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玉聽他似是語氣不善,忙又匍匐在了地上,頭也不敢抬地說道:“主子,都怪奴婢被虛榮迷了心,硬是求著我夫君帶我去建康城,想著許是能探問一下,找到奴婢的族人,有了家族作後盾,那奴婢的身份許是也能扶正了……”


    她越說越害羞,最後幾個字幾乎是輕如蚊呐,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陶潛卻笑道:“桓公,這些後宅私事,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有傷大雅,原本屬下並不想告訴您的,卻是如今您知道了也好,免得您還對我們有所懷疑呢。”


    桓玄想了想,這個解釋似乎也說得過去,婦人心思,也就不過是牽係於這麽點小事罷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輕笑著對卞玉說道:“怪不得你不敢迴府了,隻怕是因為橫刀奪愛的關係,擔心見了你妹妹,她會怨懟於你吧。”


    這話可不好迴答,卞玉不敢再說話,隻是跪著連連叩首而已。


    侍立一邊的袁惟見氣氛一下子沒那麽沉重了,忙問道:“主子,那我們是繼續北上呢,還是迴去?”


    其實倒不為別的,隻為陶潛這個人的名頭,桓玄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敬他三分。


    此時見自己的家奴出來解圍,他也樂於順著答道:“罷了,隻怕我們都被那小姑子騙了,南下的那馬車中才是她本人吧,卻不知是誰在背後幫著她,若被我知道了,定然讓那人不得好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若無其事地觀察著陶潛的神色,隻見他麵上十分淡然,半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倒是十分從容隨意,任憑自己發落。


    再糾纏下去也沒意思了,想到這裏,桓玄便對陶潛說道:“我府中還有些急事,如此我們便別過吧,日後自然尚有相見之時。”


    陶潛微微露出些詫異的神色,但也畢竟沒有笨到會去問桓玄:“怎的不要我跟你迴去了?”這樣的傻話,他隻是扶起了卞玉,和她兩人一起對桓玄行禮道:“多謝桓公。”


    一行人就如出現的時候一樣,悄沒聲息地便消失了。


    許久許久,陶潛心中緊繃的弦似是一下子斷了似得,猛地頹然跌坐在了椅子上。


    卞玉忙上前扶他,一邊問道:“您沒事吧?”


    陶潛忙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事,一邊大口地喘著粗氣。


    嚇死人了好嗎,還以為這次死定了,早就知道不應該聽那小姑子的話!如今差點被她害死。


    雖然知道桓玄早晚能追到自己,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迅速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


    自己是連夜趕路的,不過是剛才那一會才休息了半刻鍾而已,桓玄卻帶著大批人馬,竟是如有鬼神相助一般一下子就趕上了自己,還那麽淡然從容,毫無趕路的窘迫樣子,這背後的人力物力實在是難以言喻。


    和這樣的人作對,還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他不禁有些佩服萩娘的膽量和魄力來。


    話說迴來,她自己又是怎麽逃走的?如今真的跑掉了嗎?


    自己還是一無所知呢。


    他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懷中的荷包,那裏麵有著她托付的東西,他必須盡快抵達建康,將這重要的口信帶給那個人才行……


    卞玉兀自跪在他身邊,哭泣著埋怨著自己:“都怪我不好,若不是因為我,主子也不會懷疑您了,夫君,若是您被我連累,真出了什麽事,妾身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樣了。”


    陶潛溫柔地對她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鎮定地說道:“沒事了,如今不是好好地嗎,你的心願便是我的心願,我一定會為你達成的。”


    卞玉順從地伏在他的膝上,仍是在嗚嗚咽咽的,然而聲音卻平靜了許多,眼中浮現的是無比的依戀和愛慕之情。


    哄女人自然不是難事,隻是這女人他要怎麽帶迴江州去呢?要知道在江州,他可是有老有小的,而且,他也不叫什麽陶潛……


    都是那個可惡的小姑子害的,自己什麽好處都沒撈到,還為她操碎了心。


    若是最後她自己都沒能逃出去,那才是真正害自己白忙活一場呢。


    自己也隻能祈禱她成功了……


    桓玄在馬車上,反複地思量著,忽然,他靈光一現,忙問袁惟道:“昨晚到今日,我們府中你可有命人找尋過女郎?”


    袁惟頓時目瞪口呆,訥訥地說道:“沒,沒有,小人以為女郎是逃遠了,故而連海鹽境內都沒怎麽命人查訪。”


    桓玄眼中神采奕奕,他自信地說道:“我想了想,昨晚我在萩娘的內室還曾經見到過她本人,當時她還沒有失蹤,許是聽聞了陶潛私奔的消息之後,她才想到了這金蟬脫殼之計。”


    袁惟忙問道:“那您的意思是,昨晚其實她還是躲在府內某處,待到今日您帶人追出了海鹽,她才設法悄悄離開府中?”


    他搖了搖腦袋,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主子,這不可能啊,府中雖然沒有嚴加盤查,但是出入的道路隻有那麽一條,她要怎麽瞞著眾人,大搖大擺地從府中出去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啊。”


    桓玄淡淡地說道:“的確沒有明路,但是,有水路啊。”


    袁惟張大了嘴巴,驚訝地問道:“您是說,她是遊泳離去的?那也不太可能吧,光天化日之下,附近的村民看見了一個渾身濕透的宮裝女子,定然會十分驚訝的,這樣離奇的事情絕對不可能不驚動顧家。”


    這麽說,倒也是頗有道理,萩娘若是真的從水路走的話,她要遊到哪裏才能有人接應她呢?


    若是謝琰真的察覺了她的下落……不,這不可能,謝琰在京中的動向自己都命人盯著的,他一離開建康,自己就會收到消息了。


    桓玄本覺得自己這設想十分靠譜,但現在看來又並不那麽可行,那麽萩娘究竟是怎麽離開自己的宅邸的呢?


    然而萩娘現在的處境也實在是十分堪憂。


    海鹽離會稽郡可說是隻有一步之遙,故而她輕輕鬆鬆地便來到了會稽郡,然而此處卻是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的道路又是錯綜複雜,光是找會稽郡的府衙就問了許多人。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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