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謝安的夫人閑聊?這是有多大麵子才能做到的事情啊。大劉氏隻覺得自己多年沒有同外人閑話家常了,而且基本都是別人說,她聽聽而已,如今要她親自說皇太後的閑話,和旁人扯些皇室的家常,實在是有些難為她。


    然而她剛才信誓旦旦地在兒子麵前拍了胸脯的,此時自然不能退縮。


    她前後想了想,終於開口說道:“若論朝堂之事,我也不甚了了。”


    小劉氏頓時十分失望,不屑的表情立刻就現了出來,她都想立刻告辭了。


    大劉氏卻接著說道:“然而與皇太後娘娘相關的事情,我卻略知一二。”


    冬兒忙湊趣道:“卻不知如今皇太後娘娘正忙於何事?”因桓玄經常號稱入宮辦事,所以這事是小劉氏最想知道的,冬兒熟知主子心事,自然就替她問了她不好意思問的話。


    大劉氏麵上稍有赧色,壓低了聲音說道:“宮中近日頗有些傳聞,一是說皇太後娘娘說是請會稽王在宮中小住,實則是軟禁了會稽王,隻待找個理由兵刃相向呢,屆時自然是由皇太後娘娘掌權,內外大事都將落入太原王氏之手了。”


    這雖是大事,小劉氏卻不感興趣,她著急地問道:“還有何事?”


    大劉氏更是難以啟齒的樣子,柔聲勸道:“妹妹,世上之事有可為有不可為,許多事是不能強求的。”


    小劉氏聽得雲裏霧裏,問道:“姐姐所言,妹妹怎麽聽不懂?您指的是什麽事?”


    大劉氏卻故弄玄虛道:“妹妹早晚會知曉的,如今外人也隻不過是揣測罷了。”


    小劉氏問道:“難道此事同我家亦有關係?”


    大劉氏沒有迴答,麵上的神色卻令人不會誤會,自然是和桓府有關的,特別是與桓玄有關。


    皇太後娘娘能有什麽事情和桓府有關,又令外人私下議論紛紛卻不敢明言的?


    小劉氏忙問道:“難道我夫君也參與了皇太後娘娘謀算會稽王之事?”


    大劉氏“撲哧”一笑,答道:“妹妹就當是如此吧,桓公自然是參與了皇太後娘娘的計劃的,不僅如此,他還是皇太後娘娘的心腹呢。”


    說著,她故意作出了一種心照不宣的曖昧的神色,意味深長地對她微笑了一下。


    小劉氏便是再傻,此時也明白了大劉氏的意思,不由得柳眉倒豎,怒道:“這老賤人,她怎麽敢?!”


    她一著急,便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外倒,怒罵道:“怪道我說怎麽我夫君每次進宮都深夜才歸,還滿臉的春色,原來是王法慧這個不要臉的賤人,自己夫君死了還要來搶別人的,簡直無恥至極!”


    幸而大劉氏先前就屏退了下人,不然這話傳了出去,便是謝府都要受牽連。


    她忙故意勸道:“妹妹,我們做人正妻的,不管夫君有多少小妾,都能拿捏在手裏,整治得了,隻是,像皇太後娘娘這樣身份貴重之人,不是你我可以非議的,桓公能被皇太後娘娘……信重,隻怕也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呢。”


    她瞥著小劉氏的麵色,緩緩地說道:“若是有朝一日,皇太後娘娘手握權柄,皇權穩固,屆時便是要再嫁與桓公做正妻,將妹妹降為平妻,亦不是不可能的呢,前朝都是有此先例的,屆時妹妹可不能胡鬧,給家族惹禍啊。”


    這話就跟點燃了炮仗似得,原本就怒不可遏的小劉氏頓時跳了起來,跺腳罵道:“他休想!除非我死了,否則他誰都別想娶!”


    大劉氏淡定地勸道:“妹妹也別太激動了,許是外人人雲亦雲亂傳的呢,亦或是旁人誤會了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你自亂陣腳,豈不是更加被動?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願意看到你們家宅不和,早知道就不該將此事告訴你了,若被皇太後娘娘知道了,他日亦是會記恨我謝府。”


    小劉氏卻是一臉感激地望著她,說道:“若不是姐姐告訴我,如今我還被蒙在鼓裏,哪能想到王法慧這個老女人這般不要臉,姐姐放心,我絕不會告訴旁人,此事是你告訴我的。”


    另一邊,謝琰和萩娘正隨意地下著黑白棋,萩娘經過相處多時最後終於才發現,自己全能的琰郎原來是不會玩黑白棋的,她一時頗受鼓舞,閑暇時候便和他玩這棋子。


    這也是難怪,黑白棋是源自英國,十九世紀才被發明出來的一種遊戲,謝琰自然是不會玩的。


    妙就妙在,這種遊戲可以直接用圍棋的棋盤棋子來玩,自是居家休閑時必備的一種比雙陸更好玩的消遣。且這遊戲上手容易,想要玩得好玩得精通卻是要許多實戰經驗,又要能顧全大局,巧思掐算才行,每一種走法都蘊藏著無數的可能,無數的後招,實在是令人百玩不厭。


    然而萩娘也隻是一開始能占盡優勢,贏了謝琰幾盤而已,沒過幾天,謝琰就掌握了這遊戲的訣竅,以他走一步算三步的個性,自然又是和下五子棋一樣,想怎麽贏就怎麽贏,想贏幾盤就能贏幾盤。不過他有了前車之鑒,考慮到萩娘的心情,偶爾還是會故意放放水,調動一下萩娘的積極性的。


    萩娘無奈地看著自己顯然快要輸了的棋盤,不由得打了個哈欠,問道:“琰郎,桓夫人還沒告辭嗎?”


    謝琰伸手撫了撫她因犯困而紅紅的眼角,微笑道:“困了就去睡吧,明日我們再說此事也是一樣的。”


    萩娘前世也是個夜貓子,隻是在古代時間久了,習慣了這裏的作息,一到亥時就想睡覺。她畢竟年紀還小,放在現在也就是個初中生,最是貪睡之時。然而她卻想和謝琰一起就寢,不願獨眠,便起身挨近了他,乖巧地鑽入他懷內,閉上眼睛小憩一下。


    謝琰見她平日裏溫柔可人十分持重,撒嬌起來又像個孩子,不由得好笑,擁著她說道:“萩娘,我真難想象你以後生了孩子的樣子,你自己便是個孩子,又怎麽去照顧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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