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點點頭,道:“果然私交甚好,說不定這毒公子和那宴澄其實有什麽一段情,嗬嗬!”


    蕭澤涼涼地瞅了君臨一眼,撫額沉思了會兒,慎重道:“勿要胡亂揣測他人。”


    君臨訝然一笑道:“澤兄果然是大義凜然,行事正派正直,具有俠者風範,胸襟寬闊,非常人能及!”


    連霆飛聲若蚊呐:“我好像明白為什麽這個家奴能得到蕭澤的賞識了,這家奴戴高帽、拍馬屁的本事不錯啊!”


    君臨這番話也委實是有感而發,蕭澤好像也不是小氣的人,倒像是個沒特點的人,說一件事總是能以最客觀的說法說出,也不評價任何人,好像沒有明顯的喜怒。這種人最難對付了。


    而且蕭澤此人沒有明顯的愛好,這也是一個麻煩。普通人要麽貪吃,要麽好色、好酒、好賭,但蕭澤一樣不沾,如此一來,旁人若想控製他,便無法投其所好,這種人最是麻煩。


    不過,說起宴澄,君臨也是一陣感慨,當初那個在魅閣中打雜的小丫頭居然會變成高高在上的左護法,武功、地位在五毒教中僅次於毒公子,她也是個麻煩人物。


    當年她被師尊救了還羞澀的迴過頭看師尊,那膽小羞澀的模樣十足是個小丫頭,可如今她卻是風光無限,令人聞之喪膽。


    當年的事情君臨也聽到一點,當初她被師尊救了之後,江湖中傳開了魅閣主人五毒教靈蛇使魅姬被君臨和蕭澤殺掉之後,她過了幾日就去魅閣總舵,取得五毒教已故靈蛇使魅姬的秘籍,從此她就開始習武,再之後她就遇上毒公子,毒公子把五毒密傳中的化功大】法交給她。


    宴澄習武更是突飛猛進,每打敗一個人就吸取那個人的內力,不肖多久,她便成為五毒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護法。


    隻是吸取別人內力這種邪門功夫終究不是好武功,它最大的幾個特點就是厲害、練成的速度快,但邪門武功一般都會有一些缺點,比如會反噬自身,極易走火入魔等等。


    宴澄所練的化功大】法恐怕也有一些弊端,隻是暫時還沒顯露出來,尤其是這種吸取別人內力的武功,吸取的內力多了,有陰柔的、強剛的、醇厚的、渾濁的等等,各種內力混雜在一起難免會發生衝突,發作時各股內力衝撞經脈說不定會生不如死。


    五毒密傳記載的邪門武功雖然有很多弊端,會危害自身不在話下,但也有優點,比如隻要運氣好不需要一年就可練成,然後就能在武林中闖出一點名堂,躋身於高手之林。故而,還是有很多人都非常渴望這種武功的。


    連霆飛道:“那個,我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其實我偷跑出來與江湖上什麽大事是無關的。江湖中也沒什麽大事發生,容我把沒說完的話說完。大丈夫一諾千金,前些時候,就是我還在闖江湖的時候,我以江湖遊俠靈劍公子的身份和龍兄一起收到了來自王府的請柬,是會稽王蕭昱的側妃茹妃生辰。我既然收了請柬,自然是要去的。”


    君臨把手搭在蕭澤的肩膀上,隨意道:“會稽王蕭昱耶,是你皇叔嘍!你要去慶賀那茹妃的生辰嗎?”


    蕭澤緩緩點頭,“自然要去。”說完蕭澤的目光就落在君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目光中隱含拿開的意思。


    君臨惱火的把手拿開。


    蕭澤依舊無語的看著她。


    君臨問:“怎麽了?”


    “你坐好。”蕭澤的聲音還是很平淡。


    君臨低頭一看,自己的坐姿的確很醜,身體扭曲著,一隻腳踏在椅子橫杆上,另一隻腳伸著,一隻手還托著下巴。迴頭看看這蕭澤,他倒真是坐如鍾,正襟危坐,一絲不苟的令人發指!


    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君臨端正了坐姿。


    連霆飛心中感歎,這家奴真的是個小家奴嗎?怎麽感覺他與蕭澤關係匪淺呢?蕭澤由著他胡鬧,他也不把蕭澤當迴事。連霆飛仔細一看,這家奴長得還不錯,若是個女人必是個美人,可惜是個男的。


    連霆飛自小身份尊貴,身邊不乏權貴,貴族之間的陋習也略知一二。


    在貴族中,蓄養那個啥狎玩男寵從漢朝以來就風靡一時,幾乎成為了一種公開的潮流,無論是文人雅士還是王公貴族中總能找到幾個人對此陋習樂此不疲。


    連霆飛此刻再看看君臨,隻覺得此人雖然儀態全無、興之所至,但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瀟灑脫俗之感,長得更是有一股韻味,絲毫沒有一股嫵媚陰柔,絕非一般兔兒爺。


    而身為前涼佳定公主的君臨,在長期的耳濡目染下,對於上層貴族之間的這種陋習早已習以為常。


    所以君臨當下看連霆飛的眼神也就能猜到他是怎麽想的了。


    蕭澤這人一向冷淡無比,怎麽會玩權貴們之間的無聊遊戲呢?他又怎麽可能做如此無聊的事呢?


    剛才君臨雖然猜過蕭澤可能喜歡男子,但她的理智也告訴過她,蕭澤適合當個清心寡欲的道士或者和尚,因為他這種人應該是什麽都不喜歡的,更遑論喜歡男子了……


    君臨使勁把自己的思緒從蕭澤身上抽出,看向連霆飛,想起他好像居然懷疑她是男寵,不由得冷淡而端莊地微笑道:“我建議閣下不要去參加茹妃的生辰。”


    “為什麽?”他看了君臨一會兒,窗外夜風瀟瀟,片片竹葉婆娑沙沙作響。


    “因為你身份尷尬,以前人家不知道靈劍公子就是連家塢少宗主,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就去不得了。你代表的是連家塢,你傾向於哪一方朝廷勢力都是眾人矚目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說不定會惹禍上身。”


    連霆飛倒抽一口氣,肅著一張臉,納悶道:“傾向?不就是參加個王妃生辰嗎?怎麽就傾向於會稽王了呢?”


    “阿黃說的沒錯,你自己不覺得,別人卻會覺得你是傾向於皇叔的。連家塢前些時候示好都亭候府,侯府屬於外戚勢力,你再去示好皇叔就不妥了。”


    蕭澤所言也是點中了君臨心中所思,都亭候庾亮是明穆皇後庾文君的哥哥,是蕭澤的舅舅,都亭候府支持的當然是他的外甥兒蕭澤,而會稽王蕭昱卻和都亭候府毫無一點關係。


    蕭澤自然希望連霆飛代表的連家塢能倒向侯府。


    隻要連家塢倒向侯府,他的勢力才會更加穩固,將來才能順利登上九五之尊的寶位。


    幽幽燭光拉長了他在地上的影子,使君臨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冷意,君臨覺得一股寒氣蔓延開來,所到之處猶如毒蛇一般令人膽寒。


    蕭澤未必是好相與的人。


    剛才君臨在提點連霆飛的同時也在試探蕭澤,試探他對於天下的態度如何,是否想要爭天下,逐鹿中原。東晉太子蕭澤若真是想逐鹿中原,那必是前涼之禍。


    蕭澤也許想要萬裏江山,想要前涼血流成河,想要結束亂世。


    周圍的夜風弱下去,竹葉的聲音也靜了下來。


    夜幕下星光璀璨,大廳內一時悄然無聲,燭光落在蕭澤的身上,他似乎泛著微微柔光,仿佛完全溶入燭光,令人看得幾不真切。


    君臨柔笑,但堅定的目光如萬年寒冰,道:“不錯,殿下所言甚是,連家塢若是要卷入朝堂爭鬥,可不能站錯了隊伍,那後果也是很嚴重的。殿下覺得呢?”


    若蕭澤順著君臨的話說,恐怕他的心思也不簡單,未必沒有雄心壯誌,日後登上東晉皇帝之位定然是前涼的心腹大患。


    若是不順著君臨的話,蕭澤要麽是真的沒有那個心思,要麽就是對她的身份存在疑心,不肯說實話。


    沉默片刻,蕭澤緩緩地道:“你想多了。我隻是擔心少宗主此行會讓侯府的人介懷,也會讓皇叔疑惑,讓連家塢更是為難。”


    君臨幹笑,反問道:“是麽?”這是試探還是……


    若蕭澤真的懷疑她的身份,他必會試探一番,那可就是兩人互相試探了,一言一行須得要重新琢磨琢磨。


    連霆飛大為光火,道:“你們這些朝廷權貴就會勾心鬥角,就會爾虞我詐,就不能率性而為,光明磊落嗎?”


    君臨攏了攏袖子,淡淡道:“哦?是嗎,年輕人,有時候話不要說得太絕對。”


    她抬起頭來,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仰頭看了他半日,終笑道:“古時,有個武將叫做廉頗,他打仗是一把好手,攻無不勝戰無不克。可卻被小人挑撥他與君主的關係,導致他晚年流落異國他鄉。後來,他的君主想要重新啟用他,又擔心他老了,就派人去看看他,他為了表示自己沒老,一頓吃了好幾斤肉。但遺憾的是,那人迴去告訴君主的時候說的是廉頗老了,與我吃一頓飯的功夫就上了三次茅廁。”


    連霆飛一時愣住了,問:“那廉頗後來呢?”


    君臨怔了怔,訥訥道:“能怎樣,無非是他的君主聽信了小人之言而已。權謀之術未必如你心中所想那般齷蹉。主要是看誰用它而已。”


    蕭澤倏地抬頭看著她,輕聲道:“流落異國他鄉未必不好,不如既來之則安之。”


    不可能既來之則安之的。


    廉頗流落的異國可不是敵國!


    而她非但流落敵國,還遇到當年的心腹大患,落在她夙敵的手中!


    能既來之則安之麽?


    東晉二十八般酷刑是擺設麽?


    非但如此,她流落東晉的境遇可是大大的不好,這裏想要殺她的人一摞一摞的,就是唾沫星子也能噴死她。


    何況她還是前涼的人,怎能放下前涼安心留在東晉?


    聽到蕭澤這麽說,她心中猛然突地一跳,卻不知這一跳為的哪般原由。末了一想,才明白原由……


    難道,這也是試探麽?想要看她的反應麽?


    能與她在戰場上交鋒的對手,幾乎與她齊名的東晉戰神豈是好糊弄的。


    不能掉以輕心,斷斷不可露出馬腳。


    蕭澤不停的試探,說不定就是起了疑心,但是他卻並沒有殺了她。


    原因恐怕是他尚不能確認她的身份吧。


    既然如此,她需要顯露出自己的聰慧,有用的人才不會被殺掉。


    君臨麵帶淡然微笑,從容道:“不錯。連霆飛,你若是去了茹妃的壽辰,而你爹又在前些日子示好都亭侯府,這豈不是啪啪啪打你爹臉嗎?你爹不快不在話下,你爹與侯府的結盟會更加脆弱,同時會稽王蕭昱說不定也會對你們連家塢心生怨氣。”


    連霆飛站了起來,心中惴惴,道:“你說的不錯,唉,廉頗將軍的確頗慘的,遠的不說,就說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吧。”


    “你說。”


    “前些日子,不是有傳聞說前涼那不敗傳奇佳定公主死了嗎?我爹茶餘飯後琢磨著,這公主未必真如前涼傳的一樣,她未必真的是染病死了。說不定是被前涼的皇帝張崇華殺了。”


    果然,她佳定公主現在成了別人茶餘飯後談話的資本了……


    她斷斷沒想到,原來自己除了活著可以守前涼之外,死了還能讓各國的人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君臨握著茶杯惆悵了一會兒,一番感歎之後,唏噓道:“嗯,有道理,我聽說那佳定公主其實是前涼前太子張重煥那一派的,擁護的是張重煥。”


    蕭澤想了片刻,道:“不錯,當初前太子張重煥有恩與佳定公主,所以公主與他關係不錯。”


    那是自然滴,不過本姑娘與皇兄關係好的原因倒不是因為皇兄與我有恩,原因其實僅僅是因為他是我哥哥,從小就很維護我。君臨心中琢磨道。


    不過蕭澤的這語氣怎麽有點別扭的感覺?


    君臨看著他,隻覺得他神情一派冷清孤寂,眼神中透著淡然,雖無寒冰般冷魄攝人,但卻有一股獨有的清華與優雅。


    這樣的人又怎會……別扭?!


    連霆飛坐下來,頓了頓,道:“可不是麽,據我爹說,張重煥那一派的黨羽都被前涼現在的皇帝張崇華給剿滅蠶食掉了。那佳定公主能幸免麽?自古無情帝王家,唉,就是可惜了佳定公主紅顏薄命,還是鬼穀高徒,據說她可是鬼才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麵太子的腹黑小逃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燕麥當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燕麥當勞並收藏冷麵太子的腹黑小逃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