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在禁忌之地的深處設置了禁製,神月王後和宮廷裏麵忌憚安饒的大臣派來的殺手無法闖進禁忌之地的深處,便隻能駐紮在外麵,他們不耐其煩,一年又一年的等著安饒從裏麵走出來。


    蓮池中的蓮花漸漸修成了人身,他們從池水中出來,在禁忌之地建立了一個小小的村落,沒有人害怕安饒可怖的容顏,反而都與她親近,將她當成族人來相處。


    安饒通過虞淵的族人了解到,原來他們是上古金蓮一族,金蓮一族以吸食極為純淨的靈氣為生,隻是如今純淨的靈氣薄弱,幾乎所有金蓮都退化成了普通的白蓮。


    虞淵是個例外,他不僅仍舊保持著金蓮之身,而且吐納的淨化之力遠遠超過其他白蓮。


    化形的白蓮在蓮池旁邊用木頭搭建了不少屋舍,還用鮮花來點綴。


    虞淵仍舊沉睡在金蓮之中,此時的他已經長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樣,原本帶有些許稚氣的臉徹底長開,劍眉之下,狹長的雙眼輕輕闔上,高挺有不過於鋒銳的鼻梁曲線柔和,讓他看起來平易近人,雪白的肌膚映的唇色鮮紅。柔順的墨發披散在身側,他一身白衣側身蜷縮著身子躺在金蓮之中,看上去就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


    安饒時不時會看著他發愣,這樣美好的人為什麽會想要救贖她這個醜八怪,安饒想不明白,野獸的直覺告訴她,虞淵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安饒時常躺在他的身側,進入夢鄉後,她可以看見如夢的虞淵。


    兩人前些年時常能在夢中相遇,每次相遇虞淵都會傳授她不少尊師重道、尊老愛幼、禮儀仁恥、善惡有別的道理。


    這些年,虞淵教會了她識字、寫字,讓她逐漸擁有分辨是非的判斷力。


    虞淵極有耐心,盡管他看出安饒勇猛有餘,智謀欠缺,不是塊讀書的料子,但他還是非常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讓她講解各種複雜的道義,手把手地教會了安饒寫字。


    虞淵並無男女之別的意識,在他的眼裏男女並無分別,皆是眾生,所以他可以坦然的握住少女粉嫩的手在宣紙上指點江山,全然不知少女羞紅的耳廓下心髒加速跳動的信號意味著什麽。


    他那雙桃花眼不笑時就自帶溫情,一旦笑起來便包含濃情,看什麽都是含情脈脈的樣子,這不免讓人心生誤會,安饒就是這樣在不斷地猜忌和試探中,漸漸得出兩人心悅彼此的結論,不然她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來解釋為何虞淵待她與別人不同,為何虞淵從未進入過白蓮一族其他女子的夢境之中,唯獨進入她的夢中。


    這隻能說明他對她存有私心,可那私心除了男女之情,安饒想不明白還有什麽!


    安饒根據虞淵的字跡一遍又一遍的臨摹,她喜歡他俊逸的字跡,慢慢的,她的字跡有了虞淵自己的影子。


    她不喜歡讀書、寫字,可是虞淵希望她那樣做,她便就去做了,還努力讓自己做得更好一些,即使不喜歡,她也不想讓虞淵失望。


    先前侍女給她灌輸了萬般皆上品,唯有讀書是下品的觀念,這種觀念早就先入為主,讓安饒在潛意識裏不喜歡讀書。


    即使識文對她有所變化,可是她還是覺得讀書對一個人的影響沒有虞淵說的那麽誇張,虞淵對她的改變和影響遠遠超過那些經文和道理。


    虞淵在她的夢境裏麵給她打造了一個家,他將原本陰暗寒冷的夢中世界變成了四季如春的暖城。


    虞淵喜歡穿素色的衣物,衣物的素淨隻會讓他那張本就俊美的臉更加耀眼,在山茶樹下,山茶花隨風飄落在虞淵的肩頭,安饒看得入迷,虞淵是她接觸的異性裏麵長得最好看,也是對她最好的人。


    安饒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一身儒雅氣質的虞淵,隻是看著他,心裏就生出無限的暖意,虞淵修長的手指握住毛筆,他在紙上寫下:


    “今人見人敬慢,輒生喜慍心,皆外重者,此迷不破,胸中冰炭一生。”


    安饒手肘立在書桌上,雙手捧著臉,她靈動的雙眸裏寫滿了清澈的懵懂。


    對於紙上的文字,她看不懂,但她喜歡虞淵給她講解時的神態,他會非常認真且耐心的告訴她那是什麽意思,並且不斷舉例,試圖讓她理解其中的含義。


    “虞淵,這是什麽意思?”安饒眉眼帶笑,如果她的臉上沒有那些可怖的紋路,她本該是個充滿靈氣、長得嬌俏的女孩,可惜......


    虞淵負手於身後,閑庭漫步的在山茶樹下走起來,他的聲音依舊和煦:


    “總結就是一句話,要做真正的自己。安饒,你要記住,不管別人對你做下什麽錯事,你都不要將寶貴的生命浪費在對別人的埋怨和痛恨中,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不論什麽境遇都已過去。有時候太在意別人的態度,就會失去自我,容易受人挾持。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做自己,而不是別人的應聲蟲,懲罰那些傷害你的人,你自己也會受到二次傷害,與其這樣,不如學會寬宥與無視。”


    虞淵語重心長的說,他真希望安饒能真正理解這其中的道理。


    安饒聽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不過她隱隱覺得虞淵說的這話有幾分道理,便默默記在心裏麵。


    這樣的論道場景有很多,安饒全部一一記在腦海中,她害怕自己忘記,偷偷跟著白蓮一族中擅長繪畫的先生學了繪畫,沒多久,她的畫工便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引得白蓮一族的人連連稱讚。


    隻要是和虞淵有關的東西,她學起來就異常飛快。


    每當如夢,看不到虞淵的時候,安饒便會在月下將記憶裏的畫麵繪製下來,上千幅圖紙,無一不是虞淵的身影與麵孔,安饒將其仔細收存起來,貼身存放。


    估計是日子太過幸福,安饒的心中不再滋生邪惡,黑暗元素之石對安饒的影響越來越小,安饒體內的煞氣和詛咒之力也開始不會腐蝕周圍的花草樹木,她的腳下也能有綠植生長。


    她開始養殖一些自己喜愛的綠植,並且成功養活了,這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原來花放在手裏的感覺是這樣的柔軟;原來綠草的氣息是清爽的;原來她並不是為一切生靈所不容的存在......


    安饒內心的渾濁漸漸消退,由侍女傳遞給她的那些負麵觀點也漸漸被虞淵灌輸的陽光積極的觀念所代替,她開始相信這世間存在的善,開始不那麽對所有人都充滿怨恨,她開始相信自己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


    她冰涼的心,不再嚴寒,因為那裏麵住進了一個溫暖如陽的人,少女的心事羞於啟齒。


    安饒隻知道,隻要能見到虞淵,她就很滿足,仿佛之前所遭遇的一切痛苦都可以被原諒,她以為他們會這樣相伴一輩子......


    隻是不知何為,近一年來虞淵出現在夢中的時間越來越少,偶爾相聚,也隻有片刻時長,虞淵的身形會漸漸消散,安饒詢問緣由,原來是因為虞淵即將身體化靈,修成人身。


    在最後一次相見,虞淵對她說以後他不會再入她的夢境,他們會在不久的將來在現實裏麵相見,他讓安饒等他蘇醒。


    可是安饒沒有等到他的蘇醒,就等到了一個不得不離開的噩耗!


    白蓮一族的人走出禁忌之地去搜尋靈草,無意中聽到駐紮在外麵的人說神月王身患重疾,命不久矣,神月王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要見一見他那為世人所不容的女兒,他的大公主——禍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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