻麵對波瀾蕩蕩的海水,心思百轉,沉索難平。


    恆雍師尊帶領棲山羽,霜綃和翩若等人,簇簇人馬的已經到了舞絮台,思冷弦早已接到如王旨意早將一切都打理妥當,當日先接了恆雍等人道驛館安頓,待元凰娘娘整理好後一並迴昭闕宮。


    恆雍,霜綃和翩若三人由思冷弦帶路,先去謐粲居拜見了元凰娘娘,元凰娘娘已經出關一切如常,但因喜愛謐粲居雅靜仍舊住在謐粲居中。恆雍乃是老臣,與元凰娘娘經年未見,前塵後事間自有許多話說。翩若更不必說,一到謐粲居就開始幫著元凰娘娘的侍女收拾所動用的隨身事物,一一打點妥善裝入箱籠。


    而霜綃卻是入宮被冊封為妃不久之後,元凰娘娘便受傷閉關修養去了,兩人僅有數麵之緣,未曾彼此熟絡所以不甚親近。是以霜綃行過禮後隻遠遠站在一側。倒是元凰娘娘看了看霜綃,叫人拿來座椅,招手叫霜綃坐到自己近前。微微笑道:“這個想必就是霜綃了,這麽多年月未見,我倒還能認出一些模樣,比從前更加氣度沉穩了。”


    霜綃馬上站起身,笑著道:“累及娘娘掛心,妾身惶恐。”元凰抬手一拂道:“坐吧,自家人不必拘束,這幾年裏我不在宮中,如王多得你們照顧,自然辛苦,我都知道的。”霜綃笑著道:“服侍如王,是我等的本份,何苦之有,倒是如王日夜掛念娘娘,不得歡喜。如今終於迴到宮中,如王心願得償,不知要怎樣高興呢。”元凰一笑,轉頭對恆雍道:“聽聽,這巧嘴如蜜一般,想必這許多年,王弟和霜綃也定是恩寵有加,閨中和睦了。”


    恆雍點頭一笑道:“如王厚待後宮眾人,天下安穩,是臣等之福。”元凰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恍惚聽說有位側妃有了身孕,是哪一位?”霜綃忙迴答道:“稟奏娘娘,是側妃依珞,已近三月身孕,胎像甚穩,我已經安頓依珞到煙朧殿中安養。”聽如此說,元凰慢慢點了點頭,口中緩緩念了兩遍煙朧殿的名字,低頭不語,眉目間似有黯然之色。


    恆雍見此情形,便道:“雖說娘娘身體恢複無恙,但到底不經勞乏,我等先行退下,娘娘好生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就好迴昭闕宮了。”


    元凰道:“正是,你們一路塵頓,也去歇歇吧。”恆雍便和霜綃起身告辭,霜綃笑著道:“不如我留下,幫著娘娘料理一些東西吧。”恆雍點頭稱是,元凰娘娘輕擺下手道:“不必,有翩若和她們料理甚妥,你們迴去歇息吧。”於是二人施禮退出。


    翩若合著眾人打點好了元凰娘娘一應動用之物,又陪著娘娘說了許多宮中情形人和事。見娘娘略有乏困,便給娘娘蓋好被枕,緩步走出謐粲居。


    看看天色已經入夜,但還不算太晚,想起還有些迴宮細處的事宜要和思冷弦禦君商量,此時思冷弦一定也留在驛館,是不能迴舞絮宮的,便找到棲山羽詢問思冷弦的寢殿所在,棲山羽守護元凰呢娘娘重任在身,不能隨意走動也不甚清楚,四下看了看迴答:“禦君剛剛迴到驛館,應該去寢殿休息了,官侍可以問問舞絮宮來的人。”謐粲居與驛館相鄰而建,翩若也想看看這裏的風雅景致,所以也不叫人動用車馬,自己步行慢慢尋去了。


    驛館和舞絮台的風貌相同也一般的風雅別致,玲瓏殿舍,無數絲絲縷縷的翠柳青枝,且還有數之不盡的曲廊迴橋,都掛滿了燈籠,各式不同的燈籠處處懸掛燭光溫潤,清泉碧湖倒映出遠遠近近的燈燭光亮,星星點點溫潤閃灼,真如冰雕玉砌的水晶宮殿一般,更顯舞絮台嫵媚秀雅。


    翩若望一會兒這裏,又瞧一會兒那邊,慢慢走上驛館後園,進入垂花石門後,迎麵好大一所庭院,之間數座假山彼此環繞坐落在一池湖水之中,幾道或石或竹的小橋將假山和水亭彼此相連,無數燈籠搖曳在夜色中,翩若長居昭闕宮,諸景看盡,也不禁在心裏讚歎舞絮台景色不輸於昭闕宮。


    翩若走上一道竹橋,剛走到一座青石假山前,忽然聽到一人歎氣之聲,翩若擅長音律,對聲音及是靈感,乍聽歎息之聲就覺得應該是個女子的聲音,這人似乎與自己相離不遠,隔著假山不知是舞絮台的人還是昭闕宮的人,翩若悄悄挪動腳步隱在一塊山石之後,側耳細聽。一時又沒有了什麽聲音,倒有一些衣衫環佩的聲響,等了一會兒,又聽得一個人說話,果然是個女子,聲音柔婉還帶著幾分淒然說道:“我們許久未見,你連多看我一眼也不肯嗎?”


    翩若聽了這句話,陡然心跳加速,更不敢出一點聲息,倒不是因為聽了什麽別人隱秘之事,而是因為這聲音竟然是霜綃的聲音,這聲音翩若絕不會聽錯,霜妃,她在和誰說話,她在宮外藏有心上之人?


    翩若用手掩住胸口,盡量壓低唿吸,聽到一陣空寂,然後霜綃又說道:“我費勁周折,才能出宮見你一麵,你居然如此絕情對我,可見你根本對我無情。”還是沒有人迴答,半晌,又聽霜綃歎道:“別人見我君恩聖寵,執掌後宮,可唯有我自己知道什麽是心如死灰,可你呢,你就這樣安穩當著禦君,早已將我忘在身外,我還不如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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