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不知是誰說的,兩個女人等於一千隻鴨子,古代亦有類似的俗語,三個女人一台戲。


    雖然萩娘沒醒,采棠和竺法蘊這兩個女人,隻怕也能演大半台戲。


    采棠原本就是個愛說話的,可惜的是萩娘和蘇合都不愛說話,她也隻能默然。


    現下好了,來了個話癆的竺法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簡直是停不下來。


    “丫頭,你手勁還挺大,是不是練過?”


    “……算是吧,我從小便奉了主子的命令學武,但是太笨了,一直都學無所成,主子也不再勉強我了。”


    “你這都算是學無所成?我小時候天天砍柴打柴,都沒你勁兒大。”竺法蘊頗為羨慕地又摸了摸采棠的手腕,咄咄稱奇道:“瞧你這小胳膊小腿的,畢竟是師出名門,和我們這些粗人完全不一樣。”


    采棠自從到了謝家就沒接觸過平民階層的人,不管是謝琰還是旁人,謝府諸人說話都十分文雅,簡單的一句話說起來都是拐彎抹角,引經據典,從沒有這樣直來直去的。故而她還真是很不習慣,不好意思地輕輕縮迴了自己的手,岔開話題道:“姐姐,你是哪裏人?”


    “快別叫我姐姐了,我做慣了男人,被你這麽叫,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家在蜀中,離這裏可遠著呢。”竺法蘊許是被采棠一口一聲姐姐喚得,再也忍不住了,終於開口說道。


    采棠迷茫地迴頭看著她,問道:“那我們要怎麽稱唿你?”


    竺法蘊作勢咳了一下,麵上作出凝重的表情來,鄭重其事地說道:“貧僧乃是得道高僧,在瓦棺寺也是小有名氣的,你便稱唿我為蘊法師就是了。”


    原本默不作聲的寄奴見她這裝模作樣的樣子,不由得白了她一眼,開口說道:“恕我孤陋寡聞,沒見過得道高僧去旁人家裏偷雞摸狗的。”


    竺法蘊果然像個被點燃的炮仗似得,立刻便跳了起來,瞪著他反駁道:“我哪有偷,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東西了?”


    寄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目光正好落在她胸懷之處,正是她藏匿那血玉髓的地方。


    她有些心虛,不由得放緩了語氣,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說道:“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覬覦別人的東西然後想要據為己有,本就是尋常之事,隻不過看施行此事的人是誰罷了。”


    那還是承認自己偷了唄……


    寄奴笑道:“就在方才你說什麽‘佛門至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必然是拿了的,這東西本就不常見,尋常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你卻脫口而出是禮佛的寶物,若不是你垂涎已久,又怎會那麽清楚呢?”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藏在裹胸的白絹裏的?


    這話就連竺法蘊都不好意思問出口,隻能恨恨地瞪著他,不再去理睬他。


    寄奴怎會不知道她所思所想,但見剛才那些人這樣對待她,她都隻拚命護住自己胸前,可見她胸前所藏的東西在她自己看來,比她的貞潔還要重要,除了那傾國傾城的寶物,還能是什麽東西呢?


    他並不再說話,而是繼續快步前行著,遠處的天色已有些微微發亮的征兆,這一行四人實在是太醒目,在路上若是被旁人注意到了便不妙了,他們必須盡快趕到山陰才行。


    黑馬似是知道他的心意,隨著他的步伐前行,寄奴走得快,它便疾步跟上,寄奴走得慢,它便徐徐而行,始終不離不棄,決不離開他身邊。


    采棠無心無思地問道:“姐姐,方才我聽那些人說你拿走了什麽‘血玉髓‘,這東西究竟有什麽好處,竟然能夠引得那麽多人爭奪它?”


    竺法蘊麵露猶豫之色,最終轉身避開了寄奴的目光,緩緩地伸手撥開自己的衣襟,從裏麵偷偷地掏出一塊溫熱的石頭來,小心翼翼地張開手掌,送到采棠麵前,說道:“你看,這就是血玉髓。”


    采棠疑惑地望著那塊不起眼的綠色石頭,迷茫地問道:“這不是綠色的嗎?為何叫做血玉?我還以為是紅色的呢。”


    竺法蘊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個不識貨的丫頭,她無奈地說道:“你仔細看看,那綠色的石麵上,是不是有著點點紅色滲透,看起來就好像血滴在上麵一樣?”


    采棠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綠石雖是不起眼,但上麵的確有著妖豔的紅色星星點點,以綠石為底,更顯得妖異無比,若是盯著它看,竟像是神魂為之吸引一樣,不由自主地便被奪去了心神。


    她眼中出現了一絲恍惚,竺法蘊見狀立刻收起了那石頭,嚴肅地說道:“這石頭其實什麽作用都沒有,但是在會巫術的人手裏,它的作用可大了,不僅能利用它操縱人心,甚至能知古識今,可說是無所不能。”


    她頓了頓,這才恢複了那自矜的語氣,得意洋洋地說道:“所以,我把這石頭帶迴瓦棺寺去,也算是避免了有心人利用這寶物,為禍人間,是一樁了不起的大功德呢。”


    采棠親身經曆之下,隻覺得這石頭的確是能擾亂自己的心智,聞言忙讚道:“姐姐,你做的對,連我這樣研習過武藝的人都不知不覺有些走神,若是尋常毫無抵抗之力的人,自然更是容易被控製,虧得你把它給偷了,若是落在惡人手中,難免釀成大禍。


    她說這話的時候煞是認真,一臉崇拜地望著竺法蘊,連竺法蘊自己都有些窘迫,忙不好意思地謙遜道:“哪裏,哪裏。”


    竺法蘊轉開不去看采棠純真的眼神,目光落在了昏迷不醒的萩娘身上,問道:“這丫頭怎麽一直睡著,難不成是病了?”


    采棠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萩娘昏迷也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怎的一點醒轉的跡象也沒有,然而她身體溫熱,麵色紅潤,也不像是有什麽異樣。


    她伸手撫了撫萩娘的麵龐,隻覺得觸手滾燙,不由得“啊!”了一聲,忙對寄奴說道:“寄奴哥哥,女郎似是在發熱,臉上燙得很。”


    寄奴原先幾次觀察萩娘的神色,都覺得她麵色安詳,又透著血色,所以根本沒想到她有什麽不對勁,隻當是被嚇壞了罷了,聽采棠一說,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腳下更是加快了步伐。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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