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小看我了,還是你太高估你手下的精兵了,你有想過,剛才在街上為什麽能看到我嗎?不是你看到了我,是我讓你看到我了。從我抱著胡餅啃著羊肉串,到你發現我,跟蹤我,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我們的jian計?”君臨保持著她的傲慢和不屑,冷冷的扯了扯她的嘴角。


    蕭昱後退一步,疑惑道:“你們?”


    君臨暗自冷哼一聲,道:“是我和你心心念念的澤兄啊。你不是很想見他嗎?我看你這架勢,都快瘋魔了,來,我這就帶你去見他。你們叔侄二人來個久別重逢,親人相見,抱頭痛哭可好?”


    這話說的很是有趣,隻是除了君臨,無人敢笑。


    士兵不敢。


    茹妃不敢。


    隻有君臨敢笑。


    睡著的道福沒有醒來。


    蕭昱則是笑不出來。


    “抓住她!”蕭昱惱羞成怒。


    君臨有絲猙獰的笑了:“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嘍!”


    還未說完她便舉著鬼月劍,身形閃爍,劍芒沿途,不少的禁軍慘叫一聲,倒了下去,君臨如若無人之境,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蕭昱楞在那裏。


    太陽落山,餘暉隱隱,天地間微微有些陰暗,在這半明半昧的餘暉下,劍芒閃爍分明,廝殺聲猶如潮水一般,隻是君臨臉上依舊是那冷若冰霜的表情。


    一如當年初見。


    當年蕭昱與她初見便是這般冷若冰霜的表情。


    初見時紅衣少女,火光赫赫,幾處血泊,火光把陰暗而又陰陰森森的牢房照耀的通明。


    此刻,君臨是一身青衣,如風一般刮出,出手狠辣而幹脆,一如當年初見。


    隻不過,當年君臨是為了救他。


    如今是為了殺他。


    蕭昱眯了眯雙眼。


    身旁的禁軍也看著君臨,眼睛唰的瞪如銅鈴,顫聲道:“怪物怪物……”


    還未說完,那位禁軍隻見眼前銀光一閃,一道銀弧砍在他胸口,要不了他的命,但是卻能讓他疼的無法拔出劍。


    他哀嚎,胸口血泡直冒,動憚不得。


    君臨手裏的鬼月劍流著鮮紅的血,那血滴落入地上,如一朵盛開的紅梅。


    這場景,依舊一如當年初見。


    禁軍們紛紛大叫起來,廝殺聲猶如潮水。


    可君臨不以為意,頓時銀色四起,快若閃電,對著蕭昱狂撲而去,劍光所過之處,均是驚起一片血泊,無數人倒在血泊裏哀嚎。


    一時之間,這寧靜的半明半昧的傍晚,就已經驚起了一地異動。


    蕭昱眼前人影紛紛,刀劍陰森,劍過人走,血色四濺,幾乎是眨眼之間,就看到了君臨出現在他眼前。


    與此同時,君臨手裏滴著血的劍指著他!


    背後有一禁軍想要偷襲,君臨看也沒看,甚至頭也沒迴,隻一手扣住蕭昱脖子,另一手持劍反手往背後砍去!


    砰!


    那禁軍的劍被君臨的劍砍斷!


    劍尖叮鈴當當掉在地上。


    那個禁軍呆若木雞。


    君臨看也沒看那人,隻是對蕭昱笑道:“抓到你了。”


    蕭昱不說話。


    禁軍也沒人敢說話。


    茹妃抱著道福也不敢說話。


    道福迷迷糊糊的醒來,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蕭昱,便高興的說:“父王!”


    茹妃抱著道福,輕聲道:“你在做夢呢,這不是你的父王。你接著睡。”


    道福撇了撇嘴,委屈道:“原來是夢啊。”於是她便趴在茹妃肩頭接著睡。


    君臨一手扣著蕭昱,笑道:“請國主跟我走一趟吧。”想了想,又對茹妃道:“柳姑娘,今日把你卷進來了,真不好意思,現在你這情況也出乎我的意料,這裏人多眼雜,估計要被當成我的同黨了,為了你和小郡主的安全,要不你也跟我走一趟?”


    茹妃看了看蕭昱,又看了看君臨,道:“好。”


    君臨挾持著蕭昱走,蕭昱怒道:“不用管朕,留下她!”


    禁軍麵麵相覷,沒有讓出道。


    君臨笑道:“國主何必如此,你死了,他們都得要陪葬。”


    蕭昱直直的看著君臨,道:“我不信你會殺我。”


    君臨淡淡道:“為什麽覺得我不會殺你?如果有人傷害了你心尖上的人,你不會恨那個人嗎?恨一個人,當然是想殺了他了。”


    蕭昱一愣,冷笑一聲,道:“想啊。”


    君臨冷眼瞥了一眼那些堵在她麵前的禁軍,道:“那還不讓開!”


    蕭昱道:“讓她走。”


    於是君臨一行四人便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君臨臨走前還補了一句:“不準跟蹤!本座輕功你們是知道的,方圓百裏有沒有人跟蹤本座,憑本座的武功能不能察覺出你們知道的。”


    方圓百裏誇張了,君臨隻是個人而已,但君臨吹牛的時候表情若有其事,使人分不出真假,再加上江湖中君臨的傳說多半都是誇大其詞,所以那群禁軍也就信了君臨,不敢跟蹤。


    東郊偏僻的宅院。


    君臨帶著蕭昱以及茹妃母女來到這宅院麵前。


    蕭昱有點疑惑,這宅院應該不是太子蕭澤的別苑,他以前特地查過蕭澤的房產,根本沒有這處宅子。


    蕭昱正好奇間,就看到有人開門了。


    開門的人是武陵王,對的,應該是被貶到夷洲目前身在夷洲的武陵王蕭衍,也就是蕭澤的弟弟,也是他的侄兒。


    武陵王恭敬的叫了一句:“皇叔。”


    先帝晉明帝未去世前,蕭澤還是太子的時候,武陵王與蕭昱的關係就一向不錯,等蕭澤落敗,武陵王被先帝貶到夷洲,蕭昱登基過後,許是因為舊日情分,蕭昱也並未為難過武陵王,非但沒為難過,他還挺照顧武陵王的。


    蕭昱明白了。


    這處宅院是武陵王的別苑。


    院子裏還有一人,一身簡樸的黑衣,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蕭昱,便望向君臨。


    是蕭澤。


    以前蕭澤穿的都是白衣或者是藍色的衣服,那些衣服料子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雖然沒有多餘的花紋,可格外的精致。


    如今蕭澤穿這簡樸黑色布衣倒是令蕭昱眼前一亮。


    蕭澤道:“遲了一點。”


    不說還好,一說君臨就生氣,道:“哼!你們還嫌棄我遲,原本我計劃的好好的,蕭昱這廝見到我肯定興高采烈忘乎所以接而落入我陷阱中,我抓到他之後還能嘲笑嘲笑他一番。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武陵王:“皇嫂所言,我等必定猜不中。”


    君臨得意道:“那當然!這廝居然不是因為見到我高興的忘乎所以才被我抓到,居然是著急抓澤兄才被我抓住的!現在這情況,我還咋嘲笑他啊?”


    茹妃抱著道福進來。


    武陵王嚇得倒抽一口涼氣,麵如土色的看了看君臨,又瑟瑟發抖的看了看蕭澤,最後又畏畏縮縮的看了看蕭昱。


    結果,這三人毫無半點異樣。


    武陵王:“……”


    倒是君臨大方道:“柳姑娘,那邊有客房,麻煩你先帶小郡主休息一下。”


    “好。”茹妃柔聲道,便抱著熟睡的小郡主去了客房。


    武陵王嚇得又是倒抽一口涼氣。


    等茹妃走了,武陵王問君臨道:“皇嫂,你為何稱皇叔的妃子為柳姑娘。”


    君臨奇怪的看了武陵王一眼,又看了看蕭昱一眼。


    武陵王不爽,“你那是什麽眼神?”


    “不好意思。”君臨羞澀的笑了笑,道:“你皇叔沒告訴你茹妃就是柳翠嗎?”


    君臨覺得武陵王應該知道茹妃就是柳翠,因為在她記憶中,武陵王和蕭昱關係一直不錯,雖然當時蕭昱和蕭澤爭皇位爭個你死我活的,但是神奇的武陵王卻既能和蕭昱關係不錯又能和蕭澤關係也不錯。


    正是因為當年他與蕭昱關係不錯,所以武陵王被先皇晉明帝臨終前貶到夷洲,蕭昱才沒有為難他。


    所以君臨猜覺得茹妃就是柳翠這件事蕭昱是不會瞞著他的。


    柳翠這個名字太耳熟能詳了,武林中人一般知道,就是武陵王這等朝廷之人也能知道一二。


    他不由得再次倒抽一口涼氣,緊張的看了看蕭昱,又緊張的看了看蕭澤。


    然後他奇怪的問道:“那為什麽她叫茹妃,不叫柳妃或者翠妃之類的呢?”


    這麽一問,君臨也好奇的看向蕭昱。


    蕭昱對著君臨微微一笑,道:“姻緣樹巨大的樹蔭下,笑的如同花一樣的紅衣少女啊。取蔭和如這兩個字,組成的茹啊。茹,如少女一般的姑娘。”


    這麽一說,蕭澤倒是想起姻緣樹。


    那一年,君臨與蕭澤均是十二歲的年紀,他們剛在益州救出蕭昱。


    蕭澤看到一棵大樹便看了看。


    君臨以為蕭澤想要砍樹,就道:“咦,澤兄,你不會想砍這種樹吧?這種樹不能砍,在我們前涼這邊,這種樹是姻緣樹,砍了就得不到姻緣了,每次來求姻緣的時候都要在這棵樹上掛紅綢子,不然是求不到的。”


    “姻緣樹?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還多著呢,我們前涼女子出嫁的時候,一定要對著姻緣樹祈禱的,男子娶得喜歡的前涼女子也要對著這樹祈禱,謝謝姻緣神的保佑,這樣兩人才會百年好合,不然兩人姻緣之路一定坎坷。”


    果然蕭澤一臉認真的看著這樹。


    隻是現在,蕭澤知道根本沒有姻緣樹,是君臨瞎吹的。


    十年前的事情,君臨記得不是很清楚,但不代表蕭澤記不清楚。


    原來記清楚的不止他一個人。


    是啊,姻緣樹巨大的樹蔭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紅衣少女,想忘記都難。


    當然,君臨忘記了,甚至忘記了姻緣樹。


    因為姻緣樹是她瞎謅的,就像她在東晉時早就忘記十年前慕容凰那個名字也是她瞎謅的一樣,隻是後來,蕭澤固執的讓她叫慕容凰這個名字,她才勉強有點印象。


    君臨一臉茫然的問:“什麽姻緣樹,我怎麽沒聽說過。”


    蕭澤:“……”


    蕭昱:“……”


    武陵王雖然也不知道姻緣樹,但多多少少猜出什麽,於是他又倒抽一口涼氣,震驚的看了看蕭昱,又震驚看了看蕭澤,嚇得捂住了嘴巴。


    武陵王又往客房的方向看了看,因為茹妃在客房。


    他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貴圈很亂啊!


    蕭澤也不想提一些陳年舊事,便對蕭昱淡聲道:“這段日子,還請皇叔委屈下。”


    蕭昱冷哼一聲,譏諷道:“朕有拒絕的權利麽?”他一邊說一邊瞄了一眼君臨架在他脖子上的劍。


    君臨收迴劍,靦腆一笑,道:“不好意思啊,皇叔!”


    蕭昱瞥了一眼武陵王,武陵王立刻無奈道:“皇叔,這迴不是我不幫你,是我沒法子幫你,我大哥畢竟是我大哥啊,我不能害他不是,而且父親臨終前把我們東晉的兵符委托給我,還給我下了一道密旨,如果大哥沒死,父皇要我拿著密詔幫大哥搶迴他該有的東西。父皇的聖旨在,大哥又是我大哥,我不能不孝不義啊。”


    蕭昱歎息道:“怪不得,皇兄真是老謀深算,居然算到我會……怪不得當時皇兄臨終前會把你貶到夷洲,我還當皇兄僅僅是為了保全你的性命,原來遠非如此,真是百無遺計啊。”


    武陵王掏出聖旨,指著聖旨上諾大的國璽印章,道:“皇叔你看,父皇在這道聖旨上親口否認傳位給你的遺詔,還叫我暫時保管兵符,大哥要是沒死就把兵符和傳國玉璽給大哥,此聖旨一處,文武百官必須奉大哥為國君,如有不從滿門抄斬,視為叛逆。大哥要是死了,或者五年內沒出現,父皇才會同意兵符和真正的傳國玉璽歸你。”


    君臨一笑,道:“原來皇叔手裏的傳國玉璽是假的啊!想來也是,真的傳國玉璽晉明帝怎麽可能給你。”


    武陵王收起聖旨,遞給蕭澤,道:“皇叔,父皇臨終前給你的傳國玉璽是假,但是給你的兵符其實倒也是真的兵符,也可以調兵遣將,隻不過那塊右半邊的兵符優先級在這塊兵符之下,我幫大哥保管的這塊兵符出現的話,將領會優先執行我大哥的調度。”


    兵符的話,一般是分為兩半的。


    君主持半符,將領持半符,需要調兵的時候,使者攜帶君主之符前往將領的營寨,與將領之符契合得嚴絲合縫,則按命令立即出兵。“符合”一詞即來源於此。戰國到秦漢時期,兵符多為虎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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