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是這個意思。母後……”惠平公主委屈的看著嚴氏。


    嚴氏喝了一口茶,又道:“惠平我還沒說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跟那丫頭混在一起?你們父皇喜歡她的娘,又不喜歡你們的娘,能處處護著你們嗎?”


    這……越說越過分啊,君臨有點不開心


    嚴氏又道:“我知道她在這,我也不想跟她打照麵,她有今日怪得了誰,當年她娘青鳶求情都沒用,她算什麽?明知道宋家是你們父皇心上的一根刺,還專門拔老虎胡須,想死也不挑個時間!”


    君臨微微有點汗顏。


    “話擱在這裏,她要有點良心都不會拖累你們了!我走了,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嚴氏說完就霍然站起來,推開門走了。


    太子張重煥和惠平公主連忙去追,“母後,母後……”


    嚴氏卻置若罔聞,氣勢洶洶的走了。


    太子張重煥懊惱的搖了搖頭,找到君臨,道:“佳定你不要在意母後說的那些話……”


    “啊?什麽話?”君臨神情自若的放下手裏的書,一臉疑惑的看向皇兄。


    太子張重煥愣了愣,接而笑了笑,道:“哦,沒什麽,就是母後今天來說了你幾句,膽大包天之類的。”


    君臨苦惱道:“確實啊,父皇肯定恨透我了。”


    “不會不會,父皇和我們都很喜歡你的,怎麽會恨你。”太子張重煥溫和的摸了摸君臨的頭。


    君臨笑了笑。


    晚上。


    君臨覺得嚴氏說得對,便琢磨著帶宋氏姐妹走。


    臨走前留給皇兄一封書信,表達了這幾日的感激之情,來日她一定會再來看望皇兄的。


    就這樣,君臨和宋氏姐妹連夜離開涼州城,奔向新生活。


    宋氏姐妹先去原來居住的地方,那裏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三人喬裝打扮才沒引來朝廷的鷹犬。


    君臨披著黑鬥篷,不滿道:“你們這個小窩都暴露了,還迴來做什麽?”


    宋響撫摸著短牆,道:“找我義兄阿恆哥哥。”


    宋慎委屈的滿眼都是淚花,擔憂道:“也不知道阿恆哥哥有沒有事,我們出事的時候,阿恆哥哥剛好去集市上賣野味去了,要兩三天才能迴來,他不會出事吧?”


    君臨道:“肯定不會,他既然是你們義兄,那就跟你們沒啥血緣關係,我父皇要誅你們九族,跟他也沒啥關係啊,別說是我父皇忽略了,就是顧麥等人不都忽略了嗎?”


    宋響皺著眉頭,沉思不語。


    君臨接著道:“你們不在,肯定沒人知道他跟你們的關係。”


    宋響忽然轉過身,道:“走。”


    宋慎啊了一聲,結結巴巴的說:“不,不等阿恆哥哥了嗎?”


    宋響嚴肅的看著宋慎,道:“你要記住,我們不認識阿恆哥哥。從來沒見過他。君臨說得對,今後,……也不會再見。”


    君臨大驚,連忙問:“我說了啥??”


    路上,君臨問起這位阿恆哥哥,宋響告訴她,這位宋恆是她爹宋輯生前好戰友的遺孤,宋輯戰友去世,宋輯費盡九牛二虎才尋迴舊友遺孤,遺孤便改姓宋,叫做宋恆。


    三人喬裝打扮,躲開巡邏,離開這危險的小窩,去了更遠的地方,奔向新生活。


    就是這新生活有點艱辛,君臨每天累得像條狗,哦,不,狗子都沒君臨這麽累。


    君臨的手寫字、練劍很在行,但是做農活那是很不在乎。


    宋響叫她洗個衣服,教了她八遍,囑咐她一定一定要放皂角。


    然後好不容易買的皂角就這麽沒了,君臨洗的衣服也是該洗的地方沒洗,不該洗的地方倒是洗的很來勁……


    宋響忍無可忍,罵了君臨一整天,君臨委屈的無以複加。


    至於做飯嘛,君臨不是把火燒大了,就是把火燒著燒著燒滅了,當宋響看到燒糊的一鍋飯時,又是忍無可忍,破口大罵,君臨又是委屈的無以複加。


    不過好在以後是宋慎做飯,君臨樂的自己不用做飯,可惜吃飯的時候故態萌發,道:“這個煮粥啊,水不要放得這麽多,要燒久一點啊,放點蔥花就更好了。”


    宋響一忍再忍。


    君臨吃了一口宋慎炒的菜,又道:“這個肉啊,咬不動啊,還有這個鹽放的太多了,這菜的顏色看起來一點也不好看,不好看怎麽能讓人激起吃它的欲望呢……”


    宋響忍三忍四。


    君臨又喝了一口開水,道:“這個碗啊還是要刷幹淨的,不然我喝開水都有油星子飄在上麵……”


    宋響忍無可忍。


    於是君臨就沒吃到今天的晚飯,饑寒交迫,委屈的更是無以複加。


    種地的時候,君臨說種什麽小麥啊,種稻子吃大米飯多好,挖地的時候,她磨磨蹭蹭,速度極其的慢,但被宋響揍了之後,那挖地的速度都趕得上最勤懇的老牛了。隔壁田裏的老牛看她的目光都充滿了仇視,生怕她是來搶它工作的。


    但是君臨那臭名在外,外界無不揣測萬分,驚恐不已,人人都猜:這鬼穀逆徒肯定不安分,手上有天下第一的武林絕學《鬼穀遺書》,雖說暫時她的血影衛銷聲匿跡,但是誰能保證這血影衛不會在將來某個時刻突然冒出來,到時候估計前涼乃至整個四國武林必定麵臨一場腥風血雨,她肯定想著怎麽奪迴她失去的的一切,瘋狂殘忍報複眾人。


    也有人猜測,這君臨是打算創一個和五毒教爭雄的邪教,比如重振鬼穀派之類的,當然她重振過後的鬼穀派不再是那種講道義的門派,而是那種野心勃勃妄圖稱霸武林,牽製掣肘四國的邪教,反正五毒教教主手裏有第一絕學《五毒秘傳》,她也有鬼穀第一絕學《鬼穀遺書》……


    一時之間,君臨又成為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誰瞎說君臨要重振那種完全顛覆鬼穀傳統的鬼穀派,一時之間,竟然有人曆經千辛萬苦找到因為打碎碗而被宋響嗬斥的君臨,泣涕漣漣的說要當鬼穀弟子,要重振鬼穀……


    君臨當時震驚的無以複加。


    那人似乎立誌做一個魔頭,情深意切的說他願意為君臨做任何事情,隻求君臨能帶著他重振鬼穀,掃平五毒教,一統江湖,稱霸天下什麽的……


    可惜他說的這些,什麽稱霸天下君臨都沒想過,君臨沉思許久,慎重的問:“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那人眼睛亮了,連忙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馬首是瞻,唯大人之命是從。”


    君臨大喜,道:“你把剩下的碗洗了,還有還有,宋響非叫我挖地種大白菜,但我不愛吃大白菜,我偷偷把大白菜種子換成糜子(黃米),你幫我挖地把種子種了吧。”


    君臨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宋響看到大片的糜子長出來,居然不是大白菜,也隻能無可奈何的表情。


    君臨真的不喜歡吃大白菜,因為在鬼穀的時候,師尊居然也喜歡種大白菜,於是君臨頓頓大白菜,導致現在她都對大白菜有了心理陰影。


    糜子長出來宋響也無可奈何,隻能把糜子做成涼糕、油炸糕、黃兒片,這些君臨都挺喜歡吃的,君臨對此很是喜聞樂見。


    最後,那人走了,順帶著打碎君臨她們家的所有碗,貧窮的君臨又是心疼的無以複加,看著一地的碎片,盤算著又要去買一批碗了……


    君臨暗度陳倉、偷天換日,曆經千辛萬苦,欺上瞞下最後成功種下的糜子還是沒能看到它們長出來,宋響最後也沒能幫君臨把收獲的糜子做成涼糕。


    一大片糜子最終還是凋零,無人為其除草、施肥,終究是落空了。


    五毒教也不知道為啥對於策反君臨很是執著,費勁千辛萬苦總算找到君臨的小窩,然後秉持著兩國交往不斬來使的原則,君臨忍著沒下手弄死這五毒教的來使天蛛使。


    天蛛使把教主毒公子的書信呈上之後,問君臨:“這個……”


    “你還有事?”君臨接過書信。


    天蛛使這個結巴這時候說話無比的流利,問:“你有什麽好看的話本嗎?”


    君臨指著前麵鬱鬱蔥蔥的農作物,正色道:“你看到什麽?”


    “菜。”


    君臨道:“我整天都要種菜,累得像條狗,有時候看那種話本嗎?”


    於是乎天蛛使就退下了。


    君臨打開書信一看,果然,這毒公子又來招安,先是簡明扼要的挖苦君臨一通,再假模假樣的分析,最後得出一條結論隻有投靠五毒教她才能安穩。然後他又許以金銀珠寶、右護法之職,又充分表達了對君臨實力的肯定以及讚美之情,這封熱情洋溢的書信簡直是情真意切、字字珠璣啊!


    然後君臨大怒,迴了一封信,信上隻有一個字,滾!


    可是毒公子還是不死心,隔三差五又來送招安信。


    君臨也隔三差五迴一封信,信上還是隻有一個字,滾!


    天蛛使作為送信的來使,漸漸地和宋響走的比較近,他又到了思春期,宋響又是個大美人,他難免有點動心。


    天蛛使說話很是好玩,因為他是個結巴,所以一說長的句子就要花很多時間。


    有一次,天蛛使抱著一條路邊撿到的流浪狗,天下雨了,這小狗全身濕透,發著抖,看起來命不久矣。天蛛使抱著這小狗,隨手扯過宋響的裙子,幫小狗擦幹淨毛上麵的汙水。


    小狗蜷縮在天蛛使懷裏,嗷嗚嗷嗚的叫著。


    天蛛使擦完小狗這才覺得有點不妥,連忙道:“不,不好,好意思,宋,宋姑娘,我,我賠你一件,一件新的裙子。”


    宋響哼了一聲。


    天蛛使感覺不好意思,又在自言自語,道:“這,這小狗,小狗怎麽,怎麽一直在,在叫喚啊?還冷,冷嗎?”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抱緊了小狗。


    小狗原本隻是委屈的嗚嗚叫著,這下變成撕心裂肺的哀嚎……


    天蛛使以為小狗冷,又用力抱緊小狗。


    君臨不屑,覺得天蛛使說話結巴很有趣,便模仿道:“你,你抱得,抱得再緊一點,它,它還會哀嚎的,笨,笨死了,它,它是因為餓才,才叫喚的。”


    天蛛使也聽出君臨在學他說話,他奇道:“不許學我說話!”奇跡啊,這一句居然沒有結巴。


    君臨嘚瑟的拿著一塊雞腿喂天蛛使懷裏的小狗,洋洋得意道:“我,我就,就學你說話,你,你怎麽樣?你打我啊,打啊,你打我,我,我就告訴,告訴你家教主。叫,叫他打迴去。”


    天蛛使憤恨不平的奪過君臨的雞腿喂小狗,重複道:“不,不許學我說話!”


    君臨哈哈哈大笑,“我就,就學你說話,你怎麽樣?你,你,有本事打……”


    一旁的宋響忍無可忍。


    於是,咣的一聲,君臨的腦袋被宋響用筆筒砸了一下。


    君臨捂著腦袋,道:“疼疼疼……”


    宋響罵道:“嘲笑別人很有趣嗎?學人家說話很好玩嗎?給人家道歉!”


    君臨:“……”


    天蛛使在一旁道:“不,不,不用了,其,其實很多,很多人,人都學我,我說話的。其,其實也沒,沒那麽難受……”


    宋響又教訓君臨一陣子,君臨委屈的站在那裏,一聲不吭,做受氣小媳婦狀。


    然後宋響這才走了。


    等宋響走了,君臨幹咳一聲,對天蛛使說道:“那個,對不起,我不該學你說話。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是正,你是邪,我是永遠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汙的。”


    天蛛使:“……”


    君臨越看天蛛使越不爽,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嘮叨著:“那個什麽天蛛使人長得一般也就算了,還是個結巴。”


    宋響瞪了君臨一眼,道:“關你什麽事?”


    宋慎也哼了一聲,道:“就是,人不可貌相,我覺得天蛛哥哥人挺好的。”


    “得,你們兩姐妹一致對外了不是!算我沒說,不過我可得要提醒一句,自古正邪不兩立,他是邪,手上沾過無數人的血,是一頭兇獸,你們可別玩火自焚。”


    宋響道:“正邪不兩立?嗬,我們誰是正誰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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