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咬牙切齒,道:“小姐,您振作點,那不過就是個前涼將軍而已,怎麽配得上您啊!呸,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居然敢這麽對我們小姐!真當自己是皇帝了嗎?不過是給前涼皇帝賣命的武夫而已!呸!”


    君臨:“……”


    翠兒怒道:“他看不上我們,我們還看不上他呢!哼!”


    金釵女:“嗬嗬嗬嗬嗬嗬……我恨你!!恨你!”


    也不知道這金釵女恨誰。


    不過多半是恨崇華吧。


    君臨心中很是同情金釵女。


    崇華這小子千萬不能喜歡啊!


    顧明鏡那麽喜歡崇華,那又如何?


    顧明鏡就算有顯赫的家世,能幫崇華站穩皇位,為了崇華還和父親反目成仇,可崇華怎麽對她的?


    連個皇後之位都不給。


    總之,現在這顧明鏡的境遇不比當初的嚴皇後好就是了。


    所以說,你沒有顯赫的家世,幫不了崇華,千萬不要喜歡他!


    她這個弟弟真是理智的令人害怕。


    哎。


    君臨同情的瞥了一眼金釵女,就看到金釵**寒惡毒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君臨:!!!


    金釵女挑釁的瞪著君臨,目光如有實質,冰冷而又惡毒。


    君臨:!!!!


    發生了什麽?!


    “安穀侯到!”內監幽幽唱道。


    眾人望去,便看到一身著華服的藍衣公子走進來。


    清瘦的身影如臨風的修竹。


    暖暖燭光斜照進來,他的身上似乎淡淡炫出美玉般的光華。


    翠兒情不自禁哇了一聲,激動道:“這就是安穀侯君莫笑嗎?小姐你看,他長得好看啊!比您未婚夫還要好看的多啊!!”


    君臨深感欣慰,你還記得你家小姐有未婚夫啊!


    不過話說,你家小姐不是說她未婚夫貌似潘安的嗎?


    看來你家小姐的潘安長得有點不敢恭維啊……


    金釵女一抬頭,就看到一藍衣公子看過來,疾步走過來。


    一步一步,仿佛要走進她的心裏似的。


    天人之姿,絲毫不誇張。


    金釵女幾乎忘記了唿吸,癡癡的盯著這安穀侯。


    他似朝霞一般,所到之處,仿佛都使所有人沐浴在鼓舞激動的氛圍中。


    金釵女剛才被崇華傷過的心仿佛突然活了。


    不止活了,還撲騰撲騰的亂跳。


    無法控製!


    無法抑製!


    金釵女鬼使神差的站起來。


    翠兒大喜道:“小姐,您看,安穀侯過來了!一定是拜倒在您的美貌之下!”


    君臨:我受不了這對智障主仆了!


    你們還沒發現嗎!!


    你們還沒發現所有人都是來找我的嗎?!


    再說了安穀侯君莫笑是我師兄,跟你們有啥關係!


    能不能不要自取其辱!


    自取一次辱就算了。


    自取兩次辱也就算了。


    自取三次辱也也就算了。


    自取四次辱也也也就算了。


    第五次你們還要自取其辱嗎?


    這我就不能理解了!!!


    秦瑉之疾步走了過來,剛想要對君臨說些什麽,金釵女便嬌羞的盈盈一拜,道:“小女子見過侯爺。”


    秦瑉之詫異的嗯了一聲,然後扭頭對君臨道:“等下晚宴結束,你別走,有些賬我們好好算算!”


    秦瑉之隱隱有股怒容,用不善的眼神看著君臨。


    君臨有點心虛,有點後悔,她猜到秦瑉之為什麽要跟她算賬了。


    一定是因為淩雪瀟那件事。


    她心中有不好的猜測,問:“師兄你別生氣,淩姑娘找到了嗎?”


    秦瑉之冷冷的看了君臨一眼,便轉身離開,道:“她死了。”


    君臨腦子轟的一下。


    有無數疑問,也有無數的愧疚。


    那個白衣如雪的姑娘。


    她雖然刁蠻任性,可她不壞。


    真的死了嗎……


    如果當初她沒告訴她淩人鳳是王蘭之殺的,那麽淩雪瀟是不是就不會死?


    她到底怎麽死的?


    有無數疑問想要問出來,可師兄已經走了。


    君臨坐下來,心道:等晚宴結束了再問。


    金釵女死死盯著君臨,她的手裏拿著一杯酒。


    她冷哼一聲,自己把那杯酒潑到自己臉上。


    這倒是驚住了君臨。


    君臨連忙問:“你做什麽啊?”


    金釵女委屈巴巴擦眼淚中。


    君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明白這金釵女為何自己用酒潑自己的臉,然後還一臉委屈的垂淚?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


    果然,翠兒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麽,就陰冷的扯住君臨的手腕,道:“你這個惡毒的家夥!你嫉妒小姐的美貌,你怎麽忍心把這冰冷的酒潑到小姐的臉上!!”


    君臨目瞪口呆。


    金釵女嬌弱的垂淚,用袖子擋住臉。


    如果不是君臨就坐在旁邊,君臨是看不到她在偷笑的。


    君臨在心裏忍不住點評道:翠兒你演的太誇張了,太浮誇了,看著讓人想笑!


    翠兒扯了扯君臨的手腕,罵道:“我家小姐豈是你能隨意欺淩的?”


    金釵女柔柔弱弱的說:“翠兒,算了,想必這位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這姑娘真是善良啊!”


    “真大度啊!”


    “娶妻就該娶這樣的!”


    眾人忍不住稱讚。


    君臨掙了掙手腕,心中百感交集,心道:你們想要娶這樣的就娶啊!


    話本戲折子上,柔弱佳人被人家扯手腕,那都是霸道大俠、霸道教主、霸道王爺扯的。


    年少輕狂的時候,君臨曾經幻想過,自己要是柔弱佳人,會被哪種人扯住手腕呢?


    後來她發現自己武功賊高,要是有人敢扯她手腕,估計那人會被她打得很慘……


    於是這種幻想就那麽終止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腕。


    翠兒這個小丫鬟年紀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


    君臨比她大一輪,也不好意思下手打晚輩。


    君臨鬱悶之餘,還在想,要不要學話本上的柔弱佳人一樣,嬌羞的掙掙手腕,意思意思呢?


    “皇上駕到!”內監唱道。


    西秦的眾人立刻跪地,齊聲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前涼的使節等人則是行鞠躬禮,畢竟他們不是西秦的臣子。


    而且叫崇華跪別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跪了前涼的臉往哪兒放?


    苻堅來了,便看到金釵女哭泣不止,便問道:“怎麽迴事?”


    翠兒大喜,想要衝過去,卻被金釵女拉住,金釵女嬌弱的當著所有人的麵,道:“不要說了,這位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一邊說,這金釵女還一邊看向君臨。


    翠兒愣在原地。


    金釵女咬牙切齒,我叫你不說你就真的不說嗎?你是不是傻,我隻是裝裝樣子而已!


    君臨看了看這對毫無默契的主仆二人,忍不住為她們解圍,對翠兒道:“翠兒姑娘,皇上問話呢,不說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


    翠兒害怕掉腦袋,連忙撲過去,大唿冤枉,添油加醋的說君臨往她家小姐的臉上潑酒,還說眾人都看到了。


    一些吃瓜群眾連忙點頭,道:“是啊是啊!”


    君臨心道:你們真的看到了嗎?


    秦瑉之站起來,拱手作揖道:“皇上,若是臣沒看錯,是這位小姐自己往自己的臉上潑酒!慕容姑娘並未有不適當之舉。”


    奉羽也道:“就是,阿黃姐姐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苻堅淡淡掃了一眼秦瑉之,心下雖知道秦瑉之與君臨的關係,但他也篤定秦瑉之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撒謊,便看向那金釵女,冷聲道:“是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騙朕?欺君之罪你擔待的起嗎?朕要把你們主仆砍頭……”


    還未說完,金釵女和翠兒麵如土色。


    君臨一聽要把金釵女砍頭,忙道:“皇上,等等,剛才微臣突然想起,是我往她臉上潑酒的,她,她其實沒犯欺君之罪,一定是我師兄看錯了,皇上明鑒!”


    苻堅瞥了一眼君臨與金釵女,冷冷道:“既然隻是酒弄髒了衣服,那換一身便是,朕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要煩朕了。”


    “是!”君臨和金釵女異口同聲。


    苻堅冷哼一聲,迴到主座。


    金釵女心中哀嚎:這也太區別對待了!要是她潑我的,你不管,我誣陷她潑我的,你就把我砍頭?!


    金釵女隱隱察覺出什麽,問:“你到底是誰?”


    君臨小聲道:“我叫君臨,在西秦還有一個名字,慕容凰。”


    然後君臨聽到了金釵女和翠兒倒抽涼氣的聲音……


    翠兒不停的罵:“陰險,陰險,陰險小人!!!”


    宴會開始,苻堅首先是誇讚前涼的裴恆將軍,與其交流幾句,問一下前涼的狀況。


    崇華迴答的自然是滴水不漏。


    二人你來我往,實則暗藏鋒芒。


    君臨聽的時而心驚,時而膽顫。


    彼此寒暄一下,便到了歌舞時間。


    美人起舞,絲竹亂耳。


    西秦歌舞別有一番風味,能在各國使節前獻舞的舞女必定都是千裏挑一的美人兒。


    她們容貌出眾,身材窈窕,如風中柳枝一般。


    苻堅眼眸淡淡掃了一眼舞女,道:“停。”


    頓時,所有舞女都停止跳舞,恭敬的跪在地上。


    為首的那名白衣舞女心中有些猜測,但又不敢確定。


    苻堅盯著那名舞女看了許久,冷冷道:“你抬起頭來。”


    白衣舞女唱了一聲諾,便抬起頭來。


    潑墨青絲下,彎彎的柳葉眉,上挑的丹鳳眼,櫻桃小嘴。


    她是個美人。


    她的美足以驚豔四座。


    君臨聽到了周圍男同胞倒抽氣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無一不例外落在這白衣舞女的身上。


    她的美貌令人麵紅耳赤。


    “裴恆將軍覺得這女子如何?”苻堅似有深意的看向崇華。


    崇華說:“極美。”


    苻堅嘴角冷冷的牽動一下,道:“那便把這美人賜予裴恆將軍可好?”


    此話一出,君臨心驚不已。


    苻堅不知道這個‘裴恆將軍’就是前涼國主崇華。


    可要是真正的裴恆,麵對這樣的賞賜會怎麽樣呢?


    雖說送個美人這種事很常見,大臣給皇上送美人,大臣給別的大臣送美人,在這種時代,誰也不會說人權不人權的。


    隻有強者,隻有上位者才有資格說人權,才有資格掌握自己的命運。


    而底層的美人、奴隸,他們隻能被人像物品一樣送來送去。


    沒有說不的權利。


    所有人都習以為常,覺得就應該這樣。


    沒有人在意這位美人今後的命運。


    西秦國主送給前涼將軍一位西秦美人。


    前涼將軍效忠的前涼國主會怎麽想?會不會懷疑前涼將軍?


    前涼將軍會怎麽想這位西秦美人,會不會懷疑她是西秦國主的細作?


    前涼將軍為了打消前涼國主的猜忌,是否會選擇殺掉這位西秦美人?


    如果這位前涼將軍是個色令智昏的人,不忍心殺掉西秦美人,那麽這前涼將軍與前涼國主之間,肯定會生一點嫌隙。


    不得不說,苻堅算的很準。


    他隻遺漏了一點,那就是麵前的這人不是前涼將軍,是前涼國主,張崇華。


    如果這人是真的裴恆,恐怕這美人大概率都會被裴恆殺了。


    美人似乎也想到這一點,全身僵硬的跪在地上,麵色煞白。


    崇華的聲音依舊是冷冷淡淡,道:“我夫人善妒,恐怕容不下這位美人。”


    君臨點頭,心道:這倒是實話,崇華的夫人顧明鏡確實善妒。


    因為顧明鏡她愛慘了崇華。


    就像當年嚴皇後愛慘了先皇一樣。


    飛蛾撲火,奮不顧身。


    不過無論是顧明鏡還是嚴皇後,兩人都很悲劇,愛上了一個眼中、心中都沒有她們的人。


    苻堅哦了一聲,道:“是嗎?朕怎麽聽說裴恆將軍至今仍然未娶妻呢?”


    崇華漫不經心道:“我的夫人她早就死了,隻是我難以忘懷。”


    君臨心中震驚。


    怪不得,怪不得崇華對顧明鏡那般呢,原來是因為崇華心中有個死了的白月光啊!


    不過,現在崇華說的未必是實話。


    也許他並沒有什麽白月光,他隻是婉拒苻堅而已。


    他要是真有死了的白月光,她作為他的姐姐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崇華自幼內向,沉默寡言,跟他走得近的女孩屈指可數,根本沒有符合條件的白月光。


    如果崇華真的有那死掉的白月光,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白月光是小太監之類的……


    想來想去,君臨覺得崇華隻是在瞎說。


    苻堅嗤笑一聲,半真半假道:“哦,是嗎?朕隻聽說將軍你前好友佳定公主死了的,沒聽說你夫人也死了啊?是吧,師父您聽說過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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