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果然她應該再打她一頓,打的她這個心思沒了才好!


    “當初我想與你煮茶論道,這終究是我的一場癡念。不必多言,你已失去我對你的信任,鬼穀遺書我也不要了,你把師尊骨灰還來!否則今日我們不死不休!”秦瑉之冷然抽出長劍,不是他的人心劍,是師尊生前的天道劍。


    仔細一看,他身上帶著三把劍,天道、人心、鬼月。


    如今天道的主人去了,鬼月的主人已經是他的敵人,徒留這三把劍掛在他腰間。


    “在打之前,我有個疑問想要問你,江湖上傳聞,是你殺了合水塢滿門,血洗不戰樂土,為什麽,為什麽我跟你那天晚上一同在合水塢,但是我卻什麽都想不起來?”秦瑉之問。


    君臨早就想到了應答之策,淡淡道:“因為師兄你當時練武功操之過急,再加上合水塢的人對你我二人仇視,他們誤殺了為你而死的月娘夫人,你怒急氣血攻心,吐了一口血就昏了過去不省人事。其實,我現在都覺得我沒做錯,他們該死!他們想要殺我們,我就殺了他們。”


    “月娘夫人,我,我隻能想起月娘夫人死的時候,我答應她要好好照顧雪瀟……好的,謝謝你為我解答,也謝謝你當初大開殺戒也有一部分因素是為了我。但你殺了師尊,我不會留情的。”秦瑉之漠然看著君臨。


    君臨搖搖頭,後退三步,道:“師兄你一定要這樣嗎?我隻不過是誤殺了師尊而已!我不練心源大】法就沒法在合水塢眾多高手的手下保護你我,可我不練心源大】法也不會走火入魔殺了師尊!我真的隻是誤殺,是師尊要廢了我武功……你為什麽無法諒解我?我要是成了廢人我該怎麽辦啊?十幾年苦練,我才有這等武功,憑什麽說廢就要廢?師尊待我如父如母不假,你待我如兄如長也不假,哈哈哈哈,可是到如今!我才明白!我是局外人啊!師尊最看重你,最喜歡你!所以他不痛不癢的說要廢我一身武功。因為我誤殺師尊,所以待我如兄如長的師兄你奮不顧身要殺我給師尊報仇!你和師尊好感人的師徒之情啊!我為你們哭泣,我為那你們歌頌!以為我會這麽說嗎?做夢!你們特麽有沒有想過我,啊,也是,誰會在意局外人的感受!”


    “閉嘴!”秦瑉之冷冷冰冰的,連指尖都已冰冷,“你一直都覺得師尊最重視我,覺得他不重視你,所以你懷恨在心?”


    “特麽這不是事實嗎?師尊為了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平時好像一視同仁,實際上呢?哼!你敢說你不是最在意最敬重師尊的嗎?僅僅因為我誤殺了師尊,你也不要命,不顧我們的手足之情衝進戒備森嚴的這兒,這真特麽感人!真特麽令我想笑!你們是好師徒,情同父子,那我算什麽啊?在師尊心裏我算是什麽啊?而且我也不是有意殺師尊的啊,不練心源大】法我們就會死在合水塢,練了心源大】法我就會發瘋害死師尊!你特麽告訴我,我該怎麽做啊?”君臨痛苦的捂著臉,像是笑又像是哭。


    “夠了,夠了,我不要聽,無論怎麽迴事,都是你殺了師尊的!這就注定我們是敵人!師尊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知道嗎?他如同我的父親,殺父之仇你告訴我該不該報?”其實秦瑉之沒說的是,你也如同我的妹妹,師尊、師妹在他心中都是家人,都是比生命還重要的家人。


    君臨淒然笑了一下,並未出手,神色從容鎮定,道:“布陣!”


    君臨還是不想與秦瑉之親自交手,昔日師兄妹二人言笑晏晏,打打鬧鬧,今日勢同水火,你死我活,真是造化弄人。


    “是!”血影衛們紛紛道。


    君臨看著秦瑉之與血影衛纏鬥,終究不忍再看,臨走前,她聽到秦瑉之說:“君臨,我恨你!以前有多愛你和師尊,我現在就有多恨你們!恨你們一個就那麽死了,一個就那麽背叛我!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讓你在九泉之下給師尊賠罪!”


    君臨越走越遠,耳邊的兵器交接之聲也越來越遠,她低低道:“迴不去了,雲夢山鬼穀那些快樂的日子迴不去了……真的迴不去了,迴不去曾經……”


    君臨自打成名之後,除前涼之外,其餘三國人紛紛說君臨卑鄙無恥,眾人不恥,但在罵她之餘,也會覺得鬼穀高徒真不簡單,武功不在話下,領兵打仗、攻城略地也不在話下。


    至於前涼國內,由於君臨父皇的緣故,無人敢提君臨當年犯下的累累血案,欺師滅祖幾個字根本不敢提。


    久而久之,君臨也成為前涼的知名人物,人人都說英雄出少年,每次凱旋歸來,她騎著高頭大馬漫步在涼州城內,總有眾人圍觀,人山人海的,就像是看著一頭稀世國寶大熊貓一樣。


    偶爾微服出巡,被人認出也是陣陣尖叫不斷,“嗷嗷嗷!是佳定公主!”


    然後君臨周圍就會被圍成一個圓,眾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圍觀她,就差拿放大鏡看她了。


    君臨水漲船高,隨意畫一幅塗鴉之作,畫齋老板收了去,大家都是瘋狂競價,想要買下這塗鴉之作,大批大批的繪畫界專家前來鑒定價值,均說:“佳定公主在繪畫上的造詣頗高,你看這畫線巴拉巴拉……你看這走勢巴拉巴拉……”各種褒獎之詞像是不要錢一般,說的當事人君臨臉紅慚愧,恨不得找地縫鑽過去。


    因為那真的隻是她的塗鴉之作而已,要是師尊在世,看到她的塗鴉之作,估計會覺得:嗯嗯,剛好,紙張不錯,適合燒火做飯……


    以前她畫這種塗鴉之作,師尊和秦瑉之都會嫌棄不已,連忙燒了,生怕丟了他們鬼穀的臉麵。


    除此之外,各國皇子各國貴族前來求婚,誇張一點來說,能從涼州城外排到涼州城內。


    君臨奇怪,這各國的國君怎麽那麽能生兒子啊?


    君臨有次女扮男裝,用男聲問一個別國貴族,“你都看上佳定公主什麽啊?”


    貴族公子說:“據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人溫婉可愛漂亮……”


    君臨:“打住,你們沒聽過她別的傳聞嗎?”


    貴族公子:“殺人魔?砍死合水塢一百多口,殺師尊,打傷師兄?”


    君臨甚是激動的點頭,道:“對啊。”


    貴族公子想了許久,道:“這隻是謠言吧?”


    君臨搖頭,道:“不是,真的。”


    貴族公子:“怎麽可能,佳定公主那麽溫柔的人。”


    前方傳來一句“佳定公主駕到……”


    小太監明豐扮成君臨,冒充佳定公主,來的時候對貴族公子幽幽一笑。


    貴族公子震驚無比,扭頭對君臨道:“這,這是男人吧?”


    君臨憋著笑,道:“女生男相。”


    貴族公子道:“抱歉,在下無斷袖之癖,但我堂哥有,改天把我堂哥介紹給你們佳定公主,告辭……”然後貴族公子像是逃命一般,一轉眼就跑了,君臨笑個不停,看到穿著裙子的明豐,更是止不住笑,道:“明豐,你快把這身衣服換了……笑死我了……”


    雖說平時有說有笑的,但難免夜深人靜的時候,君臨會突然有點感傷。


    前涼皇宮裏最清淨的就是西邊的竹林,傳聞裏麵鬧鬼,有宮女夜裏路過的時候,說聽到過鬼哭的聲音,而這竹林裏那口枯井又是安置老死宮女太監骨灰的地方,本就陰氣逼人,再加上各種恐怖傳聞,白天還有人結伴而來,晚上便空無一人。


    君臨正憂傷著,她膽子又大,原本是坐在禦花園感傷來著,卻突然傳來別人嬉笑的聲音。


    “百合妹妹,我好想你啊……”


    “侍衛哥哥,我也想你……”


    然後就是波啾波啾的水聲,還有女子與男子的調笑聲……


    看來是宮女與侍衛大哥在約會,雖然宮女不能有私情,因為宮女都是皇帝陛下的,所以她和別人私通是死罪,但是君臨覺得宮女那麽多,一個兩個還好,但千千萬萬也管不來,而且皇帝就一個,那麽多姑娘一輩子也見不到皇帝,所以這也很正常。


    她悄悄抬腳而走,要是不走,估計她就能躲在暗處看到接下來發生的少兒不宜的畫麵……


    雖然她很有雅興看下去,但是萬一被人發現她偷窺,那倒是很尷尬,於是君臨就悄悄走了。


    越走越清淨,最後居然走到最清淨的西邊竹林。


    那時君臨一頭散發,青絲隨風蕩,一襲單薄白衣,倚著竹樹,低垂著頭,看不清真容。


    偶爾有起夜之後四處溜達的小宮女小太監路過這片竹林,看到這一身漂泊白衣,黑發遮麵的君臨,紛紛叫的大哭,尖叫起來,逃命一樣跑迴去,然後君臨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麽一來,君臨就發現一些好玩的事情了,於是她隔三差五就穿白衣散亂著頭發去竹林,竹林清淨,剛好還能緬懷一下她美好的舊時光,而且指不定還能嚇唬嚇唬捉弄捉弄幾個小宮女小太監……


    嚇唬別人的美好生活止於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


    君臨守株待兔,今晚看起來是沒有膽大的人來這邊竹林了,剛好竹林清淨,君臨又在緬懷自己的舊時光,正感傷著,她的貼身小太監明豐還有幾個小宮女拿著紙錢也不知來供奉誰的,看著一長發披麵,白衣女子幽幽站在枯井之旁,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紛紛叫道:“鬼啊!”


    君臨原本正感傷著,看到這群家夥不由得來了雅興,不說話,嚇唬嚇唬他們。


    明豐擋在那群小宮女麵前,小宮女們瑟瑟發抖,哽咽道:“嬤嬤……您還是下去吧……嗚嗚嗚……”


    君臨一跳一跳蹦到他們麵前,幽幽道:“我~不~下~去……”頓時那些小宮女們嚎啕大哭,嗷嗷嗷的哭個不停,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這時候,君臨仰天大笑,心情舒暢,還沒笑完,明豐一拳頭打下,君臨連忙抱著頭,縮在地上道:“疼疼疼……別打……別打……”


    拳頭還是落下來了,那群小宮女像是看著大英雄一樣看著明豐,紛紛忘記哭泣。


    然後她們聽到‘女鬼’哀嚎,不由得來了勇氣,紛紛圍過去,你一腳我一拳,一起打,一邊打一邊道:“叫你下去你不下去……”


    “原來人也是能打到鬼的啊!”


    君臨抱著頭,哀嚎不已:“疼疼疼,別打了,別打了!我下迴不出來了……”


    可惜大家正興致勃勃中,無人理睬君臨。


    明豐最後一腳把君臨踹的滾了幾滾,君臨抱著頭,連忙落荒而逃。


    而小宮女們圍著明豐,崇拜道:“豐豐~你好厲害,鬼都能被你打退呢?”


    明豐自言自語,“這鬼的聲音怎麽有點耳熟呢?”


    小宮女們個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明豐。


    第二天。


    君臨早起的時候,明豐驚訝的看著君臨,道:“殿下,昨晚是來了刺客嗎?怎麽,你的臉好像被人打了幾拳似的……”


    君臨看看銅鏡,摸摸自己的傷,久久不語。


    明豐憤怒無比,道:“大膽刺客,居然敢行刺殿下!他肯定不得好死!”


    君臨連忙道:“別把話說得這麽絕嘛!”


    明豐聽了,垂立在一旁,道:“是。”


    明豐找來傷藥給君臨,君臨一邊塗一邊疼的齜牙咧嘴,明豐道:“最近怪事還是比較多的,昨晚,我親眼看到西邊那竹林冒出一個女鬼。”


    君臨尷尬一笑,道:“對對,西邊那竹林確實鬧鬼。”


    明豐又道:“那女鬼兇狠無比,幽幽從枯井冒出,恰巧是榮嬤嬤忌日,我們幾個受過她恩怨的便去拜祭她,結果就遇到那女鬼。”


    君臨假裝大驚,害怕無比,道:“那你們可如何是好?”


    明豐道:“不過好在奴才學的點拳腳功夫,竟生生逼退那女鬼。”


    君臨故作大喜,道:“這便甚好。”


    明豐奇道:“這是何等高手,怎麽能在你臉上打出這重重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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