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離瞥了一眼厲旭,問:“你想做什麽?”


    厲旭道:“你們總覺得我步步算計,其實不是的,我隻是破壞而已,我隻是在破壞你們步步算計的東西而已。步步算計,那種事情多累啊,而毀掉你們精心算計的東西,欣賞你們崩潰的表情,這對於我來說,才算是樂趣。我其實什麽都不想做而已。”


    秋離問:“那為何要幫我成為最有權勢的長公主呢?你會那麽好心?”


    厲旭笑了一下,道:“因為幫你成為最有權勢的長公主,對我才是最有力的,看你和苻堅殺個你死我活,看你們把西秦攪得烏煙瘴氣,我覺得很有趣啊。”


    秋離往前走,沒看厲旭一眼,冷冷道:“住口,雖然是你幫我奪迴公主之位,但本公主今日放了你已經還清了,你想殺苻堅也罷,想殺毒公子也好,隻要不殺秦瑉之,本公主都不會把你怎麽樣,從今以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你過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奈何橋。”


    厲旭幽幽道:“秋離公主在擔心什麽?擔心秦瑉之知道你幫我做事會選擇與你敵對嗎?你不想與他為敵,所以你要毀約,是嗎?”


    秋離沒說話,腳步沒有停止。


    厲旭又道:“秦瑉之這小子有太多牽掛的人了,淩雪瀟的死讓他耿耿於懷,無時無刻不在愧疚,他師尊的死也讓他午夜夢迴時常驚醒,而他娘親秦小舞的死更是永遠紮在他心中的刺,親如手足的師妹背叛他,你沒有發現他的一生都充斥著這種令人痛苦的迴憶嗎?他很不容易,現在是安穀侯,肩上承擔著萬千西秦子民的安危,偶爾還要念著昔日師妹的舊情,祭奠他死去的師尊與娘親,他承擔了太多他不該承擔的東西。在這樣的人心中你的位置又能占多少呢?”


    秋離頓時停住了腳步。


    厲旭接著道:“你在他心中比不過他敬愛的師尊,也比不過死在他眼前的娘親,甚至連為他而死的淩雪瀟你可能可比不過。他應該是明白淩雪瀟對他的感情的,因為我都被這份驚天動地的暗戀給感動的哭了,我不信秦瑉之會完全沒察覺,不管怎麽樣,淩雪瀟都是為他而死的,他就算不愛淩雪瀟,這輩子也忘不了她了。秦瑉之忘不了太多太多的人了,養育他的師尊,慘死的娘親,可能背叛他的師妹他也忘不掉……”


    “好了,不要說了……”


    “不,這些事情並不是我不說他們就不存在了,他表麵上看起來很堅強,很樂觀,實際上遠遠沒有他表麵上那麽強大,他的內心不堪一擊,就算是背叛他的師妹,隻要小師妹賣個慘,哭一哭,他立刻什麽都能原諒,即使原諒會讓他自己更加痛苦,讓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師尊。你想不想要一個心中沒有那麽多痛苦,沒有那麽坎坷的秦瑉之呢?”厲旭的眼神邪魅多情,猶如情人般望著秋離。


    秋離有一瞬間的失神,道:“坎坷是真的,真是因為那麽坎坷,還那麽溫柔,所以才更讓人難過。可是經曆過的事情怎麽可能抹掉呢?”


    厲旭道:“所以,你是想的,你想要一個心中沒有那麽多人,沒有那麽多牽掛,隻有你一個的秦瑉之。”


    “不,我沒有,你不要瞎說。”秋離冷聲道。


    “我這裏有一瓶無心水,可以滿足你的需求,讓那個人心中沒有那麽多人,沒有那麽多牽掛,隻有一個你。”厲旭眼中閃出奇異的光,笑著看秋離。


    秋離疑惑,道:“無心水?”


    無心水是五毒教傳下來的秘藥。


    據說,有一個地方叫做仙蹤林。


    仙蹤林也叫迷失森林。


    迷失森林是五毒教的禁地,位於雷公山西麵,那裏磁場失靈,所以所有鳥兒都無法找到迴去的路,而樹木的繁亂,使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那是一片大森林,陰暗潮濕,很多人覺得自己是直著走的,但最後都會繞迴原點,所以很容易迷失在那裏,那裏沒有鳥類,沒有動物,有毒瘴氣遍布,很容易成為一具餓死的骸骨。


    那裏瘴氣極為多,多瘴的地方,一無樹木,雨淋日炙,濕熱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糞,灑布其間,所以那河流溪水不是綠的,就是紅的,或是腥穢逼人的,這種都是釀成瘴氣的原因。


    迷失森林中遍地都是這種瘴氣。


    有形的瘴如雲霞,如濃霧。無形的瘴或腥風四射,或異香襲人,實則都是瘴氣。還有一種,初起的時候,但見叢林灌林之內燦燦然作金光,忽而從半空墜下來,小如彈丸漸漸飄散,大如車輪忽然進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氣逼人。


    人受著這股氣味,立刻就病,叫作瘴母,是最可怕的。有些地方瘴氣氤氳,清早起來,咫尺之間人不相見,一定要到日中光景,霧散日來,方才能辨別物件,山中尤其厲害。


    這麽多年,沒有一個人能從迷失森林走出來。


    迷失森林的前麵,便是一處叫做無心嶺的地方。


    無心嶺這裏不但樹林茂密,奇花異草繁多,整個森林被這些植物點綴得非常優美。這片林密的幾乎透不過陽光,但感覺並不壓抑。


    但猛獸在這裏卻異常的兇猛。


    這片森林沒有路,隻能斬荊棘而前行。傳說這片森林後的有一片湖水,那片湖泊被叫做聖獸湖。


    湖水非常清澈,沒有經過任何人為的修飾,水不太深,但底下的枯樹古木一一可見,湖水因為礦物質呈現淡藍色。


    湖水中有小部分古代不知明文明的建築遺跡。


    傳說這湖水,如果人喝了就會忘記一切。


    這湖水,便叫做無心水。


    厲旭說:“你不用擔心,他就算會與你敵對,會憎恨,會厭惡你,但事成之後,我會給你無心水,隻要秦瑉之喝了它,他就會隻做你一個人的瑉之哥哥了。而且對於他來說,那些過去,那些記憶,全部都是痛苦的,忘掉不是更好嗎?你不想要一個沒有那麽多痛苦,沒有那麽陰暗的過去的瑉之哥哥嗎?”


    秋離沒有說話。


    ****************


    長安城一片混亂。


    禁軍們四處亂撞,兩股勢力混戰。


    君臨隨手抓住一個禁軍,厲聲道:“安重陽呢?”


    “小的不知……”


    君臨煩躁的扔掉這個禁軍,接著走了幾步,又抓住另一位禁軍,問道:“安重陽呢?”


    混戰中,幾名禁軍看到來著不善的君臨,下意識的就把長矛指向君臨。


    君臨大怒,痛斥:“混賬!”


    與此同時足尖點地,淩空一躍,兩根長矛交錯,君臨下落時剛好點在交叉的長矛之上,然後借勢躲過第三根長矛,反手抽出鬼月劍,叮叮當當,頓時,三根長矛斷裂落地。


    君臨大怒,冷聲道:“都給我看看我是誰?”


    “國師大人?”


    一時之間,無論是安重陽的人還是苻堅的侍衛,都沒有攻擊君臨,因為他們不知道君臨是站在哪一邊的。


    “安重陽呢?”


    一禁軍弱弱道:“小的奉安大人的命令封鎖長安城,安大人率先去求見皇上了。”


    君臨大怒,道:“身為太尉,枉顧軍令,私自調動長安城的所有禁軍封鎖長安城,這架勢是去求見皇上嗎?我怎麽看著像是逼宮啊?皇上呢?”


    另一侍衛道:“皇上調集侍衛阻止安大人……”


    皇城廝殺聲猶如潮水,吵得君臨腦殼疼。


    而皇城地上,血染透了青石板路,地上一地殘肢與血泊。


    所有人都奮力殺敵,手持長刀,殺招毒辣。


    君臨隨手攔住幾個手持長刀的人,阻止他們殘殺禁軍時道:“都給我停下!”


    可她阻止大內高手殺禁軍的時候,忽聽得身後陰惻惻一聲的長笑,緊接著一股殺氣襲來,一個青色人影閃過來,君臨迴頭,天黑看不清臉,燈籠什麽的早就被打落,月黑風高,匆匆一瞥之下也不知道來者是誰,隻覺得那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風如電,手裏那明晃晃的大刀更是顯目。


    大刀散發出寒芒,出手狠戾,毫不容情,君臨閃身躲避,鬼月揮出,那人連忙變招橫劈過來,君臨旋即側身飛腿踢他小腹,接著反手就是一掌。


    那人頓時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感慨道:“逆賊,你們這些逆賊!謀朝篡位,欺君罔上,你們不得好死!”說罷竟然拿著大刀想要自刎。


    君臨這才看清這人居然是張蠔,對的,就是苻堅最信任的心腹,武功高強的武閹。


    君臨立刻一腳踢翻大刀,道:“張蠔?怎麽是你?我是國師慕容凰,皇上呢?”


    “國,國師大人?”張蠔震驚無比。


    君臨連忙扶起張蠔,餘光看到一禁軍的長矛刺過來,連忙拉過張蠔,鬼月劍一閃,頓時那長矛被砍成兩段!


    與此同時,瞬息之間,背後有三名禁軍紛紛手持長矛攻向君臨,張蠔著急,剛出聲道:“小心!”他想過去幫君臨,卻看到自己麵前橫著兩把長矛,頓時大怒,大刀揮舞起來,與這兩名禁軍硬拚。


    君臨聽到後麵的風聲,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難道小命休矣麽……


    迴頭就看到一道青色劍芒閃過,接著三根長矛尖端劈裏啪啦掉在地上。


    青芒消失的地方,正是那柄斷水劍!


    君臨大喜,道:“澤兄!”


    “沒事吧?”


    君臨道:“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蕭澤道:“見你遲遲不歸,便去天牢找你,發現你府中昏倒的宣武。你不在就出來找你。”


    君臨腦子轟的一下大了,道:“昏倒?被誰打昏的?那,厲旭呢?”


    蕭澤道:“逃走了。”


    君臨大怒,道:“誰幹的?”


    蕭澤道:“這要等宣武醒了才知道。”


    蕭澤看了一下四周,混戰一片,問:“安重陽是怎麽迴事?”


    君臨道:“我不知道該相信誰,厲旭對安重陽說青青夫人是阿堅殺的,可阿堅對我說青青夫人是厲旭殺的。可是後來,厲旭又對我說,青青夫人是他殺的。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但安重陽相信是厲旭殺的。所以,他要殺了阿堅。”


    蕭澤道:“怪不得。厲旭之前接觸過安重陽?也對,他被抓本來就是因為想要賄賂安重陽的。”


    君臨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阿堅,一開始,阿堅來過關押青青夫人的地方,那時他也許是有救出青青夫人的機會的。不,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不,現在最關鍵的是厲旭逃走了,他要做什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都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該走!不該讓宣武和厲旭單獨在一起!”


    蕭澤凝神道:“你不要著急,厲旭逃走這不怪你,也許從一開始厲旭被抓,就都在厲旭的預料之中。”


    君臨笑了笑,慢慢地心中浪潮澎湃,波瀾四起,酸澀的感覺漸漸湧上來。


    她說:“澤兄啊,我發現,我跟他明裏暗裏交鋒,從來都沒贏過一次啊。你說,我能怎麽辦啊?”


    “你手足無措,找不到辦法是因為你有底線,但他不一樣,他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牽連無關的人,用無辜之人威脅你。你贏了固然好,輸了也不是因為你能力不夠,隻是因為你沒有他那麽卑鄙而已。”蕭澤道。


    “對,無辜之人,奉羽是無辜的啊,現在奉羽在哪我都不知道,厲旭也逃走了,現在長安城一片混亂,對啊,阿堅呢?”君臨陡然看向張蠔。


    張蠔環顧四周,確定周圍的人都死光了,便小聲道:“皇城混亂,皇上擔心皇城會被逆臣賊子攻破,已經架著馬車出逃了。”


    “什麽方向?”蕭澤問。


    張蠔指了個方向,君臨和蕭澤立刻趕過去。


    曠野寂寂。


    烏鴉在月下盤桓著,發出一陣一陣不祥之聲。


    有風微微吹過。


    曠野中間,一輛豪華的馬車倒在哪裏。


    君臨走過去一看,馬車裏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散亂在地的財寶,還有苻堅以前喜歡戴著的玉佩。


    蕭澤看著曠野裏的腳印,曠野裏有很多野草,像是綠瑩瑩的毯子一樣,上麵有馬車的車轍印,也有馬蹄印,還有幾個雜亂不堪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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