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待會兒我就送你到城門外。”趙清和自認不是那麽苛刻的人,當場答應下來,說:“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與崔家公子,為何決裂?”


    武光心一梗,說:“這是私人問題。”


    趙清和眼睛微睜:“感情問題?”


    武光咬牙應下來,他沒有說謊。


    “……”趙清和看著他那醜的不能見人的臉,暗想那崔小公子口味是有多重才能對武光也那啥的……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馮燕是個什麽樣的人?”第一個問題夭折,趙清和並不放棄。


    提起馮燕,武光情緒就激烈很多,冷笑一聲,咬牙切齒說:“那就是個卑鄙小人!!!!”


    “有多卑鄙?”


    “比您有過之。”武光話沒有過腦。


    趙清和眼睛一眯,青璿抽劍,當即就架在了武光脖子旁邊。


    武光一個哆嗦,訕笑說:“馮燕那等小人,哪能跟郡主相比,那就是天上明月與地上塵土的區別,絲毫沒有可比性。”


    “說實話。”


    武光臉色一變,快速說:“他是個卑鄙小人,一邊挑撥我與崔公子的感情一邊趁機吞並我的勢力。”可惡的是,還讓他成功了!


    想起這個,武光就眼珠子發紅:“我與馮燕有載天之仇,注定不死不休。”


    他又抬眼,說:“聽聞趙公子在風陵渡過黃河時被土匪攻擊,那其實是馮燕下的手。”


    趙清和雙腿交疊:“你這麽確定?”


    “確定。”武光非常確定說:“風陵渡在我與馮燕手中,他的一舉一動都逃脫不了我的眼睛,而且偷襲軍糧是大事,得罪塞北是難免的事,小土匪並不敢做這個,隻有馮燕,他最是膽大包天,擅長與虎謀皮,此事定然是他所為。”


    “為什麽不是你?”


    “事發時我在舞城,分身乏力。”


    果然,趙清和心中暗歎,說:“你說的有一句話很有理,想要劫持塞北軍糧必然是要承擔塞北的怒火的,可我們與馮燕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得罪我們?”


    “有仇的。”武光顯然對這個對手知之甚祥,他說:“我某一次打聽到,馮燕有一個哥哥,似乎死在趙公子手下。”


    “馮鷹?”


    “這個我不太清楚,那個消息也隻是偶然聽到而已。”武光表麵很淡定,其實心裏樂瘋了。


    這個女人果然已經在調查馮燕了,做過的事,想要不露出馬腳,何其艱難,馮燕注定要和這個女人對上。


    武光很配合:“您還有什麽要知道的嗎?”


    “最後一件。”趙清和微微垂眸:“我是要將你送到海角呢,還是滄行與奚朗的交界處呢?”


    武光冷汗都快下來,忙說:“不勞郡主費心,您隻需要將我放到成門外就成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哪個門?”


    “……北門。”


    趙清和驚訝:“就不怕崔公子在那等著你嗎?”


    “不怕。”武光一臉的大義凜然:“好男兒,不該怕這個。”


    “好。”趙清和拍手,“孤月,即刻送他出城。”


    “現在?”武光又驚又喜,還有些警惕:“我那寶庫的地址藏的甚嚴實,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懂。”趙清和表情溫良:“我趙家人向來一言九鼎,不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


    武光微微放心,說:“那我這臉……”


    “過幾日就會自動消除了。”其實這毒藥的主作用是讓人失去力氣,副作用才是腐蝕皮膚。趙清和表情坦蕩:“崔公子的人一直在找你,而且你背地裏仇家也不少,都等你徹底倒了想找你償命,你若還頂著那樣一張臉迴去,必然是逃不過一個死字的,但現在就好了,隻要你不主動透露,誰也看不出來你就是武光,多好。”


    趙清和下結論:“我這是在幫你。”


    “是這樣嗎?”武光輕輕摸著臉,竟然有些信了,隨即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這個女人,邪門。


    兩人都沒提那些手下的事,懂的都懂。


    很快,孤月再次拎著他將他帶出城。


    “就這樣放他走,沒有關係嗎?”青璿有些擔憂。


    “放虎歸山是大患,可他已經不是虎了。”趙清和一手轉著書玩,目帶思索。


    “可是寶庫的事……”


    “沒關係,有人跟著他呢。”趙清和老神在在:“你不相信他,也該相信我吧。”


    青璿當即說:“信!”


    趙清和站起身,走到海棠樹下,折了幾株未開的花骨朵,覺得這樣的好消息是該分享一下。


    ……


    城門外,孤月將人丟下馬,居高臨下:“地址在哪?”


    “宛來巷7號。”武光倒是說話算話。


    “成。”孤月也沒多問,扯了馬繩就要迴去。


    “等等。”武光伸手扯住馬尾巴,差點被甩臉子。


    “還有什麽事?”孤月不耐煩的迴頭,少年感滿滿的包子臉眉毛微蹙,不醜,還挺可愛。


    武光心癢了一下,苦著臉說:“奚朗路遠,我身上又有傷,可否給些過路錢?”


    “……”孤月十分不樂意。


    “求您。”武光徹底不要臉皮了。


    “……”孤月從懷裏掏出一個銀元寶,摩擦一下,非常舍不得,但又想到這人劣跡斑斑,如果不給他,迴頭他必然會去搶錢,影響很不好。


    “省著點花。”孤月將銀子扔給他,心尖痛。


    武光將他心疼的小模樣看在眼裏,一樂,衝他做了個禮。


    然而孤月已經非常不爽的打馬迴去了,武光吃了一嘴的馬屁,嫌棄的捏了捏鼻子,轉身表情就變了。


    長寧郡主還真是心大。


    放虎歸山,養虎為患。日後再起勢,必然要報此仇。


    ……


    別院,孤月將馬繩扔給馬夫,風一樣跑進院子,跟趙清和通知一聲,然後兩腿掛在二樓的欄杆上,蝙蝠一樣將自己倒掛起來,包子臉鼓鼓的。


    “噫,幹嘛啦這麽大氣?”青璿正站在一樓門外,感覺頭上有個東西,抬頭瞧見他,笑出聲,跳起來捏捏他的臉蛋。


    孤月一驚,飛快站起來。


    “一錠銀子,沒了。”孤月歎氣。


    “給武光了?”青璿頓時了然,心下好笑,說:“去跟姑娘說一下,讓她報銷。”


    “不是剛得了寶庫的地址嗎,要是地址是真的,姑娘一定會賞你。”


    “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麽。”


    於是孤月跑進了屋子:“姑娘~”


    趙清和正在寫信的手一抖:“作甚?”


    孤月眼睛亮亮的,有些忸怩說:“方才去送武光出城,給了他一錠銀子。”


    “然後呢?”趙清和看了一下那個黑點,覺得不能浪費紙張,於是繼續寫信。


    孤月眼巴巴的瞧著她:“一錠銀子,好大的,二十兩。”


    趙清和這迴終於抬眼了,有些詫異的盯著他:“你不是很拮據的嗎?哪來的這麽多銀子?”沒有買糖?


    “……剛發的月錢。”


    “辦的不錯。”趙清和非常敷衍的誇讚。


    然後呢?孤月繼續眼巴巴的瞧著她,“武光連他寶庫的地址都給我們了。”寶庫那麽豐富,可否接濟我一下?


    沒有然後。正在寫信的趙清和揮手不耐煩的讓他下去。


    孤月眨眨眼,眼淚都快出來了,委屈巴巴的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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