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本是生長在奈何橋頭、三生石旁的一株彼岸花,因為臨近三生石,便總能得到諸路曆劫神仙淚滴凝聚成的晶水的澆灌,吸收了不少靈氣,漸漸有了自己的意識。


    在那裏,芊芊逐漸結識了一些留在冥府不願離去的鬼魂,以及會熬湯的孟婆和會法術的三生石。但可惜的是,芊芊經過了百年仍是未全然開放的花苞,她不會說話,很多事情隻能用她的肢體語言來表達。


    一日,芊芊正吞食著剛曆完情劫的霜霞仙子最後一滴眼淚時,突然聽到三生石的傳音:“芊芊別吃了,快蹲下!”芊芊一驚,被口中的晶水嗆了一下,索性趴在了地上,做死屍狀。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漸近,緊接著,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嗬嗬,本王還是頭一迴見到趴在地上的彼岸,怎麽,這是幽冥府的新品種?”


    趴在地上的芊芊聽到那溫和的聲音後,愣了愣,這時,又一滴晶水緩緩下落在旁,她又默默把嘴邊的晶水吞掉:都送到嘴邊了,怎麽能不吃!


    “有意思,真有意思……”


    芊芊剛準備抬頭看一眼,卻覺得身體突然不受控製地飛了起來,接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鬼王,請留步。”三生石見芊芊被鬼王收入袖中,略有些擔憂,道:“鬼王,這彼岸隻是個孩子,且整日在這,得到了各路仙氣的澆灌,絕對沒有叵測之心,還請鬼王將她留下。”


    鬼王淡笑著,雙手負在身後,輕輕說道:“本王何時說過要傷她了?”


    “那您……?”


    “嗬嗬,本王隻是覺著幽冥宮裏的玄紋瓷器放著也是無用。”語畢,便快步離開了。


    聽到“玄紋瓷器”時,三生石忽的一愣,隨後欣慰地鬆了口氣:“罷了,這孩子也算是遇到貴人了……”


    ……


    似乎過了很久,芊芊迷迷糊糊感到有什麽東西在嘴邊,和晶水一樣的觸覺,也沒多想,便張口吞了下去,嗯~和晶水的味道似乎差不多?


    芊芊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透明容器中,周圍飄著的都是圓形的液滴,還泛著誘人的香氣。芊芊那個激動啊,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她左一口右一口地吞食起來。


    “小彼岸,好吃嗎?這些仙靈之氣能助你早日修成人形。”


    芊芊點了點頭,驀地,她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便隨著聲源找去。


    在她的麵前,一男子撐著臉,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芊芊心裏“咯噔”一下,心想:糟了,偷吃被發現了!


    “不用擔心,這就是為你準備的。此玄紋瓷器可是匯聚了無盡的靈氣呢。”


    似乎聽見芊芊心中所想,男子又道:“本王可知你心中所想,芊芊。”


    直至聽到自己名字,芊芊這才開始上下打量麵前的這位男子:一襲玄色清衣托著俊朗高挑的身材,麵容如玉,他的雙眸清澈無比,雖有淡淡的憂傷,但此刻卻含著笑。


    見芊芊不停地打量自己,男子嘴角一勾,溫柔地笑起來。


    注意到他的笑後,芊芊便移開了視線,之後,她終於想起來一個目前急需解決的大問題:“我這是在哪?”


    “嗬嗬,這裏是幽冥宮——也就是本王的寢宮。”


    “……那你是——”芊芊想起了三生石經常提起的:“鬼王?”


    “很聰明——就和她一樣。”鬼王的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起來,他輕輕道:“本王的名字是墨君華,不過你也可以直接稱本王君華,這是本王賜你的榮幸……”


    墨君華頓了頓,緩緩說道:“小彼岸,從現在起,你就跟著本王吧。”


    ……


    自此,芊芊就以本體的形式呆在了玄紋瓷器裏,而墨君華也是找到了樂趣,一直待在她身邊,他會給她講一些她從未聽過的趣事,會在觀賞天界送下來的各異玩物時一起指指點點……


    直至一日,墨君華托起玄紋瓷,任靈氣飄渺四周,歎息道:“常言,物修行千年方可成人形。芊芊,而你存於世早已有千年之久,卻隻有了三百年的靈識,這也罷了,但算算時日,你也該化為人形了,至少也能開個花亦或是說話吧?若是被那些不明真相的瞧見,還以為本王閑來無事弄了一株假花把玩呢。”


    聽此,芊芊沉默了,其實她也經常納悶,為啥自己隻會動卻不會說話,莫非、莫非自己是啞巴?!芊芊欲哭無淚啊,她抖了抖身子,失落地垂了下去。


    墨君華讀出了芊芊心中的想法,不禁失笑:“不會的,就算你真的是啞巴,就這玄紋瓷的靈氣也會將你治愈的……唉,也罷,不說這些了。”


    芊芊抬起頭,見墨君華正出神地望向窗外,俊朗的側顏處在黑暗中竟隱約帶著些許不知名的情感。


    芊芊想起了之前在忘川水邊聽三生石講述的一些人間真情、愛恨情仇,現在想來,墨君華的這莫不是悲傷,可他堂堂的鬼王,何來的悲傷?


    “君華,你莫不是將所愛之人弄丟了?”芊芊小心翼翼地問著。


    所愛之人?墨君華想起了百年前那個在彼岸花中的女子,不由得苦笑一聲:“是啊,我是弄丟了她……”


    “……”


    “芊芊,睡會吧,等明天——”墨君華眼中突然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隨後他又淡淡笑了:“等下次,若是有機會,本王就告訴你我與她之間的故事,可好?”


    “……那好吧。”於是,芊芊又吞了一口晶水,往土裏縮了縮,開始睡了。


    許是那次寢宮裏安神香加多了,芊芊快速入睡了,連耳邊的歎息聲也未能聽見。


    漸漸地,芊芊做了一個夢,夢裏麵,一位麵容姣好的女子正坐在大片彼岸花中,待聽到一男子腳步聲時,女子抬眸一笑,那笑,像是對那男子在笑,也像是在對著芊芊在笑。


    芊芊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也沒有去看那男子的麵容,她被那女子的迷住了,那婉婉一笑,傾國傾城。


    “可真是位絕世美人!”芊芊心想:“若是我日後也能這麽漂亮就好了!”


    還未來得及反應,突然,她感到眼前一黑,那些畫麵似乎被什麽東西擋住了,芊芊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卻發現隻有墨君華的近侍涼夜站在身前……


    剛剛的夢,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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