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


    三人剛走出院子,便見垂花門下站著一個人,正是此間的主人,劉穆之。


    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對寄奴施了個禮,說道:“我猜到您今日會迴來,一迴來便會先去見那位女郎,便在此等候您多時了。”


    寄奴隻覺得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問他,那個所謂的秘術究竟是什麽,那日自己夢見的情景,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還是隻是個夢而已?萩娘如今神情頗有些安靜得過分,一反常態沒有第一時間問他關於謝琰的事情,究竟是怎麽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從何問起,一時間不由得呆了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竺法蘊卻是餓虎撲食一般衝了上去,抓住了劉穆之的胳膊,問道:“我的血玉髓呢?你拿我的血玉髓做什麽?快還給我!”


    劉穆之一臉鎮定,悠悠地說道:“我並沒有拿你的血玉髓。”


    竺法蘊瞪了他一眼,說道:“那婢女說你借用了我一件東西,我哪有借給你什麽?而且我的石頭是在你這不見的,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


    她惱羞成怒,臉上紅紅白白的,怒道:“你這個小人,多半是趁我洗澡的時候,換走了我的石頭!”


    這石頭她除了洗澡的時候都是貼身存放的,即便是洗澡的時候,也都放在自己目光能見的地方,尋常人一定是偷不走的,但這宅子裏都是劉穆之的家奴和侍女,趁自己一個不注意飛快地換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穆之點頭道:“的確是如此,開始我也不過是聽下人說你把這東西看得那麽重要,出於好奇,才命人取了這東西來看看,究竟有什麽奇異的地方。”


    竺法蘊見他承認,剛想說話,劉穆之卻伸手止住了她,繼續說道:“然而我翻看了各種古籍,仔細地研究後,才發現這東西實在是無價之寶,更是禍患之源,因此我當時決定將它找機會銷毀,免得遺禍人間……”


    當時……?


    那現在呢?


    寄奴心中隱隱覺得,這石頭和萩娘,和那個秘術,和那天自己夢見的情景,定然是有著關係的。


    果然劉穆之說道:“然而我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的時候,卻發現它也是能用來治病救人的。”


    竺法蘊立刻暴跳如雷,怒道:“治什麽病,你不知道麽,這血玉髓又叫攝魂玉,最多能控製人的心智而已,可從來沒聽說誰拿它來治病的!”


    劉穆之若有所指地看著寄奴,淡淡地說道:“身體有病,自然是藥到病除,心中有心病,那卻是不管什麽仙丹妙藥都醫不好的。”


    寄奴疑惑地望著他,問道:“您指的是……?”


    劉穆之淡淡地說道:“自然是那位負心的男子。”


    采棠立刻便不樂意了,反駁道:“我家主子才不會負心,他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的。”


    劉穆之麵無表情地說道:“所謂的難言之隱,不過是用來掩飾自己行為的擋箭牌罷了,你說的不錯,前幾日我已經收到了消息,的確是因為謝家那位郎君的嫡母重病,故而他才不得不奉了母命立刻成婚。然而若是他自己不願意,別人還能綁著他結婚不成?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將家族的利益,家族的榮辱放在自己個人的情愛之上罷了,對於謝家來說,他做得沒錯。然而對於你家女郎來說,他終究也不過是個負心男子。”


    他頓了頓,見采棠無力反駁,這才轉而對寄奴說道:“我借用了那位大師的攝魂石,又查找了古籍中的秘術,確認這法子的確是靈驗無比,這才敢在這位女郎身上施用。”


    寄奴呆呆地問道:“難道,難道……?”


    劉穆之點頭道:“沒錯,如今她已經完全不記得謝琰這個人了,自然更是不會為他而吐血暈厥,您不必再擔心了。”


    方才隱約的猜疑,如今真的變成了現實,寄奴眼中微露迷茫,慢慢地說道:“您,您為什麽要這麽做?還不至於此啊……”


    劉穆之臉上還是那樣謎樣的微笑,他平靜地說道:“不為什麽,我是一個術士,我能做的,就是順應天命。”


    這兩人說話簡直如同打啞謎一樣,竺法蘊覺得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劉穆之對采棠努了努嘴,繼續說道:“那日的情形有多驚險,您這位婢女是最清楚的了,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但事後想一下,即便不為這個,隻是為了您,我也願意為您這樣做。”


    采棠點頭道:“寄奴哥哥,你真的不知道,那天女郎情況真的很差,暈過去就無知無覺,醒過來就吐血咳血,劉郎說若是再不止血,女郎說不定會失血過多而死。”


    她頓了頓,卻忍不住說道:“但是,那日若不是劉郎拿了……拿了我家主子的婚貼來給女郎看,女郎也不至於會這樣。”


    什麽?


    寄奴怒視著劉穆之,問道:“你這又是為何?”


    劉穆之淡然的臉上總算是微露一絲歉然,他皺眉道:“這件事,的確是我思慮不周了,我原本也是好意,想著若是能讓那位女郎對那人死心,對您也是一件好事……”


    寄奴立刻怒道:“我不用你這樣幫我!”


    他是動了真怒,長期以來,對謝琰他一直頗有一種自卑的情緒,而麵對萩娘他又被視作是個孩子,這樣隱秘的情緒怎能讓外人探知,他隻覺得心中又羞又惱,恨不得把劉穆之這個過於“體貼”的混蛋給一腳踹死。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劉穆之隻覺得自己兩腿發軟,忍不住就想跪下來謝罪,然而此時他必須說清楚這事,強忍著心中的不安,他繼續不卑不亢地說道:“此事的確是我的錯,但如今幸而事情都解決了,那位女郎不是一點事都沒了嗎。”


    他微微抬頭,討好地窺視著寄奴的眼色,若有所指地說道:“而且,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後患了。”


    寄奴隻覺得氣血翻湧,心中不知道是怎樣的情緒在反複翻滾著,似乎有個聲音在說:“你是怎麽了,他做得沒錯啊。”又有個聲音說道:“是啊,這樣多好啊,你一直希望的不就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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