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忙阻止他道:“主子,桓氏郎君既然敢不避耳目,明目張膽地在翠華宮出現,那邊隻怕多是他的侍從,您親自去也太冒險了,不如讓身手出眾的侍衛們先去探探路,您再親自去也不遲啊。”


    話雖如此,但謝琰此時怎能忍住胸中激蕩的情懷,他點頭道:“你去召集家丁吧,不用太多人,隻挑身手好的,輕車簡行地去,立時就出發。”


    墨兒還待再勸,但見主子的神色十分堅決,眼見是勸不得的。他也隻能默默退下,抓緊時間點幾個武功高強的家奴隨侍。


    翠華宮中,妙音正和萩娘隨意地說著話,兩人的塌幾放在一起,相隔甚近,方便兩人聊天。


    妙音是孕婦,按照古時的規矩,自然不能隨便洗發沐浴,她便喚了一個年幼的小宮女來為她用篦子篦頭,比起懷孕前,她現在的頭發更是濃密厚重,長長地披在身後,很是好看。


    萩娘是洗了頭的,正坐在榻上,自己動手將頭發擦幹,她的頭發尚未長足,並不特別長,然而因為平日飲食均衡的關係,很是烏黑亮澤。


    房中點了香薰,這自然是桓玄親自調配的植物香,有寧神靜氣的效果,對孕婦來說是最合適的了。


    妙音羨慕地望著萩娘半濕的頭發,任性地說道:“等下次桓郎來了,我便讓他想法給我也洗個頭,在宮裏的時候,我也是照樣洗頭的,誰知偏他有那麽多事。”


    這話雖是責備,卻蘊藏著濃濃的情意,令聽者不由得為之微笑。


    萩娘促狹地說道:“不知是誰,天天盼著桓郎來,卻還裝模作樣的,真真有趣。”


    因桓玄已經迴府,兩人更是無拘無束,談話的內容也更為八卦,妙音篦完頭,便讓宮女們退下,和萩娘兩人各自躺在榻上,親昵地談天說地。


    萩娘好奇地問妙音道:“沅姐姐,您當初是怎麽會認識桓郎的呀?”


    妙音見她問起此事,眼中頗有尷尬的神色,羞澀地說道:“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因是寄住在遠親家中,自然不像在自己家中那樣隨意,別說是跟著其他小姑子們一起就學了,就算是想要點針線練習一下女紅,也是難上加難。”


    萩娘聽到“女紅”兩個字,眉心忍不住便跳了一跳,訥訥地說道:“我的女紅也差勁得很……”


    妙音毫無芥蒂地笑道:“是嗎,那我們兩人下次倒是可以一起做女紅,看看誰做得更差勁。”


    她這一笑,那低迷的情緒便為之一掃,說起桓玄來充滿了歡快和依戀:“當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心裏隻覺得他像是傳說裏的仙人,他是那樣地美貌,風度是那樣的優雅,說話的聲音是那麽地好聽。”她對著萩娘羞澀地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許是我那時候眼界淺,沒見過這樣高貴的人,因此才誇大其詞了。”


    萩娘很是理解她的心情,自己見到謝琰那一瞬間,亦是一樣的自慚形穢。


    她忙點頭道:“桓郎風度翩翩,初次見到他的女子難免會為之所迷,這也是很正常的。”


    妙音亦點頭道:“正是如此,他對我說,如果我願意,他就帶我走,從此我就能受他保護,而他則會助我為我的家族複仇。當時我隻覺得,這樣神仙似得一個人,便是他讓我隨他去天涯海角,我也是願意的,就老老實實地答應他了。”


    萩娘不明白她的身世,不免問道:“沅姐姐,你家和誰有仇呢?此事我倒沒聽桓郎說起過。”


    妙音神色有些飄渺,她淡淡地說道:“此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已經不執著於這些,我隻想把這些事全忘掉,一心一意地侍奉桓郎,讓我的孩兒平平安安地降生,今生則於願足矣。”


    萩娘見她不想說,自然也不會勉強她,隻是微笑著附和她道:“有桓郎照顧您,又有顧侍藥在,您又怎會出什麽事呢,且放寬心吧。”


    妙音注視著她,認真地握著她的手說道:“不止呢,還有妹妹你,天天和那些不省心的下人們鬥智鬥勇的,隻是聽你說那些瑣事,我都覺得太過勞心勞力了。你這樣全心全意地對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感激你才好。”


    萩娘這幾日確實是盡力在試探、調查這些宮女,然而她也並不完全是為了妙音,主要也是借此機會能在這翠華宮中自由自在地走動。


    眼見她這樣感激自己,萩娘不免有些汗顏,忙故作生氣地笑道:“姐姐又來了,說什麽感激不感激的,難道是要和妹妹生分嗎?”


    妙音見她果然是並無半點不滿之意,這才收迴自己的手,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躺下,輕輕地說道:“妹妹這份心,我絕不會忘記的。”


    她已有些睡意,朦朦朧朧地問萩娘道:“萩娘,你說這世上,難道會有比桓郎更為風華絕代的男子嗎?”


    萩娘看看了窗邊的明月,想起了那個曾擁著自己入眠的人,想起了他那雙含情脈脈的美目,想起了他身上那好聞的香味,不由得幽幽地答道:“有的,自然是有的。”


    謝琰此次出行一反常態地沒有穿白衣寬袍,隻著了一身簡單的微服,以免引人注目,隻是他天生器宇軒昂,容貌遠勝於常人,即便是穿著平民的服飾,仍是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一看便知是一群人中為首的那一個。


    墨兒照例絮絮叨叨地,又是擔心主子的安危,又是擔心這消息不準,更是擔心是有人別有用心,想要設計引自家主子上鉤,這豐富的想象力實在是令人咋舌。


    謝琰從小就習慣了這個玩伴兼心腹的脾氣,並不阻止他,任由他天馬行空地說個不停,幸而他的嘮叨也不需要旁人的讚同,隻是就這樣自言自語,也能讓他頗為滿足。


    馬車快要到翠華宮的時候,他讓從人將車前的火把遮暗些,悄悄地向那晃動著燈火的地方靠近。


    待遠遠地望見了翠華宮的宮門,他便早早地下了馬車,選了一條隱蔽的小路,在夜色和樹木的遮掩下悄無聲息地靠近。陳郡謝氏身份何等的高貴,謝琰並不是慣常偷偷摸摸之人,如今卻為了萩娘,有著這樣謹慎的用心,實在是難得。


    翠華宮的宮門看上去實在很是破敗,雖然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燈火明滅,有許多房舍亮著光,似是有許多人居住的樣子,但還是頗有寥落之感。這樣寂靜的山中,在這荒蕪岑寂的所在,當年許是有這宮殿輝煌的時候,然而如今已經是影跡不留,令人見了隻覺得好生淒涼。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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