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華:“……”


    但聽到這些告白的時候,崇華雖然還是對顧明靜無感,可心中還是泛起一絲感動。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人如此深沉的愛著他,視他為生命,視他為支柱,隻愛他一個人,視他為唯一……


    私下裏,嚴曦說過:“殿下,顧明靜是顧麥之女,有了她的支持,顧麥勢必會站在我們這邊,您要是想要皇位,不防……”


    那時的崇華還隻是個半大小孩,但是比較成熟,這個深宮,他誰都無法依靠,隻能依靠自己,所以這就注定了他比一般孩子更加早熟。


    那時的他還真的隻是個孩子,他說:“住口,靠女人當上皇帝?難道要我跟張駿一樣嗎?利用喜歡自己的女人,這種手段他張駿喜歡可我不屑。”


    崇華雖然是張駿的兒子,明麵上對張駿也是恭敬無比,一口一個父皇,但是背地裏倒是敢直唿其名……


    不過,張駿確實是依靠嚴氏家族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成為皇帝的,他拉攏嚴氏家族的手段便是娶了嚴皇後。


    當時的崇華確實是不屑這種手段的,隻是後來,他逼宮成功,朝中反對他的聲音太大,他隻要是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仿佛踩在鋼絲之上,輕微一動變迴落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他娶了喜歡自己的女人,顧明靜。


    所以他獲得了視顧明靜為掌上明珠的顧麥支持。


    崇華最終還是把自己‘利用喜歡自己的女人,這種手段我不屑’的誓言給毀了。


    顧明靜進宮的那天,漂亮的靜妃麵若桃花,輕聲細語的說著自己多年的愛慕之情,說了說了,全部都說了。


    她說很小的時候,當時的他戴著麵具,教她練劍,幫她打退那些刺客,那個瞬間,她就喜歡上他了。即使那時候他沒有解下麵具,但是後來她看到那張麵具還是認出他了。


    崇華眸子深不見底。


    原來多年來的愛慕隻不過是一場笑話。


    什麽深沉的愛著他,什麽視他為生命,什麽視他為支柱,什麽隻愛他一個人,什麽視他為唯一,原來至始至終,不過是她認錯人了。


    她深沉而又濃烈的愛意原來從未屬於他。


    無論這皇位,還是顧明靜的深沉愛意,抑或是皇姐君臨的關愛,都不屬於他,都不是他的。至始至終,他什麽都沒有,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一個愛他視他為生命的人。


    他不是任何人的唯一,不是君臨的唯一,甚至也不是顧明靜的唯一。


    所以,崇華對顧明靜的感情很是複雜。


    他問顧明靜:“今日為何來找皇姐?”


    顧明靜心中惱怒,果然是來幫君臨了,她不動聲色的看了君臨一眼,答道:“皇姐凱旋而歸,臣妾特地前來探望。”


    君臨喜道:“現在人你也看過了,靜妃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話音未落,顧明靜的臉色黑的像是木炭一般。


    君臨狐假虎威,道:“隻不過,不是我說你們顧家出來的人,來探望人,總不能兩手空空的探望,好歹也要帶點禮物來探望,這才顯得有點誠意,靜妃你探望別人一點禮物也不帶,有點不合禮儀啊。”


    君臨自然知道這次顧明靜來不是為了探望她,而是為了找茬,但她現在這麽說也就是純粹的想要氣氣顧明靜。


    果然,顧明靜氣的幾欲吐血,艱難的從懷中拿出兩顆夜明珠,笑道:“這對夜明珠其實便是臣妾隨手帶來的禮物,剛才臣妾見到皇姐喜出望外,高興之餘忘了,現在補上,皇姐請勿責怪。這對夜明珠落在皇姐手中,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她把夜明珠塞在君臨手裏,小聲的說:“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崇華聽到這句‘算是物歸原主了’,就明白怎麽迴事了,當下就有點頭疼。


    君臨又把夜明珠塞迴顧明靜手裏,道:“若想物歸原主,這對夜明珠倒是不應該送給我。”說完她看了一眼崇華。


    按照道理來說,崇華才是真正的原主。


    崇華又是一陣頭疼,不耐煩道:“靜妃你收下夜明珠便是,既然皇姐人你也看到了,那便退下吧。”


    顧明靜聽到崇華這麽一說,心中一酸,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哽咽道:“是,臣妾遵命。”說完她便抱著兩顆夜明珠轉身離開。


    顧明靜小時候就討厭君臨,即使那時候還沒見過君臨,她便討厭極了君臨。


    因為她的父親顧麥總是說:“你看看人家君臨,十二歲就能威震江湖,你呢,十二歲了一套劍法都不會!”


    她練不好劍法,惱的顧麥一個巴掌打過去,罵道:“沒出息的東西!”


    小小的顧明靜哭著說:“我本來就是女嬌娥,憑什麽要我學武功啊!我就想平平淡淡一輩子,我就想簡簡單單的過一生!”


    顧麥氣道:“女嬌娥?我們顧家沒有女嬌娥,有的隻是鐵娘子,想當弱不禁風的女嬌娥,你出生在我們顧家做什麽?你也不看看那些女嬌娥都是什麽下場?就說那德妃啊,人長得好,才藝好,人又溫柔,但是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皇上要殺宋輯全家,她也隻能哭著跪求皇上,可有用嗎,根本沒用。我是為你壞嗎?我是為你好,我不想你成為那種長大之後隻能哭著求別人幫自己的人!”


    顧明靜惱怒的很,道:“不會的,我長大會嫁給一個愛我的人,他會什麽都幫我的!”


    顧麥氣的怒火攻心,怒極反笑道:“什麽人可信啊?除了自己還有誰值得自己相信啊?你隻能相信自己雙手,想要什麽就靠自己雙手去奪,求別人,別人會無緣無故幫你嗎?你肯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隻有靠自己才是最穩妥的。”


    顧明靜不停的哭著,道:“我就是不喜歡練劍,我不想天天紮馬步,我不想習武!”


    顧麥歎了口氣,道:“習武苦是苦了點,但是人家君臨叫過苦嗎?年僅十四歲就能擊敗三軍統帥,奪得狩獵大會桂冠,你呢?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丟盡了我們顧家的臉,滾,不把這套劍法學會,不準迴家!”


    於是顧明靜就被趕出來了,她跑去僻靜的地方練劍,天下雨了。


    她越想越委屈。


    君臨在她心中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永遠無法超越。


    從小到大,顧麥一直拿君臨跟她比。


    君臨幾歲的時候就能吟詩作對,就能寫賦,顧明靜不會,顧麥就會罵她,顧麥就會失望,“憑什麽我的女兒比君臨差啊。”


    君臨文武雙全,十二歲武功卓絕,威震江湖,顧明靜武功很差,顧麥又是生氣,會罵她,會拿她跟君臨比。


    君臨箭法精準無比,十四歲奪得狩獵大會桂冠,顧明靜箭法不好,顧麥又是生氣,這次終於是大爆發了,把她趕出去,叫她練不好劍法不準迴家了。


    顧明靜一直覺得她最幸運的一次就是這雨中練劍,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崇華。


    一開始,她的確不知道這位教她練劍的人是誰,但是她記得那紅色的厲鬼麵具,直到有一天,她看到皇子崇華帶著那麵具,才知道那教她練劍的少年是崇華。


    崇華素來冰冷倨傲,但卻很珍惜這紅色的厲鬼麵具,閑來無事會用手摩挲上麵的花紋,隻有這時,冰冷倨傲的他才會露出一絲溫和的神色,像是在緬懷什麽一般。


    難道是在想他們的相遇,想他們雨中練劍?


    顧明鏡心中歡喜萬分,原來不止她一個人對那場相遇久久難以忘懷,對方也是的啊。


    取下麵具的他和戴上的他截然相反。


    戴上麵具的他肆意瀟灑,悠然自得,一股灑脫不羈,很是令人愉快。


    取下麵具的他冷漠淡然,不能接近,拒人於千裏之外。


    顧明靜一直覺得當時雨中教她練劍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如今這個冷漠淡然的他隻不過是戴上了冷淡的麵具而已,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隻有戴上麵具才能更好的偽裝自己,更好的保護自己。


    那麽,自己豈不就是唯一一個見過他真正一麵的人?


    她相信,隻要她努力,崇華終有一天會對她卸下這冰冷虛偽的麵具,用真正的他麵對她。


    她一直一直等著那一天。


    有一天,她去找他的時候,聽到屋子裏有人交談。是崇華和那個嚴曦的聲音。


    嚴曦說:“殿下,顧明靜是顧麥之女,有了她的支持,顧麥勢必會站在我們這邊,您要是想要皇位,不防……”


    她喜歡的真命天子崇華說:“住口,靠女人當上皇帝?難道要我跟張駿一樣嗎?利用喜歡自己的女人,這種手段他張駿喜歡可我不屑。”


    果然,這才是她喜歡的他,光明磊落,就算戴著一張冷漠的麵具為了保護自己,他也有自己的底線。


    後來,令涼州貴女羨慕不已的君臨隕落了,殺人魔,武林公敵、喪心病狂、欺師滅祖、狼子野心等形容詞都加在她身上,君臨殺了無數的人,殺了自己的師尊,打傷自己的師兄,搶走鬼穀秘籍……這些惡事足以讓君臨這個傳奇隕落。


    果然那段時間,顧麥也沒怎麽拿君臨跟顧明靜比,一旦拿了,顧明靜就會陰陽怪氣的說:“君臨她還欺師滅祖呢?難道爹要我也……”


    氣的顧麥拂袖而去。


    那陣子,顧明靜倒是無比的暢快,無法翻越的大山終於崩塌。


    後來,這隕落的傳奇君臨又崛起了,成為公主統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引得無數西域小國紛紛歸附,擊敗契丹強敵,保家衛國,戰功赫赫,比之前還更加傳奇,還被冊封為護國長公主……


    然後顧明靜又倒黴了,顧麥又拿君臨跟她比……這座無法翻越的大山更加高了……


    再後來,顧明靜苦盡甘來,因為崇華要她進宮。


    顧麥不同意。


    顧明靜以死相逼,她說死也要嫁崇華。


    顧麥大怒,說:“你以為那崇華是真的喜歡你嗎?你不看看嚴皇後什麽下場,你非要嫁給崇華,嚴皇後就是你的下場!”


    顧明靜搖頭,“不會的,崇華是愛我的。”


    顧麥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一般,道:“愛?你們這些小孩子知道什麽啊!他不是喜歡你,他隻是為了老夫才娶你的!”


    顧明靜不信,依舊以死相逼。


    雖然顧麥平時對顧明靜嚴厲很多,但是那完全是因為他恨鐵不成鋼,顧明靜依舊是他的女兒。


    顧明靜看顧麥不鬆口,居然玩真的想要自盡,嚇得顧麥老淚縱橫,連忙同意了這門親事。


    老淚縱橫的顧麥一邊哭一邊罵:“人家還沒許你皇後之位,你就那麽向著人家,人家嚴皇後好歹也是被先帝許了皇後之位才那麽幫先帝,你呢?你倒好!”


    顧明靜哭著說:“女兒不孝。”然後她就跟她的心上人崇華雙宿雙飛去了。


    進宮的頭天晚上,顧明靜深情的說了自己這麽多年對崇華的愛慕之情,出乎意料的是,崇華對此的反應很是冷淡,淡淡推開麵若桃花的顧明靜,獨自去玄武黑殿了。


    這就導致顧明靜看的羞羞的小黃書完全沒派上用場。


    非但那天沒派上用場,以後還一直都沒派上用場。


    當然,私下顧明靜也以為崇華有什麽難以啟齒的隱疾,於是她命人熬了一副藥,偷偷給崇華喝下,出乎意料的是崇華大怒,他寧願洗個冷水澡也不願從了顧明靜……


    顧明靜哭哭啼啼的去找她母親,說了這個事。


    她的母親見多識廣,猶豫片刻道:“陛下他不碰你嗎,那他有碰過別的夫人嗎?”


    顧明靜搖頭,道:“沒有,我問過陛下身旁的人,陛下沒碰過任何夫人,……也包括我。”


    她的母親詫異的看了顧明靜一眼,道:“該不會是陛下……”


    看著吞吞吐吐的母親,顧明靜急了,道:“母親大人,你有什麽快說啊!”


    母親道:“該不會是陛下心裏有了人,這才不想碰你們……”


    顧明靜如遭雷擊,跌跌撞撞的迴去,然後挨個搜查那些人可能是勾引皇上的小劍人!


    小劍人你有本事勾引皇上,那就別讓我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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