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她想明白了這一切,便不再不依不饒地責怪桓玄,反而是靜靜地坐在一邊默默不語,眼中神色黯淡。


    妙音扶住她的肩膀勸道:“妹妹,雖然不知你和桓郎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但桓郎對你可說是寵溺有加,待你十分優厚了。你我都是女子,許是你會覺得我這樣說有些虛偽,但姐姐真心希望你和桓郎能好好相處,正如桓郎所說的,不管你心裏是怎樣想的,現在你已是依附著桓郎而活的,你可以想象一下,若是他不再眷顧於你,你的處境會是如何?”


    萩娘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在桓府,像她這樣身份的女子不知凡幾,若是桓玄一怒之下將自己隨便送給什麽酸儒莽漢,猥瑣之人,自己又要如何自處?


    在這亂世之中,最低賤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尤其是年輕女子的命,就如浮萍一般,完全根據她所嫁的那個男子而改變。


    但是她又轉念一想,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妙音可能不能了解,但她知道,桓玄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即便自己對他再怎麽無理取鬧,他也能夠接受。


    各個時代的文化不一樣,在他們那個時代,女子對男子肆意任性乃是一種常態,不少男子還十分享受這個過程,甘之如飴。


    他那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隻怕是裝出來故意嚇唬自己的。


    然而如今是怎麽都不可能通知謝琰此事了,她見妙音對自己仍是一番善意的樣子,心中很是不耐,她是絕對無法原諒妙音出賣她的這種行為的,在她心中,妙音已經永遠不可能再和她成為朋友了,而兩個美麗且聰慧的女人之間,不是朋友,就隻能是敵人。


    眼下卻隻能虛與委蛇,萩娘順從但又客氣地對妙音說道:“姐姐教訓的是,我這就去收拾收拾東西,跟隨桓郎一起離開。”


    桓玄卻攔住她道:“不用收拾了,那邊我已經吩咐人去布置了,自然也要有具像樣的屍體才行,恐怕你看了會幾天睡不著覺呢。”


    萩娘疑惑地想著,屍體?還有哪有屍體?


    突然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捂著嘴強忍著惡心問桓玄道:“難道你……?”


    桓玄神色略有些尷尬,然而卻並不搖頭否認。


    那實在是太過分了!另外兩具屍體,自然隻能是前幾日才下葬的俞冬和周嘉了,難為他還命人將屍首挖出來,一起擺成燒死的樣子來。


    萩娘不再說話,隻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麽話來,最終隻能變成對桓玄源源不絕的痛罵,這人不僅冷血無情,還不擇手段,更是不避鬼神,恐怕自己不管說什麽,對他來說都是不痛不癢,聊作消遣而已。


    隻是謝琰送的那金釵,還在自己的床褥子下麵呢!


    她張口要說,卻堪堪忍住,桓玄是絕不會允許她去拿迴這樣東西的。


    真是鬱悶!


    明滅的火光中,寂靜的夜裏,兩輛寬敞的馬車正在疾行。


    萩娘心中有些不安,問桓玄道:“如今這樣的世道,你這樣微服出行,連護衛都不帶,難道便不害怕那些強人和遊俠兒嗎?”


    桓玄揚起下巴,倨傲地說道:“譙國桓氏的馬車,誰敢驚動?”


    好嘛,說是微服出行,還特地穿了沒有花紋的素衣,卻還是掛著家族的族徽,這和招搖過市有什麽區別?


    萩娘忍住自己的腹誹,故作輕鬆地說道:“既然我們都已經上車了,你總能告訴我我們這是去哪兒了吧。”


    桓玄眯著眼睛瞥了她一眼,再不說話了。


    同車的顧愷之卻很是興奮,高興地說道:“寶兒連自己的宅子都不敢迴,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去他藏嬌的金屋了。”


    萩娘更是無語,說了等於沒說,這馬車走了許久,卻越來越荒涼,並不像是往城裏走的樣子,倒似是上官道了。


    陸女官不安地坐在他身邊,神色比萩娘還要倉皇,她卻故作鎮定地安慰萩娘道:“您不必過於擔憂,雖是沒有護衛,但是顧大家的武功卻比尋常侍衛要好得多呢。”


    這還真是新聞了,萩娘狐疑地望了望顧愷之,一臉不信的樣子。


    顧愷之十分親昵地握著她的手,笑道:“素素,說了多少遍了,你便叫我顧郎就是了,不要那麽生分。”


    這膩歪得,萩娘差點把晚膳給吐出來,勉強對陸女官尷尬地笑笑,便不再說話了。


    陸女官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想要抽迴自己的手,卻怎能掙得過顧愷之的蠻力,隻能亦是閉口不言,卻滿麵紅霞,秀色可餐。


    萩娘打量了兩人一番,顧愷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樣子,陸女官也是花信年華,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這兩人在古代看似年齡不甚相稱,在現代的話,還真是絕配的夫妻,難怪會互生情愫。


    若是平日,她定會打趣二人,然而現在卻是憂心忡忡。


    剛才山中耀眼的火光十分顯眼,即便是建康城中,應該也是能看見的,隻怕明日便會有“妙音娘娘火中升仙”之類的傳聞出現了,即便沒有,桓玄應也會依事造勢,引導輿論的。


    怎樣給妙音一個合理的身份,怎樣讓她脫離“妙音仙師”這個尷尬的稱唿,這件事情她之前也想過,也猜到桓玄會利用放火這樣的方法,卻沒想到他是這樣的果決和殘忍,即便是犧牲了那麽多宮女,也毫無愧疚之心。


    她從妙音想到了那個“病逝”的皇太後,便問桓玄道:“皇太後娘娘是怎麽死的?你還沒告訴過我呢。”


    見陸女官也好奇地抬起頭來,萩娘不禁無語,這個顧愷之,原來是用這麽一件事情吊著陸女官的胃口,耍弄她到現在還沒真正告訴她,簡直和桓玄一樣,就是個無賴。


    桓玄淡淡地說道:“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又何必追究前因後果。”


    萩娘笑道:“若是說皇太後娘娘的死和你沒有關係,那我是無論如何不信的,我隻是不明白,為何王法慧到了今時今日,竟然還會相信你的話呢?她並不是這麽愚不可及的人。”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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