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重陽對金釵女高貴冷豔的恩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君臨,作揖道:“君姑娘,前些日子匆忙,尚未對您道謝,過段時間,本官再去您府上給您奉上厚禮賠禮。”


    金釵女目瞪口呆,咬牙的瞪著君臨。


    翠兒也瞪著君臨。


    說實在的,君臨也對安重陽充滿了愧疚。


    青青夫人那件事,君臨並未幫得上什麽忙。


    記得最深的就是身懷六甲的青青夫人最後還是死了。


    如果當初她沒有戀戰,如果當初她把蕭澤帶過來了,她可能就有餘力擋下那根箭。


    也許擋住了那根箭,身懷六甲的青青夫人就不會死。


    如今,安重陽還要向她道謝,她怎麽擔待得起?


    君臨連忙站起來,作揖道:“安大人言重了,我並未幫得上什麽忙。該賠禮道歉的是我。”


    安重陽搖搖頭,道:“君姑娘過謙了。”


    君臨未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安重陽微微點頭便走了。


    金釵女瞪著君臨。


    君臨靦腆笑笑。


    翠兒焦急道:“這國師慕容凰怎麽還不來啊?”


    金釵女不喜道:“來了你能認出她嗎?”


    翠兒繞繞頭,道:“認不出。”


    君臨:“……”


    過了一會兒,秋離長公主來了。


    內監唱道:“秋離長公主到!”


    翠兒似乎認識秋離公主,連忙激動的扯了扯金釵女道:“小姐,小姐,這是秋離長公主,是當今國主的堂姐啊,國主似乎也很喜歡這位堂姐呢!我們可千萬不能得罪,待會兒一定要好好跟她結交結交。”


    金釵女笑道:“那是當然。”


    秋離公主如今一見,確實有些不同。


    以前的秋離眼眸中似乎流轉著淡淡的憂傷。


    但是她的笑容很是溫暖。


    像是冬日冰天雪地裏的小太陽。


    秋離長得很美。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溫和的很。


    如今的秋離,依舊是那樣的貌美。


    眉眼如畫,千嬌百媚。


    可眼眸中卻微微帶著一點冰冷與沉重。


    她似乎也看到了君臨,一步一步走來。


    翠兒大喜,道:“小姐,你看,秋離長公主來找你了。”


    金釵女道:“慌什麽,你看你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這小女孩嘛,我還能搞不定,隨便送點簪子給她,她又出生鄉野,自然就欣喜若狂了。”


    說罷這金釵女想要拔下自己頭上那七彩絞絲金簪,然後又頓了頓,道:“不行,這七彩絞絲金簪太貴重了,換個普通金簪好了。”於是這金釵女又從懷裏拿出一個鑲嵌著珍珠的普通金簪。


    秋離走過來了,金釵女嬌笑道:“長公主,是我啊,以前我們見過一麵,見得匆忙,還沒備上見麵禮,我今個補上。”說完,金釵女奉上金簪,笑著看向秋離。


    不料秋離隻是冷冷淡淡的瞥了金釵女一眼,看都沒看金簪,便道:“不必。”


    金釵女:“……”


    翠兒:“……”


    金釵女遞著金簪的手不知道該不該縮迴來,尷尬的懸在半空中。


    秋離看向君臨,淡淡笑了一下,道:“君姑娘。”


    君臨連忙站起,作揖道:“公主有何吩咐?”


    秋離道:“你師兄可……可好?”


    君臨道:“不算好。淩姑娘好像失蹤了,生死未卜,我,我師兄他好像很受打擊。”


    秋離腦子裏想起淩雪瀟,連忙問:“雪瀟姐姐怎麽了?”


    君臨道:“我也不知道。”


    秋離低垂著眼眸,站在那裏。


    君臨看到秋離的表情,秋離好像很沮喪,便安慰道:“我算了算時間,師兄也快迴來了,而且皇上邀請安穀侯參加今日的登基晚宴,過會兒我師兄應該就來了。公主您可以親自問師兄。”


    秋離好像更加沮喪了,道:“不,不用了。我,先走了。”


    說罷,這秋離便走了。


    君臨:“……”


    秋離走了沒多久,奉羽就來了。


    內監連忙唱道:“奉羽長公主到!”


    翠兒見到奉羽又是大喜,激動地扯了扯金釵女,道:“小姐小姐,你看,那是奉羽長公主!”


    金釵女不悅道:“我又不是聾子,聽得到!”


    翠兒激動道:“小姐,奉羽長公主與皇上的關係說不定比秋離長公主與皇上的關係還好呢!”


    “哦?她不是皇上的義妹嗎?隻是一個出身鄉野的普通人而已,皇上萬分尊貴,怎麽可能跟她關係好?”金釵女白了一眼翠兒。


    翠兒解釋道:“奴婢調查過了,這奉羽公主一開始隻是皇上的貼身侍女,但是皇上在東晉當質子的時候,奉羽公主便一直照顧皇上,所以皇上才如此這般照顧奉羽公主。小姐,如果您能討好奉羽公主,一定會事半功倍,我們可以利用她接近皇上,隻要有她給您美言,奴婢覺得別說是皇妃之位,就是皇後之位也唾手可得啊!哈哈哈哈哈!”


    君臨:“……”


    金釵女微微一笑,道:“那還不簡單,本小姐千金之軀,那奉羽公主不過是鄉野丫頭,走了大運才能落得個空有頭銜的公主當當,本小姐屈尊降貴,她自然是感激涕零,還不是乖乖讓本小姐利用。”


    君臨:這妹子怕不是個智障吧?!


    許久不見,奉羽褪去了一些稚氣,顯得倒是幹練許多。


    容貌也越發水靈。


    小小年紀,就能擔得起美人胚子。


    她轉過臉來的時候,君臨腦子裏想起一句話,吾家有女初長成啊!


    好看好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絲毫也不誇張!


    畢竟是我養的啊!!


    奉羽一笑,眼睛彎彎的,像是小月亮。


    笑的調皮可愛。


    翠兒激動的扯扯金釵女的袖子,道:“小姐,小姐,奉羽公主在向您笑耶!!”


    金釵女不悅的揮了揮袖子,道:“那是自然,本小姐閉月羞花之容,這小丫頭見到本小姐自然折服。”


    奉羽久別重逢,高興的走過來。


    翠兒激動的說:“小姐,小姐,奉羽公主過來了!”


    金釵女了然微笑,站起來道:“久聞奉羽長公主大名,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公主真是花容月……”


    “阿黃姐姐,好久不見,你怎麽都不來看我!”奉羽一把抱住君臨,委屈巴巴的撒嬌。


    金釵女:“……”


    翠兒:“……”


    君臨揉揉奉羽的頭,道:“是我疏忽你了,最近事太多了。”都把你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當然,後半句話,君臨沒敢說出來。


    奉羽眼圈紅了,抱著君臨不肯撒手,胸口蹭著君臨,有點顫音道:“阿黃姐姐,我都聽阿堅說了,謝謝你救了阿堅……”


    君臨被奉羽的胸口這麽一蹭,這才發現奉羽真的長大了。


    長得比以前大了……


    好像比她還大……


    有點羞恥……


    不過這規模還是較小。


    想想也是,小胸其實很方便的。


    胸越大,跑起來越累,揮劍砍人的時候都不方便。


    對,就是這樣!


    奉羽沒有留意君臨的異樣,接著說:“阿黃姐姐,我好難過,梅梅和……”


    聽到梅梅這個名字,以後後麵可疑的‘和’這個字,君臨識相的捂住奉羽的嘴巴,她已經猜到奉羽會說啥了,肯定是說梅梅和她娘親楊氏……


    奉羽難過肯定是因為她知道楊氏和梅梅死了。


    她同母異父的妹妹梅梅就那麽死了。


    她的母親楊氏也就那麽死了。


    而她的哥哥也受了重傷,差點死了。


    所以她難過。


    所以她謝謝君臨當時救了苻堅。


    她身邊沒有一個能傾訴的長輩。


    所以她向君臨傾訴。


    可是,君臨謹慎的性格促使她無法傾訴。


    君臨捂住她的嘴,小聲道:“這裏人多耳雜。”


    奉羽一聽,心裏好難過。


    她委屈巴巴的看著君臨。


    君臨揉揉她的頭,湊在她的耳邊,道:“不要難過,活著最重要。”


    奉羽咬著牙不說話。


    君臨有點於心不忍,但還是硬下心腸,道:“這對你來說過於殘忍艱難,但是你必須要做到,不要流露出這種異樣的表情來,也不要做別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因為他們一旦覺得你做的事情有點不合常理,就有可能調查一下,那麽就有可能查出不該查出的東西。你在這個位置上,無數雙眼睛看著你,盯著你,你需要步步謹慎,因為一旦一個疏忽,輕則你被問罪,重則你哥哥遭遇不測西秦動蕩,四國局勢都可能變了。”


    奉羽下定決心,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君臨笑了笑,道:“快迴去吧!”


    奉羽轉頭離開,背影很是堅定。


    “裴恆將軍到。”奉羽剛走,內監便唱道。


    至於裴恆將軍,君臨自然知道那個人不是真的裴恆。


    是她的弟弟,崇華。


    是前涼國主張崇華!


    張崇華冒充裴恆出使西秦!


    但是這個秘密她不能說出來。


    不能告訴苻堅。


    前涼畢竟是她的故鄉。


    這裏是西秦。


    苻堅是西秦國主。


    若是苻堅知道前涼國主在西秦長安,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君臨不敢想象……


    前涼和西秦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無數人都可能被危及!


    崇華身著一襲黑衣走了進來,依舊是那副冷漠的麵容。


    翠兒看直了眼睛,激動道:“小姐你看!你看,這裴恆將軍真好看!”


    金釵女迴頭一看,就看到崇華看過來。


    氣度不凡,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氣息!


    這就是金釵女的第一印象。


    雖然很冷,但是長得很俊美。


    金釵女感覺自己心跳似乎加快了。


    尤其是崇華看向這邊的時候。


    就是坐在旁邊的君臨都能聽到金釵女喘粗氣的聲音。


    尤其是崇華走過來的時候,金釵女喘粗氣的聲音更大,臉也更紅了。


    君臨:“……”


    翠兒大喜,因為她看到崇華走過來了,她高興的說:“小姐,小姐,你看,裴恆將軍向您走過來了!”


    金釵女嬌羞無比,低下頭。


    君臨:妹子你不是有未婚夫嗎?


    妹子你不是在打皇妃主意嗎?


    而且你未婚夫還不是我們的皇上西秦國主啊!


    你見到前涼國主麵紅耳赤做啥啊!!他是前涼國主,不是我們的西秦國主啊!


    “將軍,小女子對您素有耳聞,敬您一杯……”金釵女嬌羞的舉起酒杯,剛好崇華走到麵前,她盈盈舉起酒杯,嬌羞的看著他。


    崇華隻迴了一個淡淡的字,“滾。”


    金釵女:“……”什麽鬼!!!


    翠兒:“……”


    崇華看向君臨,道:“待會兒宴會結束了,你等我下,我有話對你說。”


    君臨譏笑道:“不好意思,我有事。”


    崇華壓抑著怒火,瞥了一眼君臨,道:“你能有什麽事?”


    君臨針鋒相對,絲毫不讓,道:“要你管!”


    崇華臉色陰沉的可怕,冷冷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薄情到這個地步呢。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侯哥過得怎麽樣嗎?”


    侯哥……


    這個名字令君臨瞬間想到那個異瞳嬰兒。


    侯哥。


    耶律侯哥。


    一隻眼睛黑色,一隻眼睛藍色。


    天生異瞳公主。


    被契丹那邊視為不祥之物的契丹公主。


    是君臨殺了耶律侯哥的父親,也就是惠平公主的丈夫。


    而耶律侯哥的母親元妃,也就是君臨的皇姐惠平公主是為了她而死。


    惠平公主就那麽死在她的麵前。


    全身是血。


    一切恍如隔日。


    她對不起所有人!


    對不起惠平公主,對不起侯哥!


    “她,她還好嗎……”君臨心中猶如被刀攪了一般,五味雜陳,就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那是惠平皇姐的女兒。


    是她就是拚盡了性命也要護住的人。


    崇華冷冷的留下一句:“想知道那就自己迴家看看!”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怒火滔天。


    他的意思很明確。


    隻不過,他忘了,前涼的涼州城已經不再是君臨的家了。


    當日,涼州城戒備森嚴,蒼蠅都飛不出一隻,為的隻是活抓到她。


    曾經的家人有的死了,有的形同陌路。


    這算是什麽家啊?


    前涼那邊的人唯唯諾諾,跟在崇華身後,生怕崇華一個憤怒就宰了他們。


    君臨悵然若失的坐下。


    金釵女似乎受到了萬分的打擊,嗬嗬的笑著,自己喝了一杯酒,道:“原來對我冷若冰霜的人也會對另一個人百般示好啊……嗬嗬嗬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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