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鬼節午夜,鬼門大開,百鬼夜行。


    陰森森的鬼門口,一位脖子上纏掛著白綾的女子牽著一個低著頭的小姑娘的手,慢慢隨著眾鬼走出鬼門。小姑娘一身血紅色的衣裳,手裏拎著一個用血紗蓋住的籃子,默默無聲,著實與身旁的白衣女子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風景線……


    突然,守在鬼門旁的一名冥官喊道:“站住!”


    白衣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卻又一瞬而過。


    “嗬,五娘,這小鬼是誰啊?怎麽之前沒有見過啊?”那冥官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著血色紗裙的小姑娘,接著說道:“這過鬼門的規矩——你可是知道的啊。”


    聞言,那位叫五娘的白衣女鬼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歎息道:“她啊,她是我前世的幹女兒,在我走後,她誤喝了藥,就隨著我到了這兒,先前讓她呆在這冥府一直沒有出來,如今家中婆婆年事已高,這孩子掛心,就隨著我出來了。唉,我這苦命的孩子……”


    冥官半信半疑,見紅衣小姑娘頭垂了垂,未有其它動靜,便搖了搖頭,道:“別,我還是去查查,鬼王曆劫人間,府中鬼怪妖物甚多,得防止它們出去作怪,擾亂人間。”說著,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哎,官爺,您等一下!”五娘急忙拉住冥官的袖口,說道:“何必這麽麻煩呢,您大可以問一下這周圍的鬼是否知我這閨女,如此不就可證明了嘛!”


    冥官想了下,又看了看四周,這才攔住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問道:“你可知這五娘和她的、幹女兒?”


    “五娘?”那鬼想了想,說道:“知道知道,她啊,有個誤喝了藥的閨女……哎呀,老朽還要趕迴家去看看我老伴和孫兒呐,迴聊了啊。”說完,便急急走遠了。


    這時,五娘趕緊上前說道:“官爺您看,咱娘倆還得乘著這會子趕緊迴家呢,耽誤了您的時間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她靠近了些,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錦囊塞到冥官手裏,輕聲道:“這是五娘我的一點心意,您拿去和兄弟們吃好喝好,您看成嗎?”


    那冥官掂了掂分量,轉眼笑道:“也是,本官今日太忙了,哪裏還有空再去查呢?你們趕緊走吧。”


    “是是,您說得對。”五娘重新握住小姑娘的手,笑道:“丫頭,還不給爺道個謝?”


    小姑娘這才抬起頭和冥官笑了一下,隨即跟著五娘頭也不迴地走了,留下了臉色發白立在原地的冥官。


    ……


    “哈哈哈哈……”出了鬼門,進了鬼竹林,五娘順了順胸口,一臉的笑意,道:“芊芊,你瞧見那憨貨看到你臉後的呆樣沒,哈哈哈哈!”


    聞言,芊芊抹了抹嘴角的血漬,默默地看向五娘。


    “咳咳,芊芊啊,你別看我,我這心裏瘮得慌。”說罷,五娘抬起食指在芊芊額間一點,念了一聲“訣破”。


    一瞬間,剛剛還不能見人的小姑娘瞬間就變了另一幅少女模樣:精致的麵容,白哲細膩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如汪汪清泉,額間一抹血色花瓣更襯出她的絕美……


    就在出鬼門之前,三生石用法術將芊芊的臉變得麵目全非:雙眼如同被挖出一般幽空,還翻著點點血沫,臉上盡是褶皺,慘然的鮮血從鼻間、嘴角一點一點地流下來,再加上她的“傾城一笑”……


    “你們兩個還順利嗎?”不遠處飄來一聲略微清冷的聲音,說話的正是剛剛路過被攔下的老人。


    “是呀,很順利!”芊芊一見他便麵露喜色,說道:“這多虧了莫爺爺呢!芊芊在此謝過您了!”


    “嗬嗬,哪裏的話,這本就是爺爺該做的。”莫爺爺走近了些,語重心長道:“孩子啊,莫爺爺和五娘隻能送你到這了,下麵的路就得靠你自己了。”


    “是啊,芊芊,這裏我們會幫你看著,你就大膽地向前走吧,若是真找不到鬼王,那就迴來,我們都在這兒等你呢!”


    這時,莫爺爺從腰間取出一塊有著鳳凰印記的金色玉佩,遞給芊芊道:“這塊玉佩隨著老朽入棺,在世的時候一位朋友贈送與我,它也伴著老朽這麽多年了,現在莫爺爺把它送你。這塊是鳳佩,還有兩塊分別是龍佩和麒麟佩,它們雖形狀不同,但卻雙雙契合,爺爺希望這塊鳳配能夠帶給你好運……”


    “哎呀,好啦莫老,您說了那麽多,咱們芊芊哪能都記得住啊。”莫爺爺話未說完,就被五娘打斷了,五娘從懷中翻出一個錢袋,遞給芊芊,說道:“這錢你拿著,大夥湊的,是人間所使的錢幣,雖然不是很多,但我們想,你在路上一定用得著。”


    芊芊接過玉佩,又接過錢袋,一一放好,然後笑著對他們說:“這些芊芊都收下了,謝謝大家了。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他的,畢竟我還有染七……”


    說到這時,她手中的籃子裏麵立刻飛出一隻體型微小似貓之物,純白色的毛發貼在身上,靠著背後一對幾乎透明的翅膀“撲撲”地舞動,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芊芊的懷裏。他緩緩伸了一下懶腰,慵懶的雙眸環視了四周,又睡了過去。


    “也是,染七在人間遊曆了百年,有他陪著,總是好的。”五娘溫柔地笑著,說道:“芊芊,你趕緊走吧,這裏我們幫你撐著呢,他們發現不了的。”


    芊芊看了看五娘,又看了看莫爺爺,這才說道:“那你們保重,也替我謝謝大家!”說完,便抱著染七走了。


    “唉,若是我家孫子也這般乖巧就好了。”留在原地的莫爺爺歎息道。


    五娘攙扶著莫爺爺笑道:“咱們迴去親眼見著不就知道了嗎。”


    “也是,走吧。”


    ……


    告別後,芊芊抱著染七,慢慢地走在一片林子裏,周圍寂靜無聲。


    過了會,她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芊芊輕輕地用手摸了摸染七的純白色的毛發,開口道:“說到底,一個人走還是很孤單的,幸好我有你陪著。”染七悠悠睜開了眼,蹭了蹭芊芊的手。


    看著遠方,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情,那些往事仍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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