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齊旭的聲音很溫和,極盡溫柔,像極了冬日裏的暖陽。


    趙清和腳步一頓,生起了不好的預感。


    “我還小,我才十六歲。”還不適合生娃。


    “我知道。”齊旭伸手摸摸趙清和的腦瓜,笑意繾綣:“那都是婚後的事了。”


    趙清和抬臉,下巴抬起優雅的弧度,光潔幹淨:“嗯。”


    雖然潛意識裏知道成婚估計要好久以後,但誰還沒有期待過呢。


    “我們迴去吧。”齊旭的心裏也在瘋狂期待,但是首先他要去搞一波聘禮,家裏太窮了,那些普通的聘禮他不屑看之,隻想著要給師妹一個不一樣的聘禮,這樣才值得師妹下嫁。


    搜羅已經在搜羅了,那麽到底是誰會這麽好運氣呢。


    ——


    二皇子府。


    陽光明媚,蔡勝從暗啞的屋子裏走出來,臉上胡子拉碴,半白的頭發因為久未梳洗而打結在一起,亂糟糟的,隱約還能看到油光。


    “聽說閩都出現一株奇珍異草?”


    二皇子沈辰正站在院子裏,見他走進,隱晦的往後退了一步,又覺得這嫌棄太明顯,於是補救的彎腰伸出手,示意蔡勝出門去。


    “是有這麽一個傳言,我還在查他們的來曆,若是來曆真實,我便去給師傅要過來。”沈辰也知道他這個師傅平日裏最喜歡搗鼓那些小玩意,這也是自己能受益的地方,於是雖然會導致貧窮,但也心甘情願為他搜羅各種奇怪東西。


    “你與大皇子積怨已久,他怕是不會給。”頭皮有些癢,蔡勝撓了撓頭,撓完一看指甲,裏麵都是東西。


    沈辰看到他的動作,唿吸一滯:“不,不慌,我若開口,他即便不願,也得給我呈上來。”


    這是極為自信的一句話,然而配上他此刻有些勉強的表情,就失去了味道,沈辰腳趾在鞋子裏抓了抓,還是開口建議:“下人已經備好水,師傅隨我去洗漱一番?”


    “你嫌棄我?”蔡勝何等敏銳,如何沒察覺到他眼裏的嫌棄,哼了一聲,大步朝外走。


    “水在哪裏?!”雖然嘴上不悅,但蔡勝還是有些尷尬的。


    要他說,人為什麽要長頭發,像和尚那樣多好,也不用洗頭了,平白省出許多功夫。


    整個人泡在水裏,熱氣蒸騰,臉龐浸出一片紅潤,舒服的厲害,但蔡勝是個心眼不大的人,還惦記著剛才徒弟那點小眼神,於是發號施令:“替為師去將那根草藥討過來。”


    不能為難徒弟,隻能勉強讓大皇子不快一下這樣子。


    沈辰站在門外,清楚的聽見他的聲音,聞言眉眼一蹙道:“現在還不知道那夥人的來曆,那異草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出來哄騙人的,萬一是老大下的套……”


    “怎麽?這就膩煩為師了?”蔡勝的聲音不鹹不淡:“既然如此,為師明日便走。”


    沈辰臉皮子一僵:“沒有,師傅別誤會。”


    “哼!”


    沈辰深唿一口氣,將那股子不悅壓下去,聲音極誠懇:“既然師傅想要,徒兒這就去為師傅尋來。”


    “哼!”


    沈辰轉身,大步朝外走。


    大門外,身旁跟著的心腹滿心不悅:“殿下,為何不告訴蔡先生那夥人來曆成謎,所謂奇珍異草不過是個套子?”


    “他心裏不悅,總要找個人出氣。”沈辰也有些頭大,甚至有些惱怒。


    這個師傅哪裏都好,就是心眼太小,還有些(邋遢),十天半月也不願意將自己清洗一番,那昏暗的房間裏連個光都沒有,日夜顛倒,悶熱難受,他又不洗漱……這誰能受得了。


    突然又想到蔡勝從頭皮上扣出來的那一坨,沈辰心裏就是一陣反胃,臉色一變,大步向前走。


    心腹忙跟上去:“殿下,殿下,坐馬車啊!”


    這大熱天的,沒有馬車,殿下身體如此嬌貴,怕是會過了暑氣的!


    沈辰到大皇子府的時候,趙清和與齊旭剛出了府上的大門,一左一右,眼見一個豪華的馬車從背後駛過來最終停在府門口,幾個人對視一眼,下一刻便藏在牆上。


    “是沈辰。”齊旭站在趙清和後邊,試圖用身高優勢為她擋去灼灼烈日。


    “我們跟上去。”趙清和首當其衝,彎著身子沿著高牆跑,他們沒跑多遠,很快就跑到了府裏。


    沈黎與齊妍還在亭子裏坐著,情意綿綿的說著情話,訴說期待與歡喜,沈辰的到來硬是讓她們的歡喜打了個折扣。


    “你來做什麽?”沈黎站在亭子裏,裏麵已經放了冰塊,簾子被打開一角,沈黎壓根沒有出去的想法,不樂意全部寫在臉上。


    “許久不見,拜訪一下哥哥。”沈辰表麵上功夫做的極好,兄友弟恭。


    外麵太熱,太陽照在頭皮上仿佛著火了一樣,沈辰往前走兩步,想要進亭子。


    竹簾子微微掀開,沈黎隻露出一顆頭,完全沒有想讓他進來的想法:“你傻了吧,我們昨日才見過,你還跟母皇說我不務正業整天隻知道飲酒作樂。”


    沈辰站在台階下,隻覺得頭皮發麻,臉上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這是為了哥哥著想,你整日這般不務正業,嫂子會傷心的,聽說嫂子又砸壞了幾個瓷器?雖然大哥府上資產豐裕,但也不是這麽糟蹋的。”


    沈黎眼睛一眯,麵露不悅。


    “沈辰你是不是腦瓜有問題,我砸我們的東西跟你有什麽關係,輪得到你來心疼?”齊妍聽到這個人竟然扯出了自己,還是一副嫌棄的模樣,雖然看不見臉,但一下子就炸了,怒氣衝衝掀開簾子,頓時一股子涼氣從裏麵傾泄出去。


    沈辰感覺到一陣舒爽。


    “噫。”齊妍看到他這樣子,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隨後往後一退,把簾子重新合上,聲音從簾子內傳出來:“這是我們府上的事,我想摔多少瓷器就摔多少,二弟若是實在心疼那些瓷器,迴去好好保護你府上的那些就好了——啊不對,二弟,你還有銀子買那些瓷器嗎?”


    整個閩都誰不知道二皇子沈辰雖然身份高貴,但因為要搜羅那些奇怪東西的原因,府上空無一物,貧窮如斯,連尋常富貴人家都不如。


    沈辰被戳到痛處,臉一黑,咬牙齒,怒極:“嫂嫂實在是牙尖嘴利!”


    “我慣的,二弟有意見?”沈黎半邊身子露在外麵,倚在柱子上,臉上笑容邪肆,得意洋洋,像個得了誌便張狂的小人。


    “我哪敢有意見。”沈辰黑著臉,心中不停咒罵。


    揮手讓手下將一個盒子呈上來,沈辰道:“這是我給大哥送的禮物。”


    “什麽東西?”沈黎興趣缺缺。


    “我出手的東西,自然是寶貝。”沈辰不無得意。


    沈黎招手,示意那人呈上來,蓋子打開,伸頭看了一眼,頓時滿臉嫌棄:“蟲子?”


    “我說二弟,你可真是無聊,弄這麽隻蟲子,是想惡心誰呢?”沈黎收迴目光,麵上嫌棄做的十分到位。


    到位的沈辰想拿刀砍了他:“事出有因,我想同大哥進去細說一下。”沈辰瘋狂試探。


    “不必,你嫂子在裏麵坐著呢,大哥我不信任你的人品。”沈黎似笑非笑,直言不諱。


    沈辰麵色沉入黑水。


    “沈黎,你別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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